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婚也可以 第22頁

「晚上回家。」葉國田對葉剛說道。

葉剛點頭,知道祖父的意思是指回家再談。

「有事不能現在說嗎?常先生哪是外人。」葉秋華幸災樂禍地說道,只想看到葉剛在大庭廣眾下被斥喝。

葉國田冷冷望了女兒一眼。

葉秋華連忙別開眼,笑著看向常清忠。「大家干麼全僵在這里?不是要去吃飯嗎?這里的江浙菜,我們經常來吃,待會讓香雲好好地給你介紹一下。」

「我對中國菜沒研究,交給郭小姐處理便好。」常清忠說道。

「交給我們香雲就對了,她可是點菜高手。」葉秋華用眼神對女兒示意。郭香雲擠出一抹笑容,又很快地看向地板。

舒以柔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只覺得郭香雲好慘,但是,那是她所選擇的人生,她不想跳月兌,別人也置喙不得的。

「那我們不打擾,先走了。」

葉剛摟著舒以柔就要走人,舒以柔卻走向了郭香雲。

「我有話跟你說。」舒以柔說道。

「你想做什麼!」葉秋華馬上擋在女兒面前。

「媽,沒事的。」郭香雲連忙拉著舒以柔退到幾步之外。

葉剛看著舒以柔被拉走,覺得每個人都在跟他搶她,臉色不免有些難看。

「……那個常先生不喜歡吃江浙菜,可能比較愛西式餐飲,你點菜時可以多詢問他一下。」舒以柔對郭香雲咬耳朵。

「你怎麼知道?」郭香雲睜大著眼。

「因為他剛才听到江浙菜時皺了下眉頭,而且一臉不想討論的樣子。」

「謝謝。」

「不客氣,你加油。」舒以柔注意到葉秋華一副要殺過來的樣子,只好結束了談話。

舒以柔一回頭,葉剛已經站回了她身邊。

她把手臂伸進他的肘彎里,注意到他的身子又緊繃了。

「嗶嗶,你又擔心我太多!犯規。」她輕聲說道。

他用力地一聳肩又放下,盡可能放松自己。

「老毛病需要一點時間改,況且,這回有你盯著我,一定沒問題的。」

「我不盯著你,你要學會自己改。」她說。

「遵命,舒老師。」他笑著一挑眉。

「嘻皮笑臉,改不好的話,我會走人喔。」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葉剛聞言,臉色馬上一正。「一定改。」

「我相信你,那我們現在要去哪里吃飯?」她笑嘻嘻地挽住他手臂,清雅小臉上的開心笑顏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所有人看著他們,只覺得這兩人的情緒轉折就像搭雲霄飛車一樣,才一眨眼就不知道轉彎到哪一處了。

舒以柔也就算了,她一副不食人間煙火姿態,但是,葉剛向來最實事求是,怎麼會也跟著舒以柔不按牌理了起來?

愛情果然會讓人昏頭轉向啊!

當天晚上,司機載著葉剛和舒以柔回到葉宅。車程中,前後座的隔音玻璃讓他們擁有絕對的隱私。舒以柔坐在他身邊,一臉心滿意足地喝著剛買來的杏仁茶。

「那道碧玉瓠瓜真的好美,晶瑩透亮地像琉璃,光是擺在那里,就覺得進入了一種安定境界。」她感動地說道,好像還坐在餐廳里品味著那場藝術美宴。

葉剛看著一派氣定神閑的她,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有法子把情緒切割得那麼清楚?你明知道以前妻身分搬進我家,會遭遇到許多風波。」「可是現在還沒遇到狀況,干麼先擔心呢?晚上吃的美食到現在還讓人開心,不是很美妙嗎?」她笑著回答他。

