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婚也可以 第23頁

「怎麼這麼安靜?我下次拿黃慧音唱的梵音大悲咒來放,好讓氣場輕快些。」

她小聲地說道。

「入境隨俗,你現在只是葉家的客人,還想改變什麼?」葉國田從一旁的房間走出,表情嚴肅地看了舒以柔一眼。

「改變心情啊。」舒以柔輕聲說道,臉上仍帶著盈盈笑意。

葉剛看著爺爺,將她攬得更緊,以代表他的立場。

「婚姻大事豈容兒戲,我不允許你們再在一起。既然你的婚姻已經結束,那你這次就得娶一個適合家族的妻子。」葉國田看著葉剛,語氣公事公辦地說道。

「我的私人生活不隸屬葉氏集團。」葉剛板著臉,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為這個家已經盡了很多義務,他現在該為自己而活。」舒以柔盡可能加快說話速度,以免爺爺打斷她的話。

葉國田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對葉剛說道︰「我給過你空間,讓你自由選擇婚姻,甚至允許你的妻子住在日本,結果呢?」

「結果我的婚姻失敗了,代表我不足以信任,最好還是由家族來選擇。這就是您的想法,不是嗎?」葉剛黑眸鑠亮地直盯著祖父,不自覺地緊握住舒以柔的手。

「沒錯。」葉國田說道。

「換句話說,如果我在事業方面不夠出色,那麼我就沒有資格當葉家子孫了嗎?」葉剛嗓門不由自主地上揚。

葉國田看著向來面無表情的葉剛,此時竟青筋暴突地站在他面前,他皺起眉頭,右手隨意一揮,說道︰「你沒在事業上出過紕漏。」

「那是因為我知道只要踩錯一步,不用任何人指責我,我對自己的內疚就足以逼得我顏面盡失地離開葉家。」往昔那些害怕自己被逐出家門的惡夢,全都一股腦兒地席卷而來,葉剛高健身軀竟不由自主地猛顫了一下。

舒以柔輕撫著他的後背,讓他知道還有她陪伴在身邊。

葉國田驚訝地看著葉剛,因為他一直以為孫子表現良好,人前人後都自信而聰明,從來不知道孫子竟也會缺乏安全感。

葉剛低著頭,誰也不看,只是依然緊握著她的手。

「你想太多了。」葉國田低聲說道。

「你們給了他很多知識上的教導,卻沒給過他家該有的安全感與愛,所以,他一直不會愛自己、也不相信他自己值得被愛。」舒以柔嘆了口氣,就事論事地說道。

「我們祖孫之間的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葉國田瞪她一眼。

「這不只是你們之間的事,因為你們家族讓葉剛沒有安全感,而他的不安全感影響了我們的婚姻。我愛他,所以我要改變這種局面。」舒以柔不以為懼地繼續說道。

「為什麼你們上次回台灣時,你不做這些努力?」葉國田並不打算讓她輕易過關。

「那是我的錯,我沒注意到你們的冷漠傷他那麼重,加上我的個性懶散,那時認為很快要回日本,所以便沒有用心經營。」她說。

「經營?!你果然居心叵測。」葉國田精明眼中閃過了然光芒。

「所有的感情都是要經營的啊,用心付出就是一種經營。如果大家彼此冷漠,只在利字上頭爭論,就會變成你們這種相敬如冰的局面。」她說。

「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為的還不是葉家家產?一個書店小甭女,能夠巴結上集團執行長,怎麼會輕易松手。」葉國田冷哼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

