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政剛瞪著她的眼,聲音平靜地敘述著。
藍萱不敢看他,因為他眼中濃重的譴責意味,讓她實在沒法子承受自己的愚痴。
「他們現在人呢?」
「听說跑到大陸了。」他後來還是給了那個女人五百萬,希望孩子能平安出生,沒想到哥哥才出獄又犯了案,最後逼不得已才離開了台灣。
屋內,無聲。
藍萱在幾度深呼吸之後,她緊握著拳,勇敢地走到了屬政黑的面前。
「對不起……」
「你為什麼不當面問我?只因為你少了一個求證的動作,我們的婚姻差一點就毀在你手上了,你知道嗎?」厲政剛掐住她的肩膀,不客氣地對著她大聲咆哮著︰「你知道嗎?」她的不信任,比什麼都來得傷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藍萱閉著眼楮,只能虛弱地反復說道。
「你怎麼可能想不起來,畢竟你已經想起不少事情了,不是嗎?」厲政剛譏諷地說道,剛毅的嘴角因為痛苦而頻頻痙攣顫抖著。「順道告訴你,在你當時偷听到這通電話之前,你還拿著一組你父親交給你的照片——那是在我們結婚前,我和其它女人在一起的照片——來質問我的忠誠。」
「我……」藍萱咬著唇,緊握著拳,無力也無能去爭辯什麼了。
「我給予你的是我完整的心,可你卻無時無刻地總以懷疑來對待我,你要我怎麼敢再相信你?」
言畢,厲政剛灼熱黑眸變得黯淡,他別開眼,不願再看她一眼。
他知道她現在的心碎,是過去的她所埋下的不信任種子,可他沒想到她竟連辯解機會都不給他,就直接將他定了罪。這就是他付出真情之後,所得到的回報嗎?
厲政剛頹下肩,轉過身,高壯的身子像打了一場敗仗地緩緩走出了門口。
而藍萱臉色慘白地坐在原地,心碎地看著厲政剛的背影漸行漸遠、漸行漸遠
***獨家制作***bbs.***
棒天的凌晨,藍萱望著身邊酣睡的厲樺,在他頰上印下一個吻後,她緩緩地走下床。
這一晚,厲政剛還是沒回到房間里。
事實上,打從今天早上厲樺醒來,而他們共同對他解釋了關于繪本,還有拍肩膀的事情之後,他便開始與她避不相見了。
厲政剛有足夠的理由生氣,可她一想到他可能就此對她不理不睬,她就心痛到連呼吸罄困囊。
一整天,她一直不停地在腦中推敲著,嘗試著想分析出從前的自己為何願意相信電話里的對話,而不相信他呢?
她猜想從前的藍萱,心里必定住著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女孩。因為家族男人妻妾成群的習性,所以她下意識里一直不停地在預期她丈夫也會以同樣的方式來對待她。
她當初真是這樣想嗎?
她不知道,因為她想不出來。
藍萱無聲地嘆了口氣,推開房門,踮著腳尖無聲地走到書房前。
丙然,書房里頭的燈光正亮著。
她望著柚木大門,卻內疚地舉不起手來敲門。
可是,事情總是要解決啊,好不容易才離幸福近了一點,她怎能就此放棄?她欠了厲政剛和厲樺兩年的幸福生活,她有義務要加倍的償還啊。
藍萱舉起手,在夜里擊出了清脆的叩門聲。
門立刻被從里頭拉開,厲政剛一看到她,馬上擔心地皺起眉,月兌口問道︰「厲樺怎麼了?」
「他睡得很好。」她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臂。厲樺在听完他們的解釋後,似懂非陸地點了頭。仿佛只要知道被拍肩膀後,不會有惡魔來吃他,他就放心了。
厲政剛勉強扯動了下嘴角,沉默再度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有事嗎?」厲政剛問道,表情漠然地望著她。
她佯裝沒注意到他的冷漠,關心地問道︰「凌晨兩點了,你還不睡嗎?」
「我還不想睡。」厲政剛不看她,目光落在她肩後,硬是不與她四目交接。
「喔。」藍萱低應了一聲,轉身離開書房。
厲政剛瞪著她的背影,青筋驀地浮現額間,怒氣在他的青色血脈間汩汩鼓動著,他甚至必須要緊咬牙根,才有法子不大吼著叫她「回來」!
