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別爭寵 第19頁

于是她故作不經意地抬抬手,「起來吧,我是微服出宮玩玩,你知道父皇對我向來寵愛,也不會和我計較,葉嘯雲算是什麼官職,憑什麼來管我的事情?回去告訴你王子,讓他好好養傷,少來招惹別人的是非。」

或許是真的被她的氣勢嚇到,那人愣在原地,甚至沒敢再站起來。見狀,落夕慢慢地轉身,又慢慢向前走,但是每走一步,她的胸口都像是擂鼓一樣狂跳不止。

她的前面還是客棧後院的客房,為了表現鎮定,她必須往回走,但是她知道這種唬人的方法只能唬住對方一時半刻,萬一葉嘯雲真的來了,必然會輕易拆穿她的謊言。

于是她回到通鋪,悄悄叫醒張老漢,在他的手中塞上一錠銀子,「大叔,謝謝你,我要走了。」她悄聲說。

張老漢迷迷糊糊地看著她,沒有反應過來,去龍城?」

「走?要去哪里?不是說好了一起

「我家里來了人,叫我回去,這一路多蒙你照顧,這點小意思,您老一定要收下。」她使勁將銀子塞進老漢手里,然後一彎腰,從側面的旁門鑽了出去。

此時已是深夜,外面黑得可怕,偶爾只能听到打更人的梆鼓聲在遠遠響著。

落夕急促地喘息,腳步在暗夜里顯得特別清晰,就仿彿在她的身後還有人一直尾隨似的。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走過夜路,也沒有經歷過被人追趕的日子,所以她全身緊繃在一起,眼前的漆黑讓她像是失去所有可以信賴支撐的依靠,看不到前方的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奔向哪里。

忽然,她听到了馬蹄聲,本來就恐懼的心情因為這奇怪的馬蹄聲而更加緊張,她一低身,躲進巷子里的一個牆角,听見那馬蹄聲停在身後,藉著一絲月光,她悄悄看去,是一輛雙馬馬車,就停在她剛剛離開的客棧。

馬車上走下一個人,那人對著還跪在原地的葉府密探說了兩句話之後,勃然大怒,甩了那密探一個耳光,大聲罵道︰「笨蛋!」

人影雖然模糊,但這高超的聲音卻異常耳熟,一瞬間,落夕的心弦再度繃緊,因為她認出了那個人——是葉嘯雲!

這個人,果然如影隨形的跟隨而至!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外表斯文、內心奸邪狡詐的人,曾經試圖對自己做什麼。

司空曜就算是再恨她,再想折磨她,都是當面做、當面說,不可能以卑劣的手段陷害她,所以如果她再度落在這個人的手上,毫無疑問必然會有一番更慘烈的折磨。

她緊緊按住胸口,怕自己的心跳聲被遙遠的敵人听到,當她看見葉嘯雲和密探闖入客棧,知道他們必然會有一番追查,于是便模索著向更遠的方向逃離。

這本就是路經龍城時定會經過的小鎮,邊上就是密林,若是換作以往,白天時她尚不敢進入,更何況是漆黑不見五指的深夜?但是此刻情況不同,她必須找到一個能完全保護好自己的藏身之所,而密林是唯一的選擇。

她奔跑著、喘息著,同時,又听到那可怕的馬蹄聲,這一次比起剛才顯得更加急促迅捷,像是離弦的箭,隨時都會射到她腳邊一樣。

她連頭都不敢回,只是拚命地跑著,她听見馬蹄聲停在樹林外面,應該是馬車不能進入密林的緣故,周圍只有她奔跑導致矮樹沙沙作響的聲音,所以她也不敢再走,怕聲音引得來人听得更清楚。

蹲,她雙手抱著肩頭,緊緊蜷縮在一起,大氣也不敢出。

有人走入密林,接著是規律的林葉沙沙聲,那人走得很近,也走得很慢,似乎隨時都會發現她。落夕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此刻她寧可窒息而死,也不願意被人發現。

夜色中,樹梢上的一滴夜露突然墜落,一下子掉進她的衣領里去,這冰涼滑溜的觸戚,讓她在這深夜中陡然想到一種可怕的動物——蛇!

