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臨九天 終卷‧夫榮妻更貴(上) 第10頁

「知道啊,我心里正在盤算這些呢。」

「想再做生意嗎?」

「有何不可,听說皂廠……」

話說到一半,黎育清看見劉管事領著齊鏞從花園里走過。

奇怪,三皇子怎麼會走到這地方,若是來買衣物,應該待在前頭鋪面上,如果是來找自己或阿壢哥哥,就該請到堂屋里,怎會走那條偏僻小徑?就她所知,小徑會通到後面那片默林,那里平時是沒有人的。

黎育清轉頭,在蘇致芬臉上看見相同的懷疑。

「齊鏞沒事跑到我們這座小廟做什麼?」蘇致芬知道齊鏞是三皇子,與他相識還是黎育清搭的線,當時托他把一套小兒衣物送進宮里,送給剛產下八皇子的娘娘,初初奠定「天衣吾風」的名聲。

「不如一起去看看?」

黎育清提議,蘇致芬立刻附議。

「我知道有另一條路可以通到默林那頭,咱們往那邊。」蘇致芬拉起黎育清,快步從堂屋後頭走往默林,這條路比起劉管事帶的那條路更近,因此她們早齊鏞一步進入默林,找了棵樹、藏身後頭,眼楮緊緊盯住另一條小徑入口。

不多久,劉管事領齊鏞過來,他們走到一處院門邊,打開幾個暗鎖後,劉管事偏過身對齊鏞道︰「齊公子,壢管事在里頭等你。」齊鏞點點頭,走入門後。

蘇致芬與黎育清相視一眼,快步從樹後走出,雙雙搶在劉管事前頭,盯住對方,蘇致芬滿臉的似笑非笑,讓劉管事看得心驚膽跳。

「我就想嘛,怎會問個事吞吞吐吐,原來劉管事早己經讓阿壢給收了心,改認主子啦,行!要不要我把劉管事的身契給阿壢送去?」蘇致芬這是在撒氣。問他阿壢在哪里,一推三不知,齊鏞一開口,馬上把人往里頭帶,最過分的是,她還不曉得這片默林後頭別有洞天,這主子,她做得可有些窩囊。

劉管事被蘇致芬的諷剌嚇得雙膝跪地,一顆頭垂到胸口前,看不見臉,只見到他一頭灰白摻雜的白發。

「事情不是主子想的那樣。」

「不然是哪樣呢?」蘇致芬淡問。

這、這……這要他怎麼解釋才好,劉管事苦著一張臉,話要怎麼說啊,一個個來頭比天大,讓他這個小小賤民怎麼開口?

他蔫了臉,一顆頭又乖乖垂回去。

「算了,不想講就別講,免得謊話一通,我還難辨真假,把門打開吧,我要過去。」蘇致芬下令。

劉管事為難地看看主子、再看看那扇門,一句無聲嘆息後,他起身,拿起腰間那串鑰匙為她開門。

第三十九章阿壢露餡了(1)

這是座荒廢的舊園子,應該沒人住吧,到處雜草叢生,有的將近一人高,不過幾棵多年老樹倒是長得茂密偉俊、綠意盎然,房子有些斑駁痕跡,梁柱上的雕刻許多細部處己經模糊,蜘蛛網結得到處都是。

黎育清和蘇致芬心生懷疑,阿壢干麼置下這間空宅子?

眼看前頭的鋪子,裁縫、繡娘都快住不下,有這樣一大塊地,就能擴大規模,何必到處尋地開分店,再擔心舊客不願換地方的問題。

走小徑、上階梯,過雲廊、穿池塘,她們走過好一大段,才隱隱听聞人聲。

循聲而往,遠遠地,看見阿壢和一名穿著黃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在涼亭中對坐,兩人執棋,一面下棋一面談話,而齊鏞站在他們身旁服侍。

她們放輕腳步,緩慢靠近,直到听得見涼亭里傳來的低微聲音才蹲。

當黎育清看清楚那名中年男子時,一雙眼楮瞠得老大,她握住蘇致芬的手心里泌出汗來,松手,她在衣服上拭干掌心,拉過蘇致芬的手,在上頭寫下兩個字——皇帝。

皇帝?蘇致芬眉心收緊,一雙美目追著阿壢背影,他這是想把生意做到宮里?

