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吧,這樣多簡單,給個一仟塊就有人幫忙開鎖。」關上了門,齊昊綸跟在他後面碎碎念。「還用拳頭捶門?我的天,你今天是沒有帶腦子出門是不是?」
齊昊綸的話,一點也移不開關璽胤對仍縮在沙發上女人的注意。他知道,她是故意不應門的。
但是,他是那種可以讓她拒于門外的人嗎!?背著依然憤恨的情緒,他跨步上前。
一見他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齊昊綸只好模模鼻子,安靜的走到一邊去。
天知道他今天有多忙,但在听到秘書轉達關氏人事部長的留言之後,他卻不得不丟下所有的事趕來……嗯……看熱鬧。
環視客廳一圈之後,齊昊綸眼楮頓時發亮,垂涎地走向在客廳另一邊的豪華音響。
他最喜歡玩音響了。
在研究一會後,齊昊綸拿起一邊剛無線耳機戴上,按下音響上的PLAY鍵,舒服的坐在沙發上。他耳听優美的鋼琴旋律,眼觀面前的兩人默劇。
看見她依然雙手環住雙腳將下顎抵在膝上,一點也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有所改變,他心中的怒火燃燒得更加旺盛了。
「為什麼要辭職!?」他口氣很沖。
「私人原因。」樓清雲動了動因久屈在沙發上而有點麻痛的雙腳。
「什麼是私人原因?」他咬牙問道。
「私人原因就是不可告人的原因,我怎可能還會告訴你?」帶著談談笑意的樓清雲偏仰著頭看他。
「你——」她的回答讓他十指倏地緊握成拳。
「你在生氣?你在氣什麼?」她依然帶著笑意問道。
「我的秘書一聲不響突然就遞上辭呈,我不應該生氣嗎?」相對于他的怒意,她的笑非但沒由平息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更像是在火上加油。
「這有什麼好氣的?秘書沒了再找就有了,何必為這種小事生氣?不值得的。」除了笑,她沒有其他的表情。
「小事?你說這是小事!?」他手指關節握得吱嘎作響。「你說要走,我就得讓你走?」
「我走,對你有什麼損失嗎?」她的笑漸漸地淡了。「你不是曾說過,我沒什麼身價?」
「你……」听到她的話,關璽胤頓然愣住。原來那一天,她有听到他和晉堯的對話。
「沒什麼身價的女人,你留在身邊做什麼?不覺得礙眼嗎?」一縷幽怨蒙上了一雙清明大眼。她抿了唇。
「覺不覺得礙眼是我的事,我沒要你走,就不準你走!」他惱羞成怒。
「你又生氣了。」她垂下眼簾。「你能說說不準我走的原因嗎?」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問那麼多做什麼!難不成為了留下你,我還得三求四請的?」
他陰寒著臉。「你以為你是誰?」
她輕嘆一聲。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生氣?為什麼不讓我走?」她的聲音極為輕柔,輕柔到讓人覺得縹緲而無神。「我記得你最後已經要唐先生拿協辦權來換我的,你說只要我願意,你就不會阻攔不會有意見的,不是嗎?」
沒听到他的聲音,樓清雲又繼續說。
「既然這樣,那我選擇他。」她仰起頭,看向他已染滿憤恨的雙眼。「我想以唐先生會願意拿協辦權來換我的情形看來,他應該會很在乎我、很寵我才對,你說是不是?」
她輕輕的綻出一抹甜笑。
她的話,讓關璽胤的心突然緊緊地揪住。憤恨狂火已然飆揚而上。
「不準。」他低吼一聲。
「嗯?什麼?」她仍是一臉的笑意。
「我說不準!不準就是不準!」她臉上的笑,讓關璽胤憤怒地伸手緊掐住她的頸項。
「要跟誰是我自己作的主,你怎能干涉我呢?」受到他的殘虐緊掐,樓清雲被他強迫站起。
「你最好不要再激怒我。」他危險的眯起眼。
雖然她的臉色已漸漸轉紫,但是,她仍想辦法要面帶笑意。
