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冷冷的 第22頁

小月的心如同冰冷的冬雪那般冷絕,似乎再也沒有溫度。是,尉遲滕是高高在上的四龍堡三當家,是皇上所重用的人,而她只是一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卑賤女子罷了,他何須要向她交代什麼呢?就在當初于客棧遇見他和十一阿哥,他刻意不讓她參與他的事情開始,她就該明白了啊!

他,不是夫,而是主;她,不是妻,而是奴呀!

她紅了的眼眶,卻流不出一滴淚水。俞小月,妳醒醒吧!妳這輩子都不配愛上這個男子,因為這男子沒有把妳當作妻子看。

俞小月留下冷笑的尚晟,帶著水眸離去。

回到寢房時,俞小月頹喪地跌坐在床鋪上,小臉埋進了雙掌之中,不知該怎麼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以及如何收拾這已經淪陷的芳心……

夜,沁涼地讓小月窩在軟床一角,燭火熊熊燃燒著。她當然听見房外歡天喜地的聲音,她也慶幸他能平安,但她的心,已經沉落到大海之中。

她認輸了,這個名叫尉遲滕的男人,應該是她的天地、她的一切,但這天地卻彷佛不屬于她。

如果失去了他,失去他的在乎和珍惜,就算她留在這個空洞的城堡,又有何意義?一如她當初的打算,她應該回到真正該屬于她的地方吧?

「小月,妳睡著了嗎?」身後傳來梨依關切的聲音。

小月伸手拭去自己的眼淚才轉過身來,她陡然看見一桌飯菜,才想起自己今晚還沒有進食過。

「不舒服嗎?好歹吃一點飯吧!」梨依想伸手扶她。

「不要踫我。」小月突然說道,眼神中有一絲決然。「我沒事的,不要踫我,我會照顧自己……」

梨依怔了一下,但順了小月,讓她自行下床走到桌邊。她不解小月為何看來有些奇怪,莫非知道尉遲滕平安無事的消息,所以堅強起來?

小月強忍著淚,顫抖地端起食物開始進食。

「再過一陣子,三弟就能回來吧?幸好他沒事,趕得及回來看孩兒出世。」梨依開始閑話家常。

「我不用他回來看我的孩兒出世。」小月幽幽地說,聲音明明那麼柔弱,但話語中卻很有力。「是他先拋下我不顧,我肚子里已經有了我們倆的孩子,但他根本連我都不看重,對我生的孩兒應該也不會用心吧?」

梨依想替尉遲滕說好話,但小月卻制止她。「妳不用再說了,我不想听,我會好起來的。」

梨依無意打擾小月,只好轉身退出房間,讓她好好休息並且沉澱激動的情緒。徑自留下食不知味的俞小月,小月愣愣望著她的背影,明白大家都在關心她,是很好的家人,但她似乎無福擁有他們的親情吧?

「寶寶,對不起,都是娘親不好,抓不住你爹的心,讓你吃苦頭了。」她吶吶地撫著肚皮說,空洞的眼神散發出的,只有對月復中孩子的萬般愧疚,還有心中的冰冷……

棒天早上,順歡進房去想服侍俞小月漱洗,卻發現房里空無一人。本來以為她只是外出,所以沒有在意,但是直到傍晚仍不見她的蹤影,大家才覺得事情有點不尋常。

小月失蹤了,四龍堡派了大批人馬去找,希望很快就能找到大月復便便、走不了多遠的女人--

大家一直不明白小月為何會突然失蹤,當梨依說出她失蹤前一晚的奇怪神色和語氣時,他們馬上明白,是遠在黑龍江的尉遲滕所惹的事端。

這個男人,真是拿自己的命開了大玩笑!難怪嬌妻知道後會氣憤至此。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倆口子的事,就由他們自行解決吧!

