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好辛苦 第11頁

「行雲……對不起對不起,你別這麼說。」他的聲音燒得越焦越苦,激動透過指尖傳過來。「我是太著急、太恐懼了,以至于嚇著你了。」

她渾身微顫,但心已逐漸平復。「原本,我們可以當朋友,現在,你越過了那條線,我們連朋友也當不成了。你別再找我,我不會再見你了。」她說得決絕。

「不……」他慌恐的低吼。「不要這樣……我錯了,我不該……你原諒我,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她輕搖著頭,眼里是一片澄澈,也有些哀戚。「我們不能假裝這一切的事沒有發生過,你辦得到,我辦不到。」

「為什麼?就因為你結婚了?因為在法律上你屬于另一個男人?但你自己呢?你從沒考慮過你自己的心情,你敢說你對這婚姻很滿意?那為什麼你的畫那麼孤單,那幅『窗外』有你的渴望;『女人』畫的就是你自己,一對和你一樣的眼楮,你坐在門前,等著一個人,等著能讓你幸福的人;還有那幅『家』,為什麼是空曠冷清,干淨得連一粒灰塵都沒有——」

「別說了、別說了!」她驚喘,心急的打斷他傷人的話。

兩人低聲的爭執引起餐廳一角的男人注意,他抬起頭,斯文好看但略嫌嚴肅的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他拉住她,讓她坐在他旁邊,安撫的輕拍著她,滿臉的懊惱不舍。「對不起,原諒我。」

他那對銳利的眼、敏感的心靈,早就透過畫看懂了她,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在著急之余,拿這個來試著說服她。

她咬著唇,身體仍是輕顫著。

他低嘆一聲,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飄泊半生,足跡踏遍半個地球之後,所要找尋的人不在千里之外,不在遙遠的彼岸,就在自己的家鄉,這麼近的距離內,遇到一個能讓他徹底心動的女人,他找了幾十年啊!

當他的唇壓下來時,試探的、溫柔的觸著她,她是被嚇呆了,才會僵硬的無法動彈,感覺到唇上增加的壓力,她張大了眼,看到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當他離開她的唇時,黝黑的眼眸里閃著光芒,萬分憐惜的撫著她的長發。

她驚跳了起來,意識到彼此不該有也不能有的行為。「我……我要走了。」

他長長的一嘆。「好,我送你。」

他不能著急,不該著急的,他有耐心,只要他們夫妻仍維持現在的狀況,他就還有機會。

兩人各懷著心思,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餐廳。

當那男人輕觸行雲時,方以敬霍地站了起來,握緊拳頭,但全身卻像生根了似的動也動不了,直到兩人走出去,他還愣愣的站著。

「先……先生,有……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可愛的女服務生鼓起了全部的勇氣問。

這個先生的表情看起來好嚇人,一個這麼成熟斯文的男人,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神情,一臉的肅殺氣息讓人毛骨悚然。

他一咬牙,費盡了全部的意志力去壓抑全身近乎瘋狂的騷動,血液全往頭頂沖。

當一個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如此親近時,他該有什麼「正常」的反應?

頭一次,怒意、醋意、痛苦、不信像匯集支流的大河,沖垮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腦袋,讓他沉淪在其中翻騰,幾乎被淹沒。

她和這男人親密的同行,她溫柔淺笑,笑得愉悅開懷,還有那一吻,都被方以敬看在眼里。

彼此都是男人,方以敬自然清楚那男人的心思,對方的深情溫柔,毫不掩飾的寫在眼里。

「先生……先生。」

他茫然的看著聲音的來源。

「有……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

看著這個帶著酒窩的女服務生,他終于擠出了話。「不需要。」

他坐回座位,剛剛腦海里是一片空白,現在才能恍恍惚惚的回復神志,他是在等一個客戶,那客戶……是東南亞的一個金融鉅子,還有……還有是為了一塊土地的合作開發……還有什麼?那土地在哪……是在哪……

「先生,那……那我為你加水。」女服務生怯怯的用水壺加滿了他的水杯。

「你……認不認識剛剛坐在靠窗位置的那兩個客人?」他理智的腦袋總算開始正常運作了,他注意到那男人結帳時,和櫃台似乎頗熟的樣子。

那臉……是似曾相識的,他曾見過這個人……對了,是在一次的宴會里,還有上次也是他和行雲同行。

女服務員看了看還未收拾的餐桌。「哦!那對老點鴛鴦下巴的客人啊!他們來吃過幾次了,每次都合點兩份鴛鴦下巴。」

鴛鴦下巴?好恩愛的名字,好個鴛鴦下巴!他繃緊了臉,手不自覺的緊成拳。

新來的客人一臉的笑和一臉的歉意,快步迎向了他。

「方總裁,對不起,讓你久等了,真是對不住、對不住。」

茫然的看向幾張陌生的臉,幾秒後,才漸漸的熟悉了。

方以敬收斂起全部的情緒,刻意忽略心口像破了個大洞似的疼,以平常的姿態、表情面對來人。

第五章

行雲恍恍惚惚的回到家里,將自己關在畫室里︰心中澎湃的騷動著,她得找個宣泄出口不可,于是,她拚命在畫布上揮灑色彩,那麼專注,那麼一心一意,忘了時間,忘了饑餓,只是拚命的畫著。

終于,筆停了下來,像鼓鳴似的心跳聲也漸漸平靜。

畫里是一片陰澀晦暗,混沌又騷亂,紛雜的色彩像有各自的生命般張揚著,看著眼前的半成品,她感覺到好累、好倦。

窗外早已夜色深沉,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她這才發現從下午到深夜,已是過了好幾個小時。

行雲疲憊的回到房里,畫畫時,她覺得自己像被抽空了靈魂,只剩一個軀殼在活動著,總要在完成畫好幾天後,才慢慢的又拼湊成一個完整的自己。

從鏡子的反射,她看到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下意識的撫著唇,心里仍不安的騷動著,背負著層層的罪惡感。

天啊!她居然讓另一個男人吻了她!

是的,她對宗品禛是有好感,他是特殊的,她感受得到他的思維,感受得到他在某一方面和她是如此的貼近,他帶給她的經驗是她未曾體會過的。

但她愛以敬,和他結婚十二年,和他同床共寢,和他共同孕育一個孩子,他們的生命是這麼緊密的相連,雖然以敬總是冷靜自制的,不若宗品禛的熱情溫存。

可她心里清楚,對他的感覺和以敬是迥然不同的,他像是一個朋友,一個知音。

但是,他居然讓這一切變得復雜了起來。

「你回來了。」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幾乎尖叫,踫倒了桌上的化妝品。她這才發現以敬正坐在她臥室的沙發里,整個人半隱在黑暗中。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不行嗎?」他聲音淡漠的回答。

是她心虛嗎?為何他好象盯著她的唇看?她緊咬了一下唇,頗有欲蓋彌彰的味道。

「以敬?」他的神情很奇怪,使她有些不安。

他站起來走向她,一股濃濃的酒味和煙竄進她的鼻子,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方以敬用指尖觸著她的臉,再到她的唇。是錯覺嗎?他竟用力的抹了一下她的唇,像要抹去什麼痕跡。

她的心怦怦狂跳,但從他冷淡的神情中又不看出什麼端倪。

「你今天回來到現在都在畫室里?」他低啞的問︰「你都畫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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