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挑浪子 第16頁

「我們待會兒再談。」他說。

夏欣月點頭,忍住淚水。她絕對不哭,否則被他認為她是博可憐,還算事小。萬一他又因此而心情不好,那她也會很難過的。他不會知道她有多喜歡他充滿自信的笑臉啊……

「喂!有什麼鬼話,快點說。」雷戰對著電話那頭的經紀人低吼出聲。

他听著電話那頭的報告,愈听臉愈沈!

一家小報不知道打哪得知了他在日本和老外打架的消息,還繪聲繪影地說他那天是為了女人爭風吃醋。

先前因為怕麻煩,所以他和欣月的結婚並沒有對外公布——只有團員、經紀人及少數核心工作人員知道情況。

夏欣月不愛在公開場合出現也幫了大忙,所以他們結婚三、四個月以來還算幸運,沒人猜問過夏欣月的身分。這下好了,丑聞一日一傳出,記者八成會開始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種時候,夏欣月還跟著他,目標著實太明顯。況且,她膽子又小,哪經得起嚇。

「見鬼了!那些家伙吃飽撐著嗎?」雷戰驀地背過身,不想他臉上的猙獰憤怒嚇到她。

「我知道了,我今晚就解決這個問題……嗯……你先幫她訂一張回台的機票。」

雷戰掛上電話,大跨步地走到夏欣月面前,握住她的雙肩,命令道︰「你明天就回台灣!」

「為什麼?」夏欣月的水柔眸子,不解地凝望著他。

「你不用問原因。」萬一她知道又是那天的PUB斗毆事件所引起的風波,她一定會開始「二度」自責的。

夏欣月望著他鐵青的臉龐,她緊握著他的手臂,不安像一條大蛇纏住了她的頸子,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愛他,她不想被放逐到沒有他的地方。

「如果沒有原因,為什麼這麼急著要叫我走?」她憂心如焚地追問著。

「我說沒事就沒事!」雷戰低吼一聲,腦中盤算著該如何用最快、最隱密的方式好讓她離開。

「我不相信。」夏欣月握緊拳頭,不喜歡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

「我管你相不相信,反正你回台灣去就對了!」

「我……」

「你是听不懂人話嗎?」雷戰忍無可忍地大吼了一聲。

這一回,夏欣月沒被他的惡吼嚇到。她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難過到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

雷戰看著她臉上受傷的神態,他自責地想甩自己一巴掌。

他的手掌在身側緊握成拳,卻始終沒有伸手抱住她,給她安慰。他的心里也有疲憊與憤怒哪,為什麼不是她上前給他一個擁抱呢?

夏欣月緩緩地後退著,目光卻不曾有半刻離開過雷戰,他壓抑的表情看來像是受夠她了,她一度還以為自己能帶給他快樂的啊……

還要再看著他繼續痛苦下去嗎?他每一次彈奏吉他時的不順手,都會讓他難受,讓她自責啊。

為了他好,她該勇敢的。

夏欣月的心沉到了地獄谷底,可她抬頭挺胸,盡全力地對他微笑著。「我應該勇敢一點,對嗎?」

雷戰皺著眉,心里閃過一陣不安。

「我們離婚吧。」她盡可能平靜地說道。

「離婚!」雷戰的咆哮聲幾乎掀了屋頂。

夏欣月抱住雙臂,覺得全身血液都凝結了起來。

「見鬼了!你說的是什麼鬼話!我們干什麼要離婚?是你殺人,還是我放火了!」他氣得毫無理智,伸手就揪她過來。

「你並不需要我。」她不敢說她是為了他的快樂,否則他不會放手的,他已經把呵護她變成一種習慣了啊。

「屁話一堆!婚姻就只是一種需要嗎?那我們相愛的感覺又算是什麼!好吧,就算我不需要你,你就不能試著為我而努力一些嗎?對你來說,我究竟算是什麼!」

雷戰瞪著她蒼白的臉,他的胸膛激烈地起伏著,氣息粗重得像是浴血奮戰的人。

「我們之間從來就是我一味的主動,如果今天熱烈追求的人,換成是其他男人,你也一樣會接受,對嗎?對嗎?」他咄咄逼人地追問著,氣急敗壞到連手指陷入她的肩膀都猶不自知。

夏欣月感覺不到痛,因為她的心更痛。他已經憤怒到還忘了她其實怕男人,不愛接近男人,她還能再說什麼。

「你說話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好一句不知道!反正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作多情!自作自受!」連日積壓在雷戰胸口的情緒,火山爆發般地炸了開來。他眼里冒著火,額間、頸間、臂上的青筋全都爆突而出。

憑什麼他一定得永遠是這段關系里的付出者,憑什麼就連她提出離婚了,他還要屈居劣勢,一副拚命想要挽回的孬種德行。

「媽的,你想離婚就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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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他們簽字離婚。

她堅持不要他的錢,他則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

愛怨情仇,都從彼此簽字離婚的那一刻起,灰飛煙滅了。

她回台灣,而雷戰則把自己關在飯店里,整整三天都沒出門。

閉關期間,他寫了三首曲子。

那旋律不用配上歌詞,就已經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團員們听到時,全都紅了眼眶。

雷戰以為自己可以放下,畢竟那不過是場短暫的婚姻,他對她的愛戀也很可能只是他一時的迷惑。

他的祖父母、爸媽,都是一見鐘情結婚的又如何,總是會有基因突變吧!況且,像他這樣不羈的浪子,任誰都知道他不適合婚姻。

可是,離婚半個月後,雷戰開始嚴重失眠。

因為她幽怨的眼神總在睡夢中騷擾著他,提醒著他,他其實比想像中的還在意她。那他為何會答應離婚呢?那她又為何會提出離婚呢?

于是,雷戰開始檢討他們的關系。

于是,內疚的陰影開始籠上他的心。

當初就是愛上她的體貼依順,他又怎能強制地要求她快速地變得獨立自主呢?

他嗓門大、吼人凶狠,也是公認的事實啊,他怎麼不多擔待一些她的害怕呢?哪段婚姻,沒有適應期呢?

一個月過去,雷戰忍不住在凌晨時分,撥了電話給她。他提心吊膽地等待著她的聲音出現,听到的卻是——

「您撥的電話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您撥的電話號碼足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他媽的!你以為我稀罕找你嗎?」

雷戰忿忿地把手機往地上狠狠一摔!手機沒摔裂,他氣得沖上前再補個兩腳。

「三個月後,我巡回的最後一場,就是台灣。到時候,你有本事就別讓我遇到!」雷戰撂下狠話,一腳將手機踢到他看不見的角落。

繼而抓起吧台上的酒,將自己喝成不省人事。

醉了,最好。

最好什麼事也想不起來,最好把她的微笑、她的身影全給忘個一干二淨。

「欣月……」

第八章

「時間過得好快,我們居然已經離婚三個多月了呢……」

新月農場里,夏欣月推開雷戰,隔著一臂的距離,與他相望著。

他們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對方,太多的往事說不出口,提到未來,也顯得矯情。畢竟,他們現在什麼都下是。

「欣月……」雷戰伸出手,想拉近彼此的距離。

「你生病了,還是先休息吧,如果再沒好一些,就得看醫生了。」夏欣月不敢談,只得飛快跳起身,雙手忙碌地收拾著旁邊的杯杯罐罐。

雷戰凝望著她細致的側臉,他胸腔一陣抽疼,心上傷口再度被撕裂開來。

原來,傷處還沒愈合,他只是痛得麻痹了,所以便催眠自己什麼傷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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