「想找就一定能找到。」他答得很簡單。
「因為恨我,所以才會竭盡全力地搜捕我,是嗎?」她苦笑,「我一直深信你是恨我的。」
「我的確恨你,到現在還在恨。」司空曜躺在她身邊,雖然依舊是那個恨宇,但是說出來的味道卻與以前截然下同。
「原來這就是恨啊——」她長吟著,也許是在笑,也許是在哭泣。「我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翻起身,黑亮的眸子鎖住她的,「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她直視著他的眼楮,能容得下我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以為世人
「我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怕什麼?」他的性格向來張狂,即使這句話的背後有著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你是我的人,即使當著父皇的面,我也敢說這句話。」
「我是你妹妹。」
「見鬼的妹妹,我從沒承認過!」他托起她的下巴,嚴肅地說︰「你和我沒有一絲一毫的血緣關系。」
「但別人不是這樣想。」
「我管別人怎麼想。」他的手指撫模過她的唇瓣,擦過她的臉頰,「你怎麼總喜歡穿成男人的樣子?」
「這樣可以不被人發現。」
「笨蛋,這樣才容易被人察覺。有哪個男人會有你這樣的耳洞?會有你這樣的手指和脖子?」他抓起她的手,有些不快。「你剛才逃什麼?難道都認不出來我的身影?」
「我該認出來嗎?」她笑他的霸道無理,何況如果知道是你,我一樣會逃的。」「這麼黑的夜,我又在被人追趕,更
「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抓你回來。」他拉起她,正色問︰「除了我還有誰在追你?」
「葉嘯雲。」
「那家伙還不死心?想干什麼?」他全身的線條立時繃緊。
「不知道,我看到他進了我剛才所在的客棧,怕他查到後院的通鋪,發現我逃跑了……」
「通鋪?那種和一群臭男人擠在一起睡覺的地方?你居然敢……你是和誰睡在那里?」他手上的力道又開始加大,不講理的逼供,完全忘了自己其實也是個臭男人。
「一位帶我來這里的好心大叔,不過我沒敢睡,就跑出來了。」她趕快說完後半句,生怕他會捏碎她的腕骨。
「哼。」他嘟囔了句,像是說「這還差不多」。「走。」他拉著她出了林子。
「去哪里?」
「這里離龍城並不遠,你不是暫時不想回宮嗎?而我也厭煩了那里,跟我回龍城。」帶她走出林子,在外面低頭吃草的追風看到主人出來,立刻邁著小碎步停在他們身邊。
「我……」她遲疑著,不敢上馬。去了龍城之後呢?又怎樣?難道挽花公主就此失蹤,永遠不再回宮?她要逃開的,本是這段不合禮教的感情,現在如果跟他離開,豈不是讓一切變得更加復雜?
「想什麼呢?」他干脆抱起她的腰,縱身眺上馬,「找個地方給你換身衣服,這衣眼真是又髒又難看。」
「我們……不會有未來的。」她低聲說。
「我不這樣認為。」他挑起眉毛,拽緊了韁繩,大聲一喝,「駕!」
追風跑得很快,在馬背上的落夕有些暈眩。她從沒騎過快馬,從小到大都只是想像這樣騎馬的感覺會是怎樣,終于她知道了,這種戚覺好像飛翔,穿過雲層的深處,飛在風里,無拘無束,放任自我,就如同司空曜活在這個世上的方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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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屬于司空曜的地方。
在許多年前,這里是荒蕪的曠野,因為曾是兵家必爭之地,在數百年的大戰摧殘之後,寸草不生。當年他被流放到這里鎮守時,幾乎連一座像樣的城池都沒有,但是今日,落夕站在龍城的城門前,不禁為之震撼——