到底還是個沒有出過遠門的女孩子,一旦腦子里有了這種想法,就不顧一切地驚呼著跳了起來,斜對面那個追蹤她的人也在這一瞬間發現她的存在,迅速向她沖了過來。

她沒命地向後跑,可身後的人卻猶如黑豹一般敏捷,幾步之內就將的肩膀鉗住,她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一股勇氣,回過身狠狠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背上,但那人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另一只手從前面環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死死拽在自己的懷里。

「大膽!」她驚恐地喝道︰「再不放手,我讓父皇誅你九族!」

那人卻哼地冷笑出來,像是在笑她這句話的無稽。

只這輕微的一哼,卻讓落夕渾身像是被雷擊中、被閃電劈到一樣輕顫了一下,忘了再掙扎。

「咬啊,再咬一口,我倒不知道,向來溫雅澗靜的落夕公主也有這麼野蠻的一面。」

這熟悉得讓她自心底顫栗的聲音,往常似針扎似的讓她心疼的聲音,現在卻如佛光綸音一般讓她長出一口氣。

「不——」她幽幽地嘆息。該是喜悅還是更大的焦慮?躲開了葉嘯雲,卻遇到了司空曜,她命中真正的災星,魔頭。

「不什麼?」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落夕感覺到他在皺眉,這是她最熟悉的他的表情。「不想見到我?」

「你來抓我回宮去的?」她想岔開話題,「父皇很震怒吧?」

「他的怒比不了我的。」他幽沉地進聲,「你自顧自地跑掉,所有的嫌疑罪名部落到我頭上,你想讓我背黑鍋背到幾時?我已經被趕出京一次,這次你想讓我被刑部重審,還是身敗名裂?」

她忍不住吼了出來,「你明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何曾讓你背過黑鍋?如果不是你上次非要說是你推我入湖的,父皇也不會重罰你!天知道你為什麼要那樣欺騙世人!那個黑鍋不是我逼你背的!」

「對!是我瘋了!我瘋了才甘願背那樣的黑鍋!為的是逃離你的身邊!」他幾乎捏碎她的肩胛骨,更瘋狂的是,他已經用自己的唇舌吞鎖住她的。

他的吻來勢洶洶,如烈火潮水般不容人推拒,更不容人遲疑。落夕很想後退,但是連她的腰肢都已被他緊緊錮住,她根本無路可退。

無路可退,從許多年前,他似乎就沒有給過彼此退路。

如果說當年會壓抑情感,是因為彼此還太年輕,認不清這種愛恨交加的感情到底是什麼,那麼現在的爆發就是因為彼此都已長大,不僅他認清了這份厭情,也再不允許她有絲毫的逃避遲疑和拒絕。

壓抑了六年的吻,在這一刻的爆發就如山洪海嘯,誓要把彼此吞沒。

藉著黑暗,她從恐懼到忘記恐懼,以至于最終認為自己是身處在地獄之中,所以才會如此沉淪而不知羞恥。

被他這樣強而有力地擁抱,就像被圈進一個無所畏懼的世界中,即使明朝醒來這個世界會傾覆,起碼他們擁有這一刻的彼此,那句讓她反反覆覆縈繞在針線前的詩句——情多最恨花無語,似乎也是昨日殘夢,暫時煙消雲散了。

「落夕……落夕……」

他在她耳畔不斷喚著她的名字,不知為何,兩行清淚忽然奪眶而出,隨著吻,熨燙在彼此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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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厚厚的落葉上,烏雲飄過眼前,暗夜中閃出幾顆星子。

「你怎麼會找到我的?」許久之後,落夕問出第一個問題。「我听說你被父皇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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