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風家老爺子平時看起來挺溫和慈祥的,打起人時卻比誰都狠!
「執行長,該走了啦!」見主子毫無動作,方克雲動手想拖他走。
但,揮開他伸來的手,愛新覺羅.曜日不動如山,依然緊握著愛妻的手。
「說,這次又是誰放他們進來的!?是誰!?」一進病房,看到愛新覺羅.曜日,風父怒得朝一旁的看護跟保全憤聲大吼。
看護與保全,同時看向還坐在病床邊的曜日,噤聲不敢回。
互看幾眼,兩人決定閃到門外罰站,免得受到波及。
看著被保全帶上的門,風父轉頭怒視差點害死漫舞的愛新覺羅.曜日,氣得上前用力推開他。
「你給我滾出去、馬上滾!這里不歡迎你!」他用拐杖重重敲著地板。
突來的推擊,將毫無準備的曜日,推倒撞地,砰!
無視撞痛的臂膀,他緩緩抬頭望向滿頭白發、震怒不已的風父。為了這次的不幸意外,他蒼老許多,原還能健步行走的他,如今已需拄杖助行。
「爸。」站起身,他低下頭。他知道自己重傷了他老人家的心。
「不準那樣喊我!」風父怒叫,「我不是你爸爸,我也沒那麼好命,有你這種神氣得不得了的女婿!」
以前看到曜日的時候,他總是滿心歡喜,總認為曜日以後肯定會代他好好照顧漫舞,但現在,他只想殺了眼前這個狂暴惡毒的男人!
「你給我滾!」
「爸,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他想道歉,想認錯。
「錯?你會有錯嗎!?沒有,你沒有錯,你愛新覺羅.曜日最了不起、最行、最厲害了!」
「爸……」
「你厲害到只听那個壞女人說個幾句話,就可以自己東拼一句、西湊一段的定漫舞死罪,就可以要了她跟孩子的命!」
「對不起。」無法反駁風父的怒罵,曜日紅著眼眶,承受一切的報應。
「對不起!?現在說對不起有用嗎!?」
「對……對不起……」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當初你為什麼不听她的解釋,為什麼不相信她的話,又為什麼你心中有疑慮的時候,不先來問問我,就懷疑漫舞對你的心、就懷疑她對你的愛!?」
「我……」鎮壓于心口間的懺情悔恨,教他悲慟地無法言語,只能任由一道道淚光劃亮他的眼。
「馬上給我滾!」難以平息的恨憤火焰,教風父再度失去理智,一把抓起邊櫃上的花瓶,就往他的頭狠狠砸過去。
但不閃、不躲也不眨眼,他凝看著正朝自己直擲而來的花瓶,任它擊中他的額頭,劃破他的額角,淌出一道鮮紅的血,再順著他的頰,滴落地板。
只是,即使打破他的頭,也還是無法平息風父心中的痛。
「你還不走!?好,那我就活活打死你,再叫人把你抬出去!」執起拐杖,他往曜日身上狠狠揮打下去。
「今天,我就替漫舞打死你這個惡毒的丈夫!」
斑舉手杖,風父一杖又一杖、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肩膀、他的頭、他的身子,重重揮過去。
可,越打,他的手勁就越弱,越打,他的眼眶就越紅,咬緊牙,風父老淚縱橫地拚命繼續打。
「打死你、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風老先生,夠了,夠了啦,不要再打了啦!」克雲著急地想護住主子。
但如同以往兩個月一樣,他又被主子一掌推開。
「走開!」他不容許任何人阻撓風父對他的教訓與懲罰。
是他活該挨打,是他鑄下的錯,若不是他的誤會,若不是他的狂與狠,漫舞不會摔下樓,不會被他害成今天這樣子!
「執行長!?」眼看風父一杖一杖打下去,方克雲急得哇哇大叫。
忽地,靜躺于病床上的素淨容顏,微擰柳眉,發出虛弱的抗議。
「嗯……」閉斂多時的清瞳,微微睜開。
看著上方的白色天花板,她眸光茫然。
眨動清眸,漫舞環視四周似有些眼熟的擺設,疑問入心。她在哪里?