這就是她檢討了一整天所得到的結論嗎?因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所以就決定和從前一樣,選擇了漠然以對嗎?
厲政剛轉身準備回到書房,呼吸聲粗重得像是隨時都要咆哮出聲一檬。
「等一下——」
一道玫瑰香風拂過他身邊。
厲政剛詫然抬頭,但見藍萱抱著棉被和枕頭趕在他關門之前,沖進了書房。
「你想做什麼?」
「既然你還不想睡,那我就過來陪你啊。」藍萱坐在沙發邊,水汪明眸無辜地凝瞅著他。
厲政剛站在她面前,瞪著眼神無邪如嬰孩的她。他板著臉,命令自己不可讓她太快稱心如意。
「不要生我的氣好嗎?」藍萱傾身向前,扯扯他的手臂。
他沒回應。
藍萱悠悠嘆了口氣,明知這會是場困難的獨角戲,但她還是得繼續演下去,演到他氣消了,演到他和她有了互動為止啊。
誰要她在乎他呢?
「我雖然想不起來我當時誤會你之後,為什麼不找你理論一番,便擅自決定了讓我們的婚姻變得冷淡。但是,你能不能體諒一下我可能會有的心情呢?我的父兄們都不是什麼婚姻忠貞的好榜樣,我的心里難道不會有陰影嗎?」藍萱小手抓住他的衣襟,激動地要他看著她。
厲政剛凝視著她,還是沒開口,濃眉卻已不自覺地擰皺成兩座小山。
他是否真如她所言,不夠體諒她呢?他理所當然地以為他所有的付出,都應該像他的投資一樣得到高額的報酬,但他卻忘了在進場投資前,他原本就應該要評估好所有背景啊。
厲政剛的默然急壞了她。她揪住他手臂,連指甲刺入了他的手臂,都毫不自覺。
「難道只有我有錯嗎?你為什麼從沒跟我說過你有哥哥、弟弟呢?」她哽咽地說道。
「我當時不認為有必要說,畢竟,那是一段我不想再去聯絡的關系了。」厲政剛將她的發絲撩到耳後,言談間已有軟化的趨勢。
「所以。在我的錯誤決定里;你也要負部分責任啊。就當我做了錯事,讓我們坐了兩年牢,可我現在開始新的人生了,你願意再給我機會嗎?」她眼巴巴地望著他,淚水落個不停。
厲政剛望著她驚慌的眼神,知道她是真的很怕失去他!
「說話,你現在想怎麼樣?」她拽著他胸前衣服,打定主意絕不放手。
「你認為我想怎麼樣?」
「我不管你想怎麼樣,我只知道我現在要對你怎麼樣。」藍萱奮然一躍,整個人突然跳到他身上,將他撲倒在地。
他的背猛地撞到地上,悶哼了一聲。
她坐上他的腰間,佔領了他的身軀。
「如果我會因為你在外頭有了孩子,而將自己關在冷宮里,連自己孩子都不理,你就該知道我有多愛你啊。」她不客氣地把臉埋到他的胸前,將眼淚一股腦兒地全揉碎在他的身上。
反正,她現在只想抱著他大哭一場,是他惹出來的淚,他該負責。
見她伏在他身上,哭到全身顫抖,厲政剛還能怎麼辦呢?
他嘆了口氣,伸出雙臂將她牢牢地抱在懷里。
她沒說錯,她的背景確實是會讓她比別人多一份擔心,多一份偏激。這一點,他是早晚都會想通的。就算她不來找他,他總還是會原諒她的。
他遲遲沒法子完全釋懷的原因,只是在憤惱命運的捉弄。如果她不是喪失了記憶,他們甚至有可能已經走上了離婚之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