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一看,大吃一驚,「什麼?我娘病了,不行!我得趕回去看看去。」
「我陪你一道回去。」婉容說。
「好是好,可是你和香兒腳程慢,我看我先易容騎馬回去,你們兩個為了避人耳目,我看還是跟往常一樣扮成男子從水路回蘇州,到了蘇州城再雇兩頂轎子,我先回去等你們。」芙蓉邊說邊動手整里起頭發。
「小姐,那我先去幫你準備易容的東西。」香兒說完,隨即跑回房里去準備。
「容妹,你和香兒上路後千萬小心,我先回去候著你們。」芙蓉說。
「不用掛慮我們,你一個人也要小心。」婉容同樣放心不下芙蓉。
半個時辰後,香兒喂過馬兒草料,牽到門前候著。
不久,芙蓉扮成一個老頭走了出來,向她們兩人點點頭,跳上馬兒揚長而去。
跋了三天路,芙蓉總算回到蘇州,她馬不停蹄的往柳園馳去,就在快要到別館的路上,卻被那些隨風飄搖的大紅旗子給吸引住;她停下腳步,發現那些旗子好像寫了字,遂跳下馬,拉開旗子一面一面看,看它都寫了些什麼。
她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念著︰「恭、迎、江、夫、人、芙、蓉、歸、來。」
江夫人?芙蓉?
是……講她嗎?
她牽著馬,偏著頭想,這一想,就教她想起月前比武招親打擂台的江仇,看著長長路上插著的長長旗子,她翻上馬背,越騎,心中的怒火越發熾烈,所以當她看見張燈結彩、寫著「江府」的那間鋪子,大喝一聲,掉轉馬頭,憤而騎進院子里。
她騎在馬背上,對著屋里大喊︰「這屋里的是哪個主事,給我出來!」
江仇推門一看,果真見到一個老頭。
江仇將手一揖,「在下江仇。不知這位老前輩有何指教?」
「說!是誰讓你們把旗子插在路旁的?」她質問。
「敢問老前輩是何人?」江仇問話的同時,公孫然從屋里翩然走了出來。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麼人,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芙蓉剽悍的說。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芙蓉小姐莫非有苦衷?何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公孫然輕搖扇子,冷冷說道。
芙蓉總覺得此人很面熟。
是他,是她在杭州客棧見過的那個人,怎他整天閑著沒事淨管她的閑事?
她正在氣頭上,也管不了許多,賭氣的拉下易容的臉皮,「我確實是蘇芙蓉,說,為何插上那些旗?」
當公孫然看清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美麗臉龐,猛地驚駭得倒抽了一口氣,原本輕搖扇子的手也忘了要如何搖動。
天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芙蓉,怎麼、怎麼會是胡妍?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怔怔望著院子里的蘇芙蓉大罵江仇,然後兩人動手打了起來,當他再抬頭看著門口揚起的塵土,心里可比誰都清楚來的正是蘇灝衍。
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他巧妙的讓站在門外喝住兩人的蘇灝衍不得不承認江仇確實是總督府千金名正言順的姑爺。
他該死地掉到自己設的陷阱里,真正是哭笑不得!
