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望身前淚顏,倫爾久久無法言語。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她佔據了。
難怪時間已過五年,他對她仍是如此在意,仍是一心想尋到她,想對她說一聲抱歉,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想她再回到他身邊……
他以為只要找到白雪,一切就都可以重新來過。
但現在,他終於找到她了,可……她競變得這樣怨恨他……
懊如何?他該如何,才能化解掉她心中對他的恨意?面對她盈滿恨意的黑瞳,倫爾緊箝住她的肩,激動的問著︰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能不再恨我!?」
「你……你……」白雪為他出口的愛字,驚到無法言語。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哪有可能會愛上她?
當年的他是那樣的惡劣、是那樣的狠、那樣的無情,那現在……他怎可能會愛上她?騙人,他騙人!他在說謊!
愛人,不該是像他那樣傷害人的!
愛人,應該要疼惜、要包容、要寬容才對。
愛人,應該會因為對方的痛苦而痛苦著,會想分攤對方所有的難過,會想盡一切辦法為對方解決困難。
但,他不是,他總是一再的欺負她、凌辱她!
他說謊,他一點也不愛她,他只是想得到她的原諒,他只是想騙她,他只是要她不再恨她而已!
「騙人!說謊!」憤恨紅顏,憤聲怒道。
「不!我沒有騙你,我是說真的,白雪,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你!?」噙淚恨瞪眼前的他,白雪憤握雙拳。
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想相信他的謊言!
驀地,她冷笑一聲。
「你真的愛我?真的想得到我的原諒?真的希望我可以不再恨你?」
晶亮瞳眸里,有著難以隱藏的怨慰與惡意。
「我是這樣的希望著。」直視她憤怨黑瞳,倫爾重點頭。
「可以!」一聲俐落,伴隨她再一次揚起的冷笑逸出紅唇。
倫爾心喜,任由笑意佔上他湛綠的眸,但——
掙月兌他箝制住她雙肩的有力手掌,白雪轉身走向辦公桌,朝桌上筆筒伸手。
忽地,她的手似因猶豫而驟停於半空中,黑色瞳眸似蒙上了一層灰。
可,那只是一瞬間。驀睜清幽黑瞳,她修長手指自筆筒里,抽出一把閃爍著銳利鋒芒的拆信刀。
眨了下遭淚水浸痛的黑眸,她旋回過身,朝他遞出手中的拆信刀——
「等你死了,我就原諒你。」她紅顏無笑,眼神冰冷。
「你!?」他神情一駭。
倫爾無法相信她競變得這樣狠,但,幾乎是同時的,一道自她眼底疾速閃出的悲戚痛意,卻也震痛了他的心。
原來,她並不是真的如此狠、如此恨他,她只是想藉此逼退他,想要他永遠離開,要他不要再干擾她與恬恬的生活,如此而已。
他知道白雪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否則,她不會有那樣悲慟的眼神。
突然間,倫爾明白了一切。靜望著她的眼,他斂下眼底一絲異樣。
再抬眼,一道淡笑緩緩揚上他淺薄的唇,他眸光溫柔,凝笑望她。
「要你這樣狠,很為難你,是吧?」他舉步朝她邁近一步。
「你!?」她急步後退。
「不管你再怎麼變,你的本性依然沒變,因為……」
笑揚眼,他再向她進一步。
「因為你的眼楮告訴我,你還是以前那個善良、內向、安靜,有著一雙可以鎖住我的心、可以影響我情緒起伏的黑色大眼楮的單純女孩。」
「你、你胡說,我變了!我已經不愛你、我已經不再怕你,我……」
愕見他再一次前進,白雪唇角一顫再向後退,想再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但,倫爾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緊握著拆信刀的手,止住她的後退。
「我不要你怕我,我只要你再像以前那樣戀著我、愛著我就行了。」
貝揚唇角,他俯視身前驚愕紅顏,以雙掌緊握著她執有拆信刀的手。
望向他湛綠揚笑的眸,白雪的手不斷地顫著。
「你……」她與他之間就只余一拆信刀的距離了。白雪想松開手,丟開手里會傷人的利器。但,被他溫暖大掌緊緊包覆住的手,卻是怎麼也抽不回、動不了。
「我喜歡你溫柔的看著我,喜歡有你在身邊……如果這樣就可以換取你的原諒,我……」靜凝白皙容顏,他綠眸揚笑,「我願意。」
白雪神情驚慌,急望後方,想拉開與他的距離,可是——
一道自倫爾往她身上推來的力道,教她驚回頭,駭望著朝她再進一步的他……
緊咬牙關,緊抿薄唇,倫爾挺身讓銳利刀鋒沒入他的身子,緩緩地,一道鮮紅滲出他的西服,染上她緊握刀柄的指,凝聚成滴的血紅珠子,俏聲落下,答、答、答……一聲聲細微異響,回蕩在寂寥無聲的空間里。
「你!?」白雪駭瞠黑眸,猛出手推開他。
刀鋒抽離他身的瞬間,一道血紅突自他腰月復間疾速噴灑而出。
砰——狠撞上沙發椅背的倫爾,強睜綠眸,緊咬住唇,深吸一口氣。
忍住來自腰月復間的痛楚,他抬起頭,笑凝她駭睜的眸。
「我真的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原諒。」他臉色泛白,冷汗也沁出額際。
「你……你……」褪去血色的容顏,如白紙般地嚇人。
顫望手中還滴著紅血的刀鋒,听著濺上光亮地板的滴答異響,白雪奸像又看到了當年在他房里所發生的一切……
那一天,她從昏迷中醒來,因承受不住他所給予的殘惡對待,無法接受教自己深戀著的他,竟會那樣無情殘忍地對待自己,她精神瀕臨崩潰。
她心痛難忍,強烈感受到自己脆弱的心,正被他一柄無形利刀剮出一道道血紅,還被他的惡意與無情狠狠搗碎……
想到他的惡、他的狠,想到肚里無辜的生命,那一陣陣來自心口的劇痛,敦她痛過了頭,也數她痛得失去理智。
所以,當她看到茶幾上水果盤里放有一柄水果刀,她沖動拿起它,想一刀就殺了他,但……她高舉過頭的水果刀,卻遲遲未落下。
她下不了手……而如果在他那樣狠心傷害她之後,她還是狠不下心殺他,那,對肚里無辜的生命,她又如何能下得了手?又如何走得進醫院,要求他們殺了她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辦不到,她只能哭著要自己冷靜,只能哭著要自己想法子幫幫自己,只能哭著用自己的血來救自己的孩子……
就這樣,原想用來殺他的水果刀,就這樣輕輕劃過了她的手腕,她的血在流……就像他現在這樣……
可是那次劃過手腕的痛,痛得她不知不覺,而這一次刺入他身體的拆信刀,卻像是刺入她心般的,敦她無法擺月兌那一再椎心而來的劇痛……
為什麼會這樣?他刺的是他自己,為什麼她卻覺得他傷了她的心?
她以為經過了這麼多年時間,她早已不在乎他,可是……看著手里曾經完全沒人他身子,正滴著紅血的利刃,她……
鏘!沾血利刃自她手中滑落,應聲墜地。
緊閉淚眸,白雪緊緊揪住衣襟,任由串串清淚潰堤滑落。
原來,這麼多年來,她怕的從來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緊搗著似再次被刺痛了的心口,蒙蒙淚光染亮她漆黑悲慟的眸。
「不……不要……」眨著淚濕的瞳眸,白雪猛搖著頭。
她不想承認答案一直就在自己的心里,因為她……她害怕承認多年來,她還是一直將他藏放在心底,還將這個曾經無情傷她的男人記掛於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