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著淚,咬著唇,她點著頭,偎著他的胸膛,止住淚水。
她的柔順教睿豪微感意外,但,他喜歡這樣的她。
「妳想辦法吃一點,我去幫妳買饅頭。」見她哭聲已歇,鐘睿豪抓起桌角一把讓她看起來有些眼熟的鑰匙。
那是她放在包包里的鑰匙。出于直覺反應,她想搶回自己的鑰匙。
但,朝他伸出去的手,頓停在半空中。
「妳……」他知道她想拿走他手中鑰匙,他等著,但……
「不,我不想吃饅頭了,我暍稀飯就好。」收回手,拭去淚水,她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拿起湯匙,一口一口的喝著。
「是嗎?」握了握手中的鑰匙,他看著她,將它慢慢收進褲袋里。
他知道她有看到,但她默許……拉開椅子,他坐到她身邊。
很多事情不需明說,只憑一個眼神就能傳達出其中含義。拿起桌上竹筷,他夾了荷包蛋與小黃瓜放進她的碗里。
靜望著她依然蒼白的粉頰,他等著她,看他。自初識她的那一天起,他似乎總等著她的回頭,等著她的回應。
而這一次,他,等著確認她的心,等著確認他沒有猜錯她的心。
咬了一口他送進她碗里的小黃瓜,暍著一口清粥,她看似專心的吃著自己的清粥小菜,但,她的感覺告訴她……他正在看她。
她想躲過他越漸炙熱的眼眸,但他專注未離的注視,卻緊抓住她的心。
微仰容顏,看著他冰雕似的酷顏,凝進他沉亮卻又不失溫柔的黑眸,一道清晰的聲音在她腦海回蕩──
她不想再寂寞度過每一天了,她也想有人陪……想有人陪……有人陪……
第六章
不想再與寂寞為伴,也不想再讓一室的安靜淹沒自己,她希望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有個溫暖的胸膛可以偎著,她還想有人疼、有人寵……
坐在鐘家氣派輝煌的大廳里,靜偎著身邊的他,希寧凝眼望向窗外一片教滂沱大雨淋濕的綠色草地,想著自己因他而改變的生活。
在她重感冒的那幾天,睿豪不僅細心照顧她,還兼差替她完成手中的譯稿工作,目的就是要她好好休息。
而在她生病這段期間,他要她改變日夜顛倒的作息習慣,逼她按時吃藥,要她三餐正常,只是長久累積下來的習慣,怎可能輕易被改變?
一向自由慣了,如今身邊有個人硬是要糾正她多年來的生活習慣,她被糾正得十分痛苦,只是她仍忍著。
她想,只要感冒痊愈,身子舒服些了,她就有精神和他好好談談。
但就算她感冒好了,就算她一再暗示他別管她太多,就算她為此與睿豪起了摩擦與爭執,他依然故我。
懊管的,他繼續管,不該管的,他也有辦法插上一手。
而今……她竟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習慣他的出現,習慣他在身邊,習慣他上班的時候,派人送午餐來給她,習慣下午六點的時候,等著他一塊用晚餐。
他讓她的生活里處處有他的影子,也讓她的每一天都有他身影的存在。
她讓他慢慢進駐她的生活,也讓自己學會依靠他,而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微仰臉龐,凝視著坐于她右側看報的他,一抹輕淺笑意,揚上了她的眼。
似感覺到她的注視,鐘睿豪轉移視線看向身邊的她。對上她清亮含笑的黑瞳,他笑得有些不自然。
他希望希寧看到的是自己完美的右顏,但她總堅持佔住他左側位置,總看著他一再想隱藏的傷頰,教他情緒變得有些焦躁,就好像自己快被她看穿了一樣。
望著她美麗容顏,想著這陣子來,旁人對她的注意與驚艷的目光,他就感覺到有股異樣酸意情緒在他心底翻攪。
而只要看見她與其它男人談話,哪怕是慕旨禮或蕭伯納他們,他一樣會感覺全身不舒服,還有種……對與她感情的不確定。
尤其當他想到自己左頰上明顯的傷痕,再想到她完美無瑕的美麗臉孔時,教他如何不想美麗如她,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的與他在一起?
雖然他的臉受傷了,但他的身分與地位仍為他引來眾人的注視目光,如此,又教他如何相信美麗的她不是為了錢才和他在一起?
沒錯,當初她是把那張支票捐給慈善機關,但教他怎麼確定聰明如她,不是耍手段藉此攀上他?不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他從不想這樣想她,但他沒法控制自己內心陰暗的想法,他只能選擇隱藏,選擇小心維系這段看來好似完美的感情,也選擇預防其它一切不該發生的意外。
他不會讓其它男人有接近她的機會,他不會讓她有背叛他、離開他的機會,他要她知道他鐘睿豪,是她此生唯一可以接近的男人。
放下報紙,伸手拉過她,他讓她坐上他的腿,出聲轉移柯希寧的注意力。
「在想什麼?」
「看著你,當然就想著你。」她媚眼一瞪。
「真的?」一道異樣光芒劃過黑亮的眸,「我可以相信妳的話嗎?」緊擁身前的她,他眸光幽深地勾抬起她的下頷,凝進她的眼,吻上她的唇。
為了讓希寧習慣他的存在,這幾個月來,他不知已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血與時問,而今得到這樣的回答,他滿意極了。
而同樣的,在讓她習慣他的同時,他也讓自己習慣了有她在身邊的日子,習慣看她因他而綻笑的美麗容顏,習慣讓她的一顰一笑牽引著他的心……
「希寧,我可以相信妳說的話嗎?」唇噙笑意,他再一次的問著。
「你說呢?」再一次的低詢,褪去她眼底的笑意。
「希寧?」
別過頭,她不看他,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了,心情不好?」他縮緊臂膀。
「你說呢?」
「到底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她異樣的語調,教他微擰了眉。
「沒。」回眸看他一眼,希寧想起身,卻教他緊緊束縛于身前,「放開我。」
「希寧──」
「我要回家。」
「回家?早上妳才答應我要在這里住下。」他又擰了眉。這陣子,為了哄她跟他一起住,他威脅利誘全用上了,而今天早上他好不容易才勸動她。
「我不可以後悔嗎?」
「是不可以。」他眸光暗下。
「為什麼?你憑什麼這樣控制我的自由?!走開!」他的專制與霸道,教柯希寧氣得一把推開他,卻因用力過度而頓失平衡,差點摔倒。
「小心點!」鐘睿豪心一驚,急忙出手將她摟回。
「不要你管!」性子一來,她出手就再推開他,氣站起身。
「希寧?!」
「誰讓你一直懷疑我說的話?!」她不懂,她與他都在一起一段時間了,為什麼他還懷疑她說的每一句話?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全然的相信她?
「妳……」他愣住。
「不相信我說的話,那就算了,我不勉強!」
說著,柯希寧扭頭就走。
「希寧──」快步上前,他攔下她,想為自己的多疑道歉。
「你想怎樣?!讓開啦!」被擋住去路,希寧又一把推開他。
「一定要回去嗎?」他緊握住她的手,凝眼望著她。
他希望今天她可以留下來陪他,但,靜看著不回一句,怒瞪一雙大眼的希寧,鐘睿豪嘆出一聲無力。
「希寧……」
「等你願意相信我的時候再說吧。」她怨懟的看著他。
「妳……我送妳吧。」知道道歉已無濟于事,斂下眸里的絲絲黯然,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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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樓高三十六層總裁室落地窗前,鐘睿豪遙望遠方,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似遭陰郁之情層層蒙覆,而顯得有些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