「您可以批評我的一切,但是不許對她進行人身攻擊。」葉剛面頰肌肉一緊,利眸里驀地冒著火。

「你自己瞧瞧你那是什麼表情!咱們這個家沒規矩了嗎?」葉國田手里拐杖往地上重重地一擊。

「我們走。」葉剛拉起舒以柔的手,就要走回房間。舒以柔搖頭,定定地留在原地,好奇地看著爺爺。

「爺爺,我有疑問喔,如果我像您說的那麼居心叵測,那當初干麼離婚?」舒以柔問道。

「你是以退為進。」葉國田花白眉毛揪成死緊地瞪她一眼。

「以退為進也不用鬧到真離婚啊,爺爺您的邏輯不對喔。」舒以柔笑嘻嘻地說道。

「我不想听一個失敗者在這里慢吞吞地大放厥詞。」葉國田把拐杖舉起,指向大門邊。

舒以柔雙眼大睜,倒抽一口氣。

「我們走。」葉剛攬住她的肩膀。

「不用走啊,我沒生氣,只是覺得很有趣。你們果然是一家人,我們剛認識時,你也是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的。」舒以柔仰頭望著葉剛,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葉國田說道。

「即便他才能平庸?」舒以柔問道。葉剛屏住呼吸,目不轉楮地看著爺爺。

「都是一家人,他若是才能平庸,難道我要把他推出去斬首示眾嗎?」葉國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哈哈哈……爺爺的話好幽默……」舒以柔的軟軟笑聲在客廳里迥響著,她笑到偎在葉剛身側,笑到必須用手擦眼淚。

葉剛摟著她的身子,擔心地看了爺爺一眼。

「爺爺的幽默感也跟你好像喔。」她笑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廢話,他是我孫子。」葉國田說完,走回房間砰地一聲關上門。

舒以柔繼續笑著。

葉剛凝望著她的笑顏,也笑了——爺爺方才的話,是他這輩子听過最充滿親情的一次哪。

「我們回房間吧。」葉剛握著她的手,走上樓梯,準備回到位于三樓的房間。

「以為夸我爸爸幽默,就可以幫繼承權加分嗎?」葉秋華站在二樓樓梯問,擋住他們的去路。

「我從來不在乎繼承權。」葉剛此時心情正好,不想與姑姑沖突。

「這麼一大筆錢、誰會不在乎。不論你再怎麼演,體內就是沒有葉家人的血統,沒資格入主葉家。」葉秋華說道。

「我的精神是葉家人的精神,而董事會也認定我有暫代董事長的能力,這樣就夠了。」葉剛語氣堅定地說道。

「葉家人的精神!哼,這種不要臉的話,你也說得出來。」葉秋華推了下眼鏡,薄唇譏諷地一抿。

「你這些話說了這麼多年,不累嗎?」舒以柔問道。

「誰說我這些話說了這麼多年了?你在外頭說我的閑話,是不是?你這個血統不明的……」葉秋華指著葉剛的鼻子,大罵了起來。

「葉剛沒說你壞話,是你臉上的刻薄版訴我的。」舒以柔生平第一次打斷別人的話,而她覺得很痛快。

「臭女人,你說我什麼!」葉秋華氣得臉色一變,伸手推了舒以柔一把。站在樓梯口的舒以柔一時沒站穩,眼看就要摔下樓梯。

「小心。」葉剛伸手扶她,用力將她推上二樓樓梯間,自己卻因為重心不穩,整個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葉剛!」舒以柔驚呼一聲,沖下樓梯。

但是任由她腳步再快,也趕不及葉剛滾下的速度,只能眼睜睜看他滾到樓梯中段,撞到樓梯轉角牆壁上那幅巨型油畫。

油畫劇烈震動了下,猛然滑落一邊。

滑落的那一角直接砸向葉剛的頭——

葉剛當場暈厥了過去。

第10章

單人病房里,葉剛躺在病床上正因為藥效而沈睡著。舒以柔坐在葉剛床邊,右手被葉剛緊緊握著。葉國田、葉秋華、郭香雲則站在窗邊,籠罩在一片烏煙氣氛里。

「你搞什麼鬼!幾歲的人還敢推人,幸好葉剛只是輕微腦震蕩,萬一出了人命,你的命要賠給他嗎?」葉國田極力壓抑著怒氣,聲音卻仍氣到不停顫抖。

「是他們先說我刻薄,我才動手的。」葉秋華抬著下巴,一臉的不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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