不對,她在想什麼,如果皇帝連采買這種小事都要管,那麼,這位皇帝會不會閑得太過分?

「十三叔輸了。」齊鏞道。

皇帝笑著捻捻胡子,說道︰「你十三叔是在讓朕呢。」皇帝、十三叔、三皇子……蘇致芬和黎育清腦子一轉,轉出三人之間的關系,瞬間,蘇致芬慘白了臉色?方搬進京城,她便听過這位十三皇叔的故事,東听一點、西補一點,再加上些許想像力,她拼湊出一個為著明哲保身、處處低調,不願與皇帝哥哥周旋的靜親王。

一個光風霽月、風華絕代的好男子,得先帝諸多看重,先帝駕崩後,便為皇帝所囚禁,之後下落不明,臣官均疑心他遭皇帝猜忌、下了毒手,百姓們不敢明講,只能寫段子、換個名字朝代,讓說書人講出這段歷史。

那時听聞這個故事,她唏噓不己,同阿壢說道︰「天底下最倒霉的事,就是出生在皇家。」阿壢大笑不止,回答,「心有戚戚焉。」什麼心有戚戚焉,分明是深有同感!

原來啊,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靜親王,何必低聲下氣求娶商女家?虧她還一臉不計較身分背景的豁達寬容,結果呢,配不上的人是她,不是他,難怪他丟下一個詭異笑容,人家只是客氣不說破,若把真話說出口,場面就難堪了,錯把真風當野鴨,瞎眼了她!

看見沒,皇帝上門,分明是想把這位皇弟弟給帶回宮里、破除謠言,俊朗非凡的十三皇子、聰明卓越的靜親王,別的她不知道,可光是會弄錢這個本事,肯定讓無數女子一心求嫁,說不定娶一個不夠,得同時娶上三五個,才能符合他那金光閃閃的高貴身分。

可不是嗎,哪個女人不想征服這等優質男人?她自己不也一樣野心勃勃,想趁機留他一生一世,所以有千百女子想讓他在石榴裙下膜拜,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膜拜?不不不,她想錯了,不是膜拜,而是排隊被虐,等到被虐得褪皮削骨、神智不清,她們就成了匍匐在他腳邊之人,自尊傷盡、驕傲消弭,漫漫長日,一群被打敗的女子,只能靠著互相折磨來證明自己還活著。

她……能夠當這種女人嗎?

才不!若要變成這種人,早在嫁進黎府時她就會乖乖低頭屈服,何必一等再等、一挑再挑?她緊閉雙唇、抬高下巴,驕傲地不允許淚水潸然而下。

靶受到她在發抖,黎育清輕輕地握上她的手……盡避滿腦子混亂,蘇致芬還是將他們的對談全听進耳里,他們在談國事,皇帝哥哥希望阿壢弟弟重返朝廷,希望他為天下百姓創造福利,更希望他挺身破除謠言,別讓百姓臣官誤以為皇上是個虐死親弟弟的歹毒分子。

蘇致芬向來不關心朝堂事,也沒人同她透露這方面的消息,便是平西大將軍的事,也只是听個三五分,她總以為這是個國泰民安的和平時代,只要悶著頭、埋頭苦干,就能賺得缽滿盆溢,令自己一世無憂無慮。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招惹上一位王爺……呵呵,王爺?她還埋怨呢,人家穿越踫到的都是大咖,怎麼就她衰到底,只能遇見沒錢沒勢的小丈夫,誰知穿越人加大咖是個定律,輕易不可違逆的大定律,誰也無法更改,就像熟透了的隻果一定會掉下來,深海魚撈上岸,一定會因為壓力改變,兩顆眼楮凸出來。

是啊,她就是那只深海魚,被身體里的壓力擠得無法呼吸,拚命鼓動魚鰓,也無法替自己保存一口新鮮空氣。

看著蘇致芬淒慘絕然的臉龐,黎育清心疼,蘇致芬在想什麼,她能理解。

在阿壢只是阿壢的時候,蘇致芬有絕對的機會,但當阿壢變成王爺……忍不住地,黎育清掐掐她的掌心,企圖給她一點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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