當門前不遠處再次揚起黃滾滾的塵土時,他實在很想一掌劈死自己。
蘇、杭兩州知府立刻下了轎,跪在他面前,齊聲喊著教他听了會吐血的話——
「六王爺,累您受驚了,臣等已差人將此事以快報奏請皇上定奪。」
但在吐血之前,他還是得先穩住眼前的局面。
他有氣無力的問道︰「信差何時啟程的?」
「啟稟王爺,臣等三更天就派專人啟程赴京了。」蘇、杭兩州知府異口同聲。
听到此,蘇總督咚地一聲跪倒在地,抬頭看著他的臉上滿是驚惶。
「六王爺!請饒命啊。」
鮑孫然看了一眼蘇芙蓉,只見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隨著父親跪下,一張臉上有七分不明所以和三分怒意。
見此,他突然笑了起來,伸手拉起蘇灝衍。
「蘇總督,江仇是本王的好兄弟,本王要你好好招呼江兄,還有,在皇上沒有新的旨意下來之前,你得好好看住你的女兒,其它的,你可什麼事都不許做。」
「下官遵命。」蘇灝衍磕頭,一顆心卻是七上八下的,不知六王爺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們兩個也起來吧。」公孫然喚起蘇、杭兩州知府。
「六王爺,臣已漏夜打點好行館,恭候王爺進駐。」蘇州知府說。
「免了,你們都回去吧,我還想到處看看去,不必隨同了。」公孫然表情淡漠,心里卻急急算著信差的腳程,這會兒該到哪個地界上了。
「下官遵命!」三個朝廷大官齊聲說道。
鮑孫然走向江仇,「江兄,我們雖是萍水相逢,但我知你是個性情中人,你這朋友我交定了,只是我還有要事需處理,得先行離開,你且放寬心待在總督府,該有的公道,我想,等蘇總督得到皇上旨意後會還給你的。」
「諾王爺不棄,草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江仇覺得能得到六王爺的友誼,自是喜出望外。
等安排好這一切,公孫然便在曾岳的陪同下走出院子,身後又是整齊劃一的︰「恭送王爺!」
走出鋪外,曾岳立即問道,「王爺,那現在該怎麼辦?」
「本王必須回京城一趟。你呢,就待在蘇州,監視總督府的一切,有狀況立刻飛書向本王報告。」公孫然交代。
「是。」曾岳領命。
一直到安排好所有一切,公孫然才感到害怕。
因為在他最初的計劃中,並沒有要蘇、杭兩州知府到這個鋪子里來,他們的出現意味著要見證江仇和蘇芙蓉的婚約。
但這兩人既沒他的指示,應該不敢、也不知要趕至何處,除非有人下令。
而……那個人,除了當今聖上,還會有誰!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必須趕在信差之前攔住那兩份奏章往宮里送,因為他改變生意了,這情勢逼得他非得「與民爭婦」不可,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皇兄撤回賜婚旨意。
所以他快馬加鞭,急馳回京。
頤和宮里,太後正——端詳著桌上的銹布,忍不住贊道︰「唉呀,皇上,你看看!你看看這些牡丹銹得多好!竟跟咱們六王爺畫的牡丹有幾分神似呢。」
鮑孫宇听了大笑。「可不是!在京里啊,要求得兆寧王一幅牡丹畫還得他高興,可眼下您瞧瞧,這麼多牡丹繡任人挑、任人選,可每一幅都不輸咱們兆寧王的手繪不是?」
「是啊,說到這兒,然兒到蘇州迎親的事辦得怎麼樣了?這月余不見他,哀家還挺想念的呢。」
「母後請放寬心,六皇弟應該就快回來了。」
「真的嗎?」
「啟奏太後、皇上,六王爺回來了。」
「還不快請他進來。」
「是!」
鮑孫然見過太後和皇上。
太後微笑問著︰「然兒,怎麼回來了?迎娶兆寧王妃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公孫然正要回答,赫見桌上眼熟的繡布後,突然決定保持沉默。
「哀家就說嘛,讓蘇總督將女兒送到京里來,咱再讓六王爺去迎娶就是,何苦這般千里跋涉,那多麻煩。」
「謝母後體恤,皇兄應是怕兒臣在悠然宮里給悶壞了,才讓兒臣到江南走走,順便迎娶蘇芙蓉。」公孫然恭敬的說。
「嗯,說得一點也沒錯,皇弟果真沒讓朕失望,月余不見,竟能體會朕的一片苦心。」公孫宇一臉欣慰。
「呃,對了,你忽然回京是……」皇上笑問。
「實因蘇、杭兩州知府揣摩臣弟心意,送了兩份折子進京,因與事實有些出入,所以臣弟特地趕回京里向皇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