因為,不能不笑呀。不笑她就會哭,而在她可以選擇的時候,她一定要笑,她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她樓清雲一點也不在乎他,就像他一點也不在乎她是一樣的。
是的,她一點也不在乎他。
頸項上的緊縮是難過,是要斷了呼吸,但是如果可以,那就這樣吧,就讓她死在他的手上……她的眼眶紅了。
「你會……讓人激……激怒嗎?你會殺了……我嗎?你敢嗎?’突然,淚意蒙上她的雙眼。
「你——你以為我不敢?」他狠著心,咬著牙加強手勁。「你應該要知道,以我的勢力,要你在這世界上消失是一件簡單的事。」每一句,都是他心中的憤意。
「那就……做呀,反正一我早就該……死了。」強張著眼,她就是不想讓淚水滑下。
「你——」他讓樓清雲話中的哀戚給展撼住。關璽胤突然用力推開她。
「別給我裝可憐,我關璽胤不吃這一套!」
踫地一聲,她結實的撞上硬牆。但是,她並不感覺到有絲毫的痛意。因為——他的話,讓她駭然怔住。
她裝可憐?他竟然說她裝可憐!?這輩子,她樓清雲最不需要的就是可憐二字!
「我裝可憐?」她突地尖聲朝他大叫。「你說我裝可憐!?
「你……」對她的異樣,關璽胤憤怒的心情有了一絲改變。
「你給我出去,現在就給我出去!」她心痛地朝他吼道。
他的言語早已傷透了她的心,但是,再傷人也沒他這一句裝可憐要來得令她痛心。
算了,罷了,早知在乎他是一種錯誤。一時之間,她淚水難止的直涌出眼眶。
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龐緩緩滑落。
雖然她從不曾擁有他的心,但是,心口的那種疼痛欲裂之感,是她一直不願再有的感受。樓清雲緊揪住衣襟,張大淚眼凝視著地面。
那痛,痛人心扉;那疼,疼入心口……就似那一夜,他們說她的爸媽、她的家人再也沒救了是一樣的。
痛……痛……痛……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樓清雲痛得蹲、痛得淚水直流。痛得她的腦子是一片狂亂。
她猛搖著頭,兩眼一片淒然。
不要,她不要再嘗到失去的痛苦,也不要再嘗到可憐的滋味了。上一次她痛,是痛在上天只留下她一人獨自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之前是死別,她無話可說。因為,生命本就是脆弱的,任誰也無法保證未知的下一刻會是怎樣的一個情形。她雙肩微顫。
她恨上天,恨上天對她的無情;恨上天對她的殘忍,但是,就算她恨,她還能如何?
她離不開這一片天呀!
樓清雲抬手捂住了臉龐。她不想讓心中的痛意,一再的借著淚水流泄;她以為只要淚不流,心就不痛了。
但是,她的淚——依然流個不停。
載滿她無法言喻痛苦的淚水,正一滴一滴的直落地板,濺上了不知于何時走到她回面前的關璽胤黑亮的皮鞋上。
晶亮的淚水,一再地滑下她的臉龐。
她曾以為,在嘗過與家人死別的痛苦之後,在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可以讓她傷心欲絕。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他不過短短幾句話,就能將她長久以來防護得當的心,毫不留情的撕裂。
怎會有心疼欲裂的感覺?怎會有?
除了家人之外,她誰也不愛的,不是嗎?她說過再也不要讓自己感到可憐的。但是,今天她又被說可憐了,而且還是「裝可憐」!
他的字字句句,教她深深地感受到一股名為絕望的情緒。
她不得不生活在她所恨的天空之下,但是——她可以離開傷她至深的關璽胤身邊。
她扶著牆壁,緩緩站起。她心痛依然,但是——「請你離開!」仰起頭,她看進他深不見底的黑眸,伸手直指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