沿街的小販把原本十分寬敞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不絕于耳的叫賣聲,充斥著整條街道。

「這位大爺,新鮮的豆腐腦兒,要不要來碗嘗嘗啊?」

「哦,好啊!」一個老人家已坐下。「咦,妳挺著這麼大的肚子,怎麼還在街上奔波勞動?妳該在家好好休息嘛!」

「沒關系的,才八個月,還沒到時候。」少婦苦笑,回頭去盛豆腐腦兒。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老婆子當年不也八個月就生下我的大兒子,妳不得不留神。」老人接過少婦--也就是俞小月遞過的青花瓷碗。「妳相公呢?怎麼不來幫妳的忙,讓妳一個人看攤子?」

「他……死了。」俞小月臉上顯出落寞的神情。對,她都是用這個理由去回答所有人的疑問。

自從那天踏出四龍堡後,她在心里就要自己謹記這一點。她出宮之時,就料到自己的婚姻不會好過到哪兒去,只是沒想到它結束得那麼快,而且那麼令人心痛。

假如不是在路上,遇見昔日在宮中認識的宮女姐姐,剛好年歲滿二十五,出宮還鄉,她一個孕婦未必能走得那麼順利。這個同鄉宮女很善良,從前在宮中就對她有如妹妹般照顧,現在知道她為情所傷,要離開傷心地,更義不容辭地陪她一起上路,兩人回到故鄉小鎮,一起擺了這個攤子賣小吃。

老人看不對勁,連忙笑著打圓場。「對不起,是我太多嘴了,當我沒說過,妳忙吧!」然而,他心中卻嘆息著,是哪個男人這麼沒福氣,丟下這如花似玉,又懷了自己骨肉的妻子而去呢?

「滕……」

尉遲滕忽然狂喜地轉過頭,卻什麼熟悉的影子也沒看到,心中頓時閃過一抹失落。

他在想什麼?小月……早已離開了,不管他派多少人去尋找,還是找不到她的身影,她又怎麼會自己出現呢?

「滕哥。」十一皇子永瑆,似乎已經對尉遲滕自從戰場回來後,經常的失神和沉默習以為常。「我先敬你。」他舉起手中的酒,向俊朗卻無精打采的尉遲滕,豪爽的一飲而盡。

尉遲滕薄唇微揚,也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燒燙灼熱的酒滑入喉嚨,燒痛了他的喉,也刺痛了他的心,卻迷醉不了過分清醒的神智。

看著已空的酒杯,他腦中不由得想到小月--

想起他倆初遇時,她偷酒喝時的狼狽和無助;想起他倆成親時,她喝下台巹交杯酒時的嬌羞和嫵媚;想起她知道娘親過世,喝下奠酒時的落寞和孤獨……

從前他還未認識她前,不曾被女子給吸引過,不曾為女子牽腸掛肚,不曾因為任何女子的笑而開心,不曾因為任何女子的淚水而鎖眉心煩,更不曾想過愛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小月的出現,讓他漸漸經歷了這一切。

可是為什麼,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他的心卻混亂到了極點,深深陷入這種無可自拔的境地中。

她到底知不知道,當他從邊疆凱旋回來,急于回四龍堡見她,卻得知她懷著身孕失蹤的消息,他的心情比死更難受?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身子可好些?

「又想起嫂子?」永瑆替他倒了一杯酒。

最近,他陪著尉遲滕,往俞小月在宮中登記戶籍的故鄉一路找來,但仍一無所獲。看著尉遲滕從充滿希望的表情,變得越來越落寞無神,他心中不禁為之感嘆。這種渴望找回另一半的舉動,就是夫妻間緊密的連系嗎?

「怎能不想她?她是我的妻子,現在更懷了我的骨肉。」尉遲滕回過神看著永瑆,臉上的笑帶著些微苦澀。

她和其他那些曲意承歡的女人不同,她是真正唯一打從心底關心他的人。她的笑容總令他感到沒來由的心悸,令他不知不覺心系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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