白色的窗簾、白色的沙發、白色的櫃子、白色的床?醫院病房?
可,她為什麼會在醫院病房里?漫舞想思考心中問題的答案,可泛疼的頭與周邊的吵鬧,讓她根本無法靜心思考。
忽然,漸漸清晰而傳入耳的驚喊聲,教漫舞微微一愣。
轉頭,她黑瞳倏瞠。
「風老先生,別打了,再打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看著嘴角已流血的主子,方克雲急得直跳腳。
「爸、曜日!?」眼見曜日全無反抗地任由養父杖打他,還打得他一身狼狽,風漫舞摀唇驚聲叫。
「漫舞!?」听到一聲驚喊,曜日猛轉過頭,全身一震,僵直。
「爸,你別打、別再打他啊!」見曜日莫名挨打,漫舞焦急地喊著。
「漫舞──」看見身子虛弱的她,掙扎地急坐起身,還滿臉驚慌欲往他身上撲來,曜日心狂喜,急步上前。
「妳、妳醒了、妳終于醒了!」疾伸出雙手,他緊緊地擁抱住她。
不明白曜日話中的意思,漫舞心急也心疼地察看著他的傷勢。
「你還好嗎?你痛不痛!?」看到他額頭上的傷口,她急哭了。
「不痛、不痛,只要妳願意醒來,就不痛了,真的一點都不痛……不痛了……」緊摟著身前的她,曜日眼眶泛紅,霎時,蒙蒙淚霧遮住他的眼。
看不清楚懷里紅顏,他低聲哽咽,埋首于她縴細的肩窩里。
突然,一聲厲喝自後傳來!
「給我跪下!」看見女兒已經清醒,風父忍住心中驚喜,怒視一雙手緊緊霸住她的曜日。
愛新覺羅.曜日聞言,身子一僵,雙拳一握。他明白風父的意思。
「風老先生,你!?」方克雲瞪眼尖叫,「我家主子是愛新覺羅集團的執行長,還是滿清皇族的後裔,你怎麼可以要他對一個女人下跪!?」
「執行長?滿清皇族後裔?那又如何!?他的滿清皇朝,早被民國給推翻了!」風父拄杖擊地,大聲怒吼。
「方老先生!?」
「住口!」一聲威冷斥喝,震住方克雲。
但這次吼他的人,不是風父,而是他的主子。
「執行長!?」克雲不平叫道。
「是!你說的沒錯,我是一向高高在上的愛新覺羅.曜日,我是政商名流間極欲攏絡、親近的男人,但我也是她的丈夫,一個做錯事的丈夫!」
「可是,執行長──」
「夠了,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給我出去!」
「我……是!」縱是滿心不服,方克雲還是听令退出病房。
沒了方克雲的干涉與阻撓,頓然沉靜的空間,教曜日因回想起那一天的驚恐畫面,而表情痛苦。
想起漫舞墜樓那天,想起他對她的威脅、恐嚇,與迫她吞藥墮胎,最後還害得她自二樓墜下,倒臥殷紅血泊中的駭人情景……他雙拳一握,黑眸驀濕。
「曜日?」
凝看驚瞠黑瞳的漫舞,他斂下濕潤的眼,薄唇一抿,膝一屈,跪地。
「對不起!」
「曜日!?你快起來!」驚看丈夫的莫名舉動,漫舞急回頭看向風父,「爸,你為什麼要逼曜日跪下!?你快讓曜日起來啊!」
不听漫舞的驚聲抗議,風父一杖又揮下,直接打中曜日挺直的背脊!
「再給我道歉,听見沒有,再向她道歉!」
悶哼一聲,曜日再次承受他一記杖擊。
「我知道,我會的。」不必風父的提醒,他也會向她懺悔認錯。
仰看坐在病床上的漫舞,他緊緊握著她的手。
「對不起,我……我錯了,請……請妳原諒我,求妳……」緊抿著微微顫動的唇角,他張著濕潤的黑眼,望著她,一字一句地懇求她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