眼前高聳巍峨的城牆勝過京城的皇宮,來來往往的商旅多不勝數,仿彿這里並不是重兵之城,而是貿易之城。
「這里真的是龍城嗎?」她低聲贊嘆,「你是怎樣點石成金的?」
「肯定不是靠坐在皇宮里繡花繡出來的。」他嗤笑一聲,即使換了心境,說話的口氣依然不改。
「三皇子回來啦!」守城士兵在門口一看到他,立刻跑上前,單膝跪地行禮,「前幾天剛得到消息說您被困皇宮,兄弟們都摩拳擦掌的要去救您呢。」
「我這不是活著回來了?要我死還沒那麼容易。」他在馬背上輕輕揮動一下鞭子,「通知我府里的人,趕快準備好一間房。」
司空曜早已為落夕準備了一輛馬車,馬車中坐了誰外人是看不到的,但是本國的規矩向來是男子乘坐的馬車是藍頂,女子坐的是紅頂,那士兵向後看,見馬車是紅頂的,便賊笑起來。
「三皇子帶回來一位絕代佳人嗎?」
「少貧嘴,小心我踹你。」他笑著威脅。
落夕听著馬車外他們的對話,心緒十分復雜。不知道他會怎樣向別人介紹她,事實上,這一路行來他們的話並不多,像是也不知道該怎樣談論以後將要面對的日子,畢竟,她是皇上名正言順認下的女兒,而他更加是名正言順的皇子,即使沒有血緣之親,依然難斷手足之情,即使他們從很小之時就已情根深種……
直到現在她依然不敢相信這是個事實。她喜歡司空曜,但他一直那樣仇恨似的對她,而現在的他,到底是恨她,還是在愛她?她不敢問,怕這個問題背後的答案像氣泡一樣不可觸踫。
「落夕,到家了。」他忽然掀開車簾,笑臉在陽光下格外燦爛。
恍惚間,落夕忘記了他們是兄妹,是公主和皇子,這感覺,這稱呼,好似他們是出外旅行許久的夫妻,終于回到了家園似的。
這寬敞的大宅子,原來就是他這六年里的家啊。
走下馬車,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倚靠在他的肩頭。她喜歡這里,無法言明的喜歡。即使這里沒有華麗的庭園,沒有那些漂亮的花叢,沒有梧桐芭蕉,沒有成群結隊的宮女太監,她依然強烈的喜歡這里。
「就在這里過一輩子,好嗎?」他的唇悄悄地擦過她的鬢角,如春風般柔軟。
她顫抖了一下,現實突然回籠。「誰會允許我們這樣做?」
「你怎麼總在乎別人怎麼想?如果我也和你一樣,這輩子就不要活了。」抓起她的胳膊,他大步走進去,周圍也有僕從和侍女好奇地看著他們。
「皇子回來了,要服侍您沐浴嗎?」有侍女過來欠身。
「不用。」他露出難得的笑容,攬過落夕,「服侍她沐浴包衣就好,叫城里最好的制衣店來,一會兒我要看到煥然一新的她。」
「是。」侍女沒听到主子介紹客人,也不敢多問,只是屈膝說︰「這位姑娘,請跟我來。」
熱水,新衣,很快便準備好。茉莉花的圖案,淡雅的月白色,不同于宮中的長擺大袖,普通女子的衣裙自有一番簡潔洗練的美。
攬鏡自賞,落夕忽然有點不認識鏡中的自己。從未穿過的衣服,從未梳過的發式,離開宮廷那片熟悉的地方,沒有了前呼後擁和萬人矚目,沒有那些傳奇相隨,沒有所謂的公主頭餃,她其實只是一個普通女子而已,而她心中渴望的,也與一個普通女孩子並無二致。
鏡中,忽然出現了另一道人影,斜斜地靠著門框對她微笑。
她從未見他用這樣的笑容面對過自己,于是又恍惚了。
「這才是你應該的樣子。」司空曜走到她身後,鏡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彼此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他從後面抱住她,溫熱的嘴唇貼在她的耳畔,「為我笑一下,落夕,只為我笑,不是笑給天下人看的,也不要總是故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更不要做那種人人都喜歡的老好人,我想看你生氣,看你為我怒,為我哭,為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