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臨九天 終卷‧夫榮妻更貴(上) 第11頁

蘇致芬道︰「放心,我沒事。」

聲音很低,可在連蚊蚋低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武者耳里,兩個女人的耳語和春雷一樣清晰。

于是,不知道打哪里飛來兩道黑影,一人一個把她們像逮兔子似的抓到涼亭里。

乍見蘇致芬和黎育清,阿壢心頭一驚,她們怎會知道這里?

略略思索,他的視線往齊鏞身上掃去,同時,齊鏞也想明白了她們兩人是跟在自己後頭來的。

這下子慘啦,十三叔肯定要怪上自己|都怪他硬要跟十三叔強上,他想在「天衣吾風」里插一股,便老是在鋪子里進進出出,這扇連接著靜親王府的密門,還是自己給開的。

齊鏞想插股,目的不是賺銀子,而是為著那些迷彩服。

從齊靳手中拿到軍服後,他下令命人仿制,可惜他的布染不出那種顏色,就是里頭的毒藥、吹箭和薄如蟬翼的匕首,他都只能仿出三、四成,更教人心恨的是,一套四不像的迷彩服做下來,得耗掉他二十幾兩,遠遠超過蘇致芬開的價錢。

阿壢表情瞬間變得冷漠嚴肅,心里想的全是蘇致芬會有多生氣,而齊鏞眼含歉意,心底暗暗叫苦,纏磨法沒見到成效卻出現反效果,看來「天衣吾風」的股份定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齊鏞不說話,阿壢也沒開口,兩個人忙著在那邊眉眼廝殺。

皇帝先看看蘇致芬、再看看黎育清,兩個都是嬌美俏佳人。

一個淡妝麗雅,膚色粉膩,五官明媚,加以眉黛微顰,眼波斜溜,分外姣楚可人。

一個雪白清秀,長睫彎彎,飄逸出塵,腰細胸挺,一雙杏眼黑白分明,俏麗甜美。

看著黎育清,皇帝滿臉笑意,這丫頭不簡單吶,居然能讓齊靳服軟,放齊墳一馬,不知道黎太傅有沒有將自己的希冀給傳達過去?希望這丫頭能說動齊靳,養好腿傷,再為朝廷效力。

「清丫頭,你不待在府里乖乖待嫁,怎麼跑到這里來?」同黎育清說話時,皇帝笑盈盈的雙眼盯上她身邊的蘇致芬。

皇帝微微點頭,鏞兒的丹青益發好了,人同圖像上畫得一模一樣,眉目清秀、容貌絕麗,意外被抓到自己跟前,眼里居然沒有太多害怕成分。

瞧著她回眸望向自己的模樣,聰明慧黠、坦然透亮的眸子讓人心生喜愛,是個不同一般閨秀的女子啊,沒想到蘇達為官平平,卻能生下這等女兒。

難怪十三弟瞧上眼,連她嫁過別的男人也不介意,真真是慧眼識明珠吶!認真說來,他還欠蘇致芬一筆,若非她自願讓位,麗華豈能順利成為黎品為嫡妻?

心里這樣想起,皇帝對蘇致芬的好感又多上幾分。

「回父皇,因婚期緊湊,育清不及備嫁裳,‘天衣吾風’接下育清的嫁衣裁制,今兒個是過來試嫁衣的。」黎育清回答得很仔細,抬眼,卻發現皇帝的視線落在蘇致芬身上,她連忙添補幾句,「這位是蘇姑娘,‘天衣吾風’的東家,方才育清試過嫁裳,受蘇姑娘之邀在園子里閑逛,卻沒料到後門大開,還連著他人的院子,兩人心生好奇,方才過來瞧瞧,卻不料驚動聖駕,還望父皇饒過育清。」她結結實實地磕了頭,同時沒忘記拉著蘇致芬一起。

