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 第2頁

「不行,我的時間還沒到呢!」

「喂,你很賴皮耶,說好了,每個人只可以牽著羅敷姊姊的手走一百步的!」

美麗的眸子染上些許無奈,看來不等這些小家伙爭出個勝負來,她哪也別想去了,羅敷索性看起四周景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蠶花節這天也成了附近規模較大的廟會,每到這時,湖鎮的河面上必定船帆雲集,街市上人聲鼎沸,整個湖鎮熱鬧非凡。

嚇,好奇特的一艘船。

在一溜黑黑的烏篷船間,夾雜著一艘顏色灰藍、船艙完全封閉的木船,只有兩邊開著窗,此時一陣風正巧吹過,窗後的簾紗被風吹得揚起,隱隱現出一個身影。

那不是湖鎮的人!

羅敷蹙起柳眉,莫名的被那個身影緊緊抓住目光。

正待再看仔細時,手突然被兩雙小手握住,兩個孩子拖著她拚命地跑了起來。

「等……等……」後面的話沒待羅敷說出口,便被吹散在和煦的春風中。

她想回頭再看清些,那艘船卻越駛越遠,背離了熱鬧的湖鎮,很快就消失在河流的轉彎處。

她斂下眸,心底竟有絲淡淡的惆悵……

「為什麼一定要約在這里見面?」發話的是一個坐在長桌首位的異族男人,他身後擺設著厚重的華麗錦屏。

「阿太大人請先听我說。」身著大明武官官服的漢人立即解釋道︰「此處遠離京城,一來不會有太多人注意,二來江南富庶,我們的軍餉還要靠這些南方的財主……」

「王爺不想去管你家主子的那些爛事,只讓我來問你一句,你主子吳三桂究竟準備好了沒有?」阿太不想浪費時間,直切主題。

「這……」漢人為難起來。

阿太冷冷一笑,這老奸巨猾的吳三桂果然如王爺所料。

「有什麼條件盡避提吧,你家主子如果為我們打開進入中原的大門,保我們皇上坐定江山,便是開國的功臣,王爺囑咐過我,只要你主子提得出,我們都會答應。」

如今順利入關才是最要緊的事,許了他吳三桂又如何?誰做皇帝誰就最大,到時再讓他吐出來也不遲。

阿太掩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狡猾,此時早已心花怒放的漢人卻沒有發現他眼中暗藏的玄機。

在冗長的交涉過程中,阿太不時看向錦屏,神情中的恭敬讓漢人略微感到奇怪。

他想可能是沒見過價比黃金貴的織錦吧,這東西在江南處處可見,他們蠻族自然很稀罕。

漢人眼中的輕視全被隱在暗處的一雙眼楮看去,薄薄的唇角挑起譏誚的笑意,冰冷的眼底卻未見一絲溫暖。

把漢人送出船後,阿太返回船艙。

「王爺!」阿太單膝及地,恭敬地跪在錦屏前。

「起來吧。」界堪從錦屏後走出來,高大壯碩的身軀立即使原本就不甚寬敞的船艙顯得更加擁擠。

「把窗子打開透透氣。」

阿太立即起身去開窗,和煦的春風涌了進來。

界堪品著香茗,雙眼看向窗外的風景。

人潮如織,水色江南,與大漠狼煙、遼闊草原的景色是如此相異,他眯起眼眸看向人聲鼎沸的城鎮。

想要大軍入關,勢在必行,不走山海關,就要繞好大一個圈子,這樣財力兵力吃緊不說,時間上也趕不及。

想要用最少的損失換來最大的成功,關鍵就在吳三桂,他借口自己的愛妾被奪,主動向他們示好,朝中有人說他是痴情種,有人說他是個只知道繞著女人裙腳轉的窩囊廢,但在他看來全不對。

這個人老奸巨猾,恐怕野心之大,全天下再難找出第二個。

陳圓圓算什麼?只不過是他拿來做借口的替死鬼罷了!

