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雷法伶感覺自己了解他許多,但她從不提那晚的事,也不再提要他離開閻門的事,她像是要遺忘兩人間所有的問題。
因為她已經知道,這一輩子他是不可能放開她,而她像是也舍不得離開他一樣。尤其想起他生日那一夜,他說過的話,她的心就微微的痛著……
我不是活生生的人,我……我只是存在著……
我沒活過,我只是存在著;我一直是這樣見不得天日的存在著,一直這樣無聲無息的呼吸著,我好象是黑夜……
難怪妳從不在乎我的感覺,像我這樣一個給人定忌日的人,哪有過生日的資格?
妳知道什麼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嗎?
如果可以當大少爺、當天使,誰願意當流氓、當撒旦?
每每想起他那一夜的話,她的心就像被針錐刺著般,疼了。
她以為自己是不會喜歡他的,但在意外听見他的醉語之後,她難以控制的一步一步走近他……
她也原以為黑杰克會為她沒幫他過生日的事,氣上好一陣子。但他沒有。
每天早上醒來,他依然習慣性地親吻她,送她出門上班。
但看著這樣的他,這樣將對她所有的不滿與埋怨隱藏于心的他,她覺得自己的心又痛了。
她希望他可以不要再這樣對她好,但他依然無視她冷淡的反應,繼續做著他想做的事--無條件的疼著她、寵著她。
他總是將她摟在懷里,與她一塊看電視,或听音樂,即使不說話,她也可以感受到他只為她而有的溫柔。
慢慢的,極少在家里開伙的她,出入廚房的次數已逐漸加多,現在每天早上她都會為兩人準備原各自在外打理的早餐。
就連下班回到家,她也會動手做晚餐,不再叫外賣,而他總是沉默不語的站在廚房一角,擰眉但卻認真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就像現在一樣。靜倚在廚房一角,黑杰克蹙眉看著眼前拿著菜刀,俐落切著青菜準備下鍋炒的她。她的改變來得太突然,讓他懷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妳是不是生病了?」
他突然的出聲詢問,教她閃了神,一不小心就切傷了手指。
「哎。」她輕擰眉放下手中的菜刀。
見狀,黑杰克快步上前。發現她左手食指淌出鮮血,他雙眉蹙擰得更緊。他拉過她的手,旋開水龍頭快速沖洗她的傷口。
「保健箱在哪里?」
看他皺眉模樣,一絲笑意揚上雷法伶的唇。
轉了身,她走向大廳,自一旁矮櫃里拿出白色保健箱。
打開箱子,她拿出OK繃就想直接貼上--
「還不行。」他搖頭。
取出箱子里的夾子、碘酒與棉花,黑杰克神情專注而細心的為她清理傷口。
在他動作快速而熟練為她消炎、上藥與包扎時,雷法伶靜凝著他。
酷冷顏容雖無任何笑意,但他總以實際行動疼護著她。
似乎不管何時何地,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溫柔。
處理好傷口,黑杰克拿過她手上OK繃為她貼上。
將保健箱收好放回原處,才轉過身,他就看見還坐在沙發上的她,正莫名的直盯著他看。
「怎麼了?」近來,她盯著他看的頻率似乎有些多。
「沒、沒事。」臉頰一紅,她急忙站起往廚房走。
「妳最近怎麼回事?是不是那夜,我說了什麼?」忍了好一陣子,黑杰克終于問出心底疑問。
想起生日那夜,自己很有可能因為酒醉關系,而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就一臉的懊惱。那天他實在不該喝過量的。
「那一夜?沒有。」她淡笑帶過,拿起菜刀想繼續切菜,但卻讓他穿過她腋下的雙手給拿走。
「真的沒有?」他不相信,但……不相信又如何?