「我發現你就只有說到食物時,說話速度才會快一點。」他說。

舒以柔深吸了一口氣,做好長篇大論前的準備。

「因為美食對我來說,具有特殊意義。我媽一個人身兼三份工作把我養大,但是每當有重大節慶,像是她加薪、升職、我考上大學,或者是那一年多存到一點錢時,我們就會規劃一頓美食之旅。我們會花上一個月去討論餐廳,那種即將吃到美食的期待感,是我們母女倆最快樂的時候。」她說到粉唇上揚,微笑著陷入回憶里,發亮雙眸卻泛起淚光,淚水一顆顆地滑下臉龐。

葉剛看得心酸,將她摟入懷里。

「為什麼沒跟我說過這些?」葉剛說道。

她沒接話,只揚眸看向他,眼里有太多沒說出口的期待。他濃眉一擰,突然懂了。「我只注意到我想注意的事!我只注意你眼里的我,還有我們。」他懊惱地一拍額頭,又拍大腿。

「所以,離婚本來就是早晚的問題。」她撫著他的頭,為他順了順粗硬發絲。

「你也不用說得那麼直吧。」葉剛苦笑地說道。

「婚都離了,話為什麼不能直說?」她笑盈盈地偎向他身邊。

他看著她的笑顏,握住她的手貼上胸口。

「你早就知道我的毛病,為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你有心……」

「我應該自己發覺的。」他悶悶地打斷她的話,恨不得現在開場研討會,列出自己過去的幾大罪狀,然後好好檢討反省一番。

「我知道我說話很慢。」她拍拍他的胸口,喚起他的注意。

葉剛奇怪地眨眨眼,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跳到這一題。

「但是,那不代表別人可以打斷我說話的權利。今天在飯店時,你也打斷過我一次,以前就更別提了。」她說。葉剛頭皮發麻,乍感心虛。「對不起,我改。」他舉手行軍禮以示歉意。

「我原諒你。」她點點頭,拿起杏仁茶繼續喝。

「我還有其它要改的地方嗎?」

「我不是故意刁難,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用心感受,啊……我們到家了。」舒以柔看著車子駛進白色大門,轉進葉家南洋式的回廊建築車道,小臉幾乎快貼到車窗上。

葉剛頸背一僵,臉上笑意旋即一斂。

舒以柔看得一陣心疼,牢牢握住他的手掌。

「你在緊張。」

「你可以去擺算命攤了。」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家。

「對不起。」她鼻尖發酸,用力摟住他的頸子,希望兩人的相依偎可以多少安撫他的情緒。

「對不起什麼?」他呼吸著她身上木質香氣,臉部表情變得和緩。「對不起我之前沒發現家庭對你的影響這麼巨大,因為你表現得太不在乎,我便以為你真的不在乎。」

「男人不該示弱,我的家是我的問題,該由我來解決。」他微聳了下肩膀,用力轉動了兩下脖子想放松,頸節發出喀喀聲音。

「頸椎很容易受傷,要緩緩地轉動。」她止住他的轉動,開始示範。

「像我們初次見面,你演鬼那樣子轉嗎?」他摟著她的腰,哈哈大笑了起來。

「當全身放松的時候,你才能發現身體的問題所在,也才能找出最好的方法去與它相應。」她沒笑,一語雙關地說道。

「我懂了,小哲學家。」

「你好棒,我就知道你有慧根。」她拍拍他的頭,還在他額間印下一吻。

「我小時候一直幻想著能有人模模我的頭,說我好棒。」他凝視著她的眼,雖然很努力在控制,但說話聲音仍然有些顫抖。

而她是第一個這樣對他的人。舒以柔紅著眼眶,在他雙腿間跪坐起身,在他發上印下無數個吻。「你最棒你最棒你最棒你最棒……」車子在大宅前廊停了下來。

葉剛摟著她,在情緒平復之後,他下車替她開門。

她一下車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指著濃蔭綠地那端宣布道——

「我明天要在草地那里做瑜伽。」她說。

「別叫我一起做就行了。」他笑得好開心,拉著她走進屋里。

屋里的歐式雕花大型家具,映襯著頂上一盞三人雙手合環才能抱起的水晶吊燈,華麗而耀眼,卻也與周遭全然的靜謐形成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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