界堪閉著雙眼思索著,听著窗外吵嚷熱鬧的人聲。第一次呼吸到江南水鄉略帶潮濕的氣息,他竟舒服得想睡了。

忽然一陣大風吹起窗紗。

「王爺?」阿太小聲地探問。

界堪沒有反應。

「王爺,是否可以返程了?」阿太湊近界堪耳邊小聲道。

「嗯。」淡淡應了聲,界堪微微睜開眼。

微風不停吹拂著窗紗,江南水鄉的美麗走進了他的眼中。

岸邊傳來一群孩童的嬉鬧聲,他的目光掃過,一個嬌俏柔美的身影驀地攫住他的視線,未及細看,小船已漸漸駛離。

剎那間,他覺得,他似乎錯過了什麼。

第1章(1)

江南煙雨迷蒙,湖鎮接連下了好幾天的雨,今日終于在微薄的晨曦中有漸漸止住的趨勢。

羅敷一早便起身,偷偷抱走堆在染坊里已經染好的花布,準備去河邊漿洗。

「我就知道。」羅大娘早料到女兒會偷偷早起搶活干,一大早就起來逮人。

「嚇!」羅敷輕拍胸口,「娘,你嚇死我了!」

「嚇死總比累死好!」

說到這,羅大娘就一肚子心酸,羅敷的爹去得早,丟下她們孤兒寡母,靠著一間小小染坊過活。

她這個娘親沒有什麼本事,能把染坊維持到現在已經該偷笑了,因此母女倆的日子算不上太好過,直到羅敷長到十三、四歲,跟著人家去學養蠶,不過一兩年,她便成了養蠶的能手,之後家里的日子才漸漸好轉一些,可是羅敷卻因此瘦了不少。

女兒的窩心孝順,在羅大娘看來是既開心又心酸,開心的是女兒懂事,心酸的還是女兒的懂事。

「娘,你怎麼起這麼早?」羅敷把待漿洗的布悄悄藏在背後。

「藏什麼藏?你以為你娘是瞎子嗎?你一天不搶活干就睡不著覺是不是?」羅大娘心疼女兒,嘴巴卻很凶。

「沒有,我習慣早起了嘛,又沒什麼事情做,所以……」

看著娘親為了染坊日日忙至深夜,覺都睡不好,她看了好心痛,可是娘又不許她插手染坊的事,她只能偷偷的做。

「沒事就躺在床上休息,馬上又到養蠶的季節了,到時候你又要忙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不趁現在好好休養?」羅大娘就要推女兒進屋。

「娘,我都起來了,躺回去也睡不著嘛,就這一次,行不行?最後一次?」羅敷搖著娘親的手臂撒嬌,她知道娘最受不住她撒嬌。

「不行!」這一次羅大娘倒是很堅持。

羅敷低著小臉半天不說話,豆大的淚珠一滴、兩滴墜落到地上,片刻工夫,地上便形成一小灘水濡。

別又來了!羅大娘頭痛地拍額。

女兒委屈的淚滴得她心好痛啊,活像剜了她心頭的一塊肉。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讓你洗,讓你洗還不行嗎?」投降,她投降了。

「謝謝娘,但是女兒還有話說。」羅敷吸吸鼻子,濕潤的水眸略帶乞求。

「知道,娘知道你要說些什麼,不就是再多顧個壯丁嘛,別說了,別說了,娘都知道,再過一段時間,好不好?」

「娘,陳叔不是不好,只是他年紀大了,又常常因為醉酒誤事,他以前是很照顧我們,辭掉他當然不好,可是一個人得做兩個人的活,那麼辛苦,女兒看著心痛。」

她知道娘親省吃儉用都是為了她,為了能給她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娘自個兒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染坊里連個長工都舍不得雇。

「娘!」羅敷搖著娘親的手臂,濕漉漉的雙眼又有滾淚的跡象。

「哎呀,你這個丫頭,煩死你娘了,你去干你的事情,我今天就去找人代寫征人的條子。」

羅大娘再也受不了對著女兒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她推推羅敷,催促她趕快走。

羅敷這才滿意地收住淚,抱著花布走向後院。

好冷!

身體像是沒根的浮萍,在水中沉沉浮啊。

腦後灼人的劇痛讓他無法集中思緒,意識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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