執起菜刀,他擰著眉,動作俐落的切著青菜。
他快速而熟練的刀法,教雷法伶感到驚訝。
「你會做這些事?」她轉頭看向緊貼著她站的他。
「嗯。」
「那你還會些什麼?」她對他感到好奇。
她沒想到像他這麼一個大男人,拿菜刀也拿得這樣專業。
「除了生孩子,妳會的,我應該都學得會。」調栘視線看了她一眼,他簡單的說著。
「那你也會打毛衣、勾圍巾?」轉出他的懷抱,她故意問道。
「需要我幫妳打一件嗎?」他睨瞪她一眼,將青菜放下鍋。
突地,她笑了起來。
乍見她美麗笑顏,黑杰克愣了下。近來的她,真的有些不一樣,不僅時常盯著他看,臉上笑意也多了許多。
「雖然我喜歡妳的冷,但我更喜歡看妳笑。」回過神,他拿起鍋鏟翻炒著青菜,「妳笑得很美。」
「謝謝。」她臉頰泛紅。
他總是如此直接的贊美她,總是讓她知道他有多喜歡她。
只是看著身材高大俊挺的他,做著不協調的廚房工作,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有那麼好笑嗎?」見到她眼底的戲譫,他臉色有些難看。
他是喜歡看她的笑,但他不想成為她心底的笑話。擰著眉,看著她,黑杰克猶豫著是不是要交出廚房工作。
「還是妳……」瞥見她手指上的傷口,他撇著唇,收回已到嘴邊的話。
知道他的意思,她笑著想接手。
「算了,還是我來好了。」他搖頭拒絕,繼續執掌兩人今夜的晚餐。
他動作快速,沒多久時間,一盤盤的空心菜、高麗菜、煎豆腐、九層塔炒蛤蜊,及冬瓜姜絲湯已經上桌。
擔心她手指受傷不方便拿筷子,黑杰克堅持要她用湯匙,害得雷法伶足足瞪了他三十秒,瞪到他忍不住笑出聲。
「別瞪了,快吃吧。」他笑著為她夾菜,也剔下蛤蜊肉送到她碗里。
「我只是食指受傷,又不是……」她不甘心的用著湯匙舀一口飯。
「再說下去,就連湯匙也不用拿了。」他笑眼威脅。
「那我怎麼吃飯?」她瞠大眼。
「我喂妳。」
「你、你欺負我!」放下湯匙,雷法伶又笑又氣的出手捶他。
突然,她倏瞠大眼。
因為黑杰克當真順手拿走她的湯匙,舀一口飯送到她眼前。
「快吃。」他命令道。
「不要--」瞪著眼,她開門拒絕,卻讓他順勢將飯菜送入口中。
頓時,她臉龐紼紅。
「你……」咀嚼著送入口的晚餐,她的心似讓甜蜜給圈圍住了。
「再來。」他又送出一匙。
看著他深邃溫柔的黑眸,雷法伶似受到蠱惑般的張口含進它,慢慢咀嚼著。
而這樣甜蜜溫馨的用餐氣氛,讓兩人晚餐時間比往常多了一個小時。
「你的廚藝比我好。」她收著餐桌,有點不情願的夸著。
「但我喜歡吃妳煮的。」看她一眼,他笑著接過碗盤放進水槽里。
她笑眼瞪他,問道,「你在哪里學會做這些事的?」
「這里。」
「這里?什麼意思?」她不解的看他。
「很多事情只要多看就會了。」他簡單說著。近來天天看著她下廚,就算不動手嘗試,他也可以輕易掌握到廚房工作的重點。
「你智商很高?」收好餐桌,她轉進廚房想清洗碗盤。
「還好。」智商一百八十算高嗎?他不知道,因為他從不信那些數據。
抬起手,他阻止她踫水,再一次接手廚房工作。
「杰克……」
知道她想抗議,黑杰克干脆拿起一旁以往他專用的干布遞給她,再把手中剛沖過水的盤子交給她擦拭干淨。
「少踫水,傷口過兩天就會愈合。」他叮囑著。
「那我等一下要怎麼洗……」意識到自己問錯話,她臉頰再紅。
「我幫妳。」驀地,他酷顏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