蘇致芬在心底暗笑,這丫頭還想保護自己,打死不提自己曾經是黎品為的前妻、黎太傅的前四媳婦。傻!人家是什麼關系?是兄弟、是叔佷,她的底,恐怕早就讓人模得分明。

看著跪伏在地的兩個身影,阿壢搖頭淺嘆,她們擺明了說謊,劉管事做事哪可能如此粗心,怕是致芬恐嚇了劉管事,沒猜錯的話,劉管事許是正在牆的那頭罰跪吧。

「說什麼怪不怪罪,都起來說話。」皇帝令下,黎育清拉著蘇致芬起身,站到一旁。

齊鏞連忙接話,以躲避十三叔嚇人的凌厲眼神。「父皇還不知道,這‘天衣吾風’開張沒多久,就把京城老店雲霓閣給擠下來,佔了個京城第一的名頭。」

「朕听說過,德貴妃挺喜歡那兒賣的香皂,說是去年還不容易買到,幸得黎老夫人有門道,每回進宮都能捎上幾塊,弄得黎老夫人進宮消息傳來,朕的妃子們各個翹首引領。」皇帝將在場眾人的表情全收進眼里,尤其是十三弟臉上的微微焦慮,那焦慮針對的可不是自己,而蘇致芬則刻意撇開視線,滿臉的別扭委屈。

看來十三弟是對人家隱瞞了身分,如今揭穿……他大概很想快一點把人給揪到旁邊解說分明。

不錯,如鏞兒所言,蘇致芬對聿容相當重要,若是能得她相幫,或許自個兒能心想事成。

黎育清的視線始終離不開蘇致芬,她看著她屏氣凝神,在短短時間內,從驚訝到強忍忿然,再到眼下的沉穩平靜,她用盡全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那並不容易呵,黎育清靠近蘇致芬,輕輕拉上她的手,只見蘇致芬沖著她微微一笑,轉頭向皇帝回話。

「回稟皇上,‘天衣吾風’己經不兼賣香皂,民婦另開有‘沐舍皂坊’,將香皂買賣獨立分出去,至于黎老夫人之所以有門道,那是因為香皂的雕刻部分,是育清負責的。」她口齒清晰、聲音清脆,不畏不懼的態度令人興起激賞之情。

「果真?」皇帝訝異,他倒沒想到清丫頭有一手雕藝,能雕出人人夸獎的好東西。

「回父皇的話,是的,但現在賣量太大,憑育清一人之力無法兼顧,現下育清只負責設計造型,再交由皂廠里幾十名師傅雕制成品。」黎育清回話。

「清兒負責雕皂,蘇姑娘負責什麼?」

「民婦負責制皂,因過程繁復,需有人時刻盯著,一塊香皂從粗制為胚到成皂,須歷時兩個月以上,因此會有貨源短缺的問題,如今皂廠開設,己無供不應求情況,若宮里娘娘有需要,交代管事一聲,民婦定會令人盡快為宮里送上。」

「听說那皂可不便宜。」

「娘娘們願意用‘沐舍皂坊’的香阜,是皂坊最大的榮耀,哪需要提及銀子?」

「蘇姑娘果然是見過世面的,夠慷慨,比起你家的阿壢管事要大方得多,朕同他要兩塊香皂,他非要從朕口袋里摳走二兩金。」

「回稟皇上,壢管事這二兩金子賣的不是香皂,而是配方,宮里巧手能人無數,只要拿到成品,定能很快分析出當中配方,倘若皇上問民婦意見,民婦會請皇上掏出十六兩金子,因‘沐舍皂坊’里有十六款配料不同的香皂,能滿足各宮娘娘的需要。」

「既知如此,你為何肯將香皂配方雙手奉上,那豈不是要賠本?」皇帝來了興致,發覺听她說話有趣得緊。

她嘴唇微翕,最終還是選擇閉上嘴巴。

「怎不說話?是後悔方才的大方慷慨?」皇帝取笑。

蘇致芬輕咬下唇後,開口道︰「民婦不說話,是擔心接下來的話會冒犯天顏,所以猶豫鑄躇。」明知道會冒犯天顏,還非說不可,這丫頭的膽子越養越肥了!

想至此,阿壢銳利的目光軟下三分,僵硬的表情化成溫暖,抿嘴淺笑。行!既然這個禍她非闖不可,就闖吧,免得憋在心里,憋出毛病,反正他總能收拾的。

見阿壢表情松動,齊鏞這才松口氣。

「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皇帝大袖一揮,臉上笑意盎然。

蘇致芬深吸口氣,方道︰「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皇上收下民婦的香皂,定不會再讓宮里巧匠試著拆解配方,那麼民婦雖然每月、每季得往宮里送香皂,卻也不怕配方外流,香皂依舊是民婦獨門獨戶的專賣品,此為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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