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哭得這樣無聲、哭得這樣抑制;其實,他不想對她這樣的,其實,他只是不要她離開自己,他的想法就只是這樣而已,他一點也不想讓她傷心難過。關璽胤伸手想擁進她承受所有痛苦的顫抖身子。
但是她的話,讓他頓然縮回已在半空中的手。
「你想都別想。」忍著氣,他臉色緊繃。
「不是你離開,就是我死。」張大淚眼,樓清雲傲然地看進他的眼。「你怎麼選?」
「你——」他為她話中的絕然所駭住。
「出去,不然——」她說得冷漠無情。「我就送你一具毫無體溫的身體。」
「我只是不要你離開我——」握緊拳頭,他低吼道。
「你不要我離開你?為什麼?是因為到今天你還沒玩膩我?是因為到今天你還上不夠我?你要不要今天一次上個夠?」話聲一落,樓清雲即伸手想扯開自己身上的衣服。
「來呀!今天我就讓你一次上個夠、玩個夠,我今天任你糟蹋,糟蹋完了,你就給我滾!」
早在听到他想把自己讓給唐晉堯之後,她就已經不是那個冷靜的樓清雲。
她以她所知道的方法,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所有憤怒與不甘。
她不接受這種對待!
「你這是做什麼!?」關璽胤動氣的一把圈圍住她。「我說過,我只是不要你離開我,為什麼你听不進去!?」
早在剛才見到她時,他就已經在想念她的身子了,但是,他還記得這屋子里有第三人在;而且,他也不想在這種快失去理智的時刻要她,他怕自己會在無意中傷害到她。
「你當我是什麼?玩具?還是將來你要送人的饋禮?」她嗤之以鼻,冷笑一聲繼續掙扎著想扯開自己的衣服。「你以為我會為你一句話就不離開?」
「你干什麼!?」他怒極地吼道。
「干什麼?我這樣你還看不出來嗎?」她言語帶刺地譏笑說道。「我正在求你‘臨幸’呢,關先生!」
「你——」他強抑著心中的怒焰。
「我想你是因為我太澀了,一時玩得不過癮,才不讓我離開。所以,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今天我樓清雲就讓你玩個痛快,讓你玩膩我,怎麼樣?」被他緊緊鉗住的雙手,根本就無法扯開自己身上的任何衣服。「等你玩膩了我,我就可以走了,你說是不是?」
她不斷的掙扎,讓關璽胤的身體明顯的受到影響。
「犯賤也不用這樣子!」他像踫到火一般燙手的將她猛地推開。
「嗯!」撞上一旁茶幾銳角的樓清雲,發出一聲悶哼。
看到璽胤一連兩次的把樓清雲推開,正听著動人鋼琴旋律的齊昊綸,突然站了起來。
雖然听不到兩人的爭吵內容,但是他知道,再讓璽胤這麼推幾次,樓清雲早晚要見紅的。拿下耳機,關掉音響,他走向兩人。
「夠了,要她死直接教她去跳樓就好,不用自己親自動手。‘’他伸手搭上關璽胤的肩膀。
「她敢死?」齊昊綸的話讓他一驚。他從齒間硬擠出一句恐嚇。「只要她敢死,我就讓她一家大小在這世界上消失廠!」
听到他的話,樓清雲倏地睜大眼。突然——「啊?哈哈哈……」她頓時開口狂笑,笑出了淚。「謝謝,那不用你費事了,因為他們……他們早就消失了……哈哈哈……」
「什麼!?」她的話,抽空了他腦中所有的一切。
像是電源被切斷,她的笑聲猛然停住。
「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她透過朦朦淚光看他。
「你剛說什麼?」他伸手緊掐住樓清雲瘦弱的雙肩。
細看著他依然冷峻的臉龐,樓清雲突然揚起唇角,現出一抹他從未見過的淒美笑容。
「早在十年前,我就是只身一人了。」他顯然驚訝的模樣,教樓清雲垂下了頭,再次任由淚水浸濕她的眼。
早知他完全不在乎自己。只是,一旦由他口中得到證實他從未關心過她的一切,她的心,還是會痛。
就算只是上司下屬的關系,他也該注意的。努力了那麼久的時間,她竟還是無法讓他分出一點時間來關心她。她覺得自己好傻、好笨。
伸手抹過臉上的晦沉,關璽胤讓自己跌進座椅里。
再次接到人事部長的求救電話,齊昊綸只得再次拋下自己的事業,善盡職責的來到關氏陪他們的關先生。
因為,代理秘書說關先生已經把自己關在辦公室整整三天的時間。雖然他們會想聯絡總裁夫婦,但是南部關宅里的員工除了知道他們並不在國內之外,誰也不知那兩人現在正在何處。
自那天從樓清雲的住處回來之後,齊昊綸已經從他口中知道兩人之前的相處情形。
而經過剛才的探問,他才又知道原來璽胤是因為樓清雲突然不見,才會痛苦的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
「可以去問問她的那些鄰居看看。」齊昊綸提出自認為有用的建議。
「能問的都問過了,就是沒有她的消息。」他重嘆了一口氣。
她離開了,除了少許的隨身用品外,她什麼也沒帶的就離開。
那天,當他帶著滿心的疑惑回到公司調出她在公司所留下的人事資料看時,他才知道她之前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難怪她會說他一點也不在乎她。因為,他從不知道她自十五歲那年起,就沒有了所謂的家人。
除了她本身之外。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身邊其他的一切,他……「那人事資料上呢?也沒線索嗎?」他提醒道。
「沒有,她登記的地址一直就是那里。只是——」他頓然停住。
「只是什麼?」
「我從不知道她是孤單一人。」關璽胤闔上眼。「我一直以為她是為工作方便所以離開家里在外面租房子,沒想到……」
「你的意思是她無父無母,是孤兒?」他驚訝問道。
「如果她是孤兒就好了。」他張開眼旋過座椅看向窗外。「這樣至少,她不會知道家庭的溫暖,也不會有那種被家人拋棄的感覺。」
「嗯?什麼意思?」
「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在一夜之間全不見了,你的感受如何?」看著窗外的天,他面無表情的問著。
「你別說笑了,那怎有可能,好端端的怎會全部不見?」齊昊綸大手一揮,嗤笑一聲。
「她就是。」他淡淡一笑。「她的鄰居說,在她十五歲那年,她們全家在一次出游中發生了一場意外車禍,一家五人全都送醫急救,但是除了她之外,她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全部宣告不治……」
「那她當時——」他無法想像樓清雲在當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他們說,清雲當時听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個反應是——」他的眼眶微微泛紅。「撞牆。」
自殺,需要多大的勇氣?而她又用了多少時間,才能從失去家人的痛苦中平復過來?
一旦自殺未遂,她又是花了多少時間平復自己的心情,讓自己再站起來?
從幸福圍繞四周到後來形單影只的意外沖擊,她竟然也承受了下來,這樣的女子……韌性有多強?
十五歲?他記得自己十五歲時是在國外,雖然沒有家人的照顧,但是,卻有家人的關心與噓寒問暖;而她,竟在十五歲那年就什麼都沒有了。
原本是受盡家人寵愛的一分子,轉眼間卻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她,是怎麼熬過那段日子的?
他的心又痛了。
每當想起她曾受到上天所給予的不平磨難,他的心就緊糾成一團而痛苦不已。
怎會這樣?他怎會為了她曾有過的遭遇而感到痛苦?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秘書,一個工作上的搭檔而已,不是嗎?那為什麼他會為她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