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聲嘶喊著,他加速往前疾馳,腦里揮之不去的全是她的娉婷倩影。她是他的,她的一顰一笑都該屬于他,為何他卻將失去她……
突地,他神傷黯然的眸里闖入橫阻馬路中央的砂石車,他一驚,反射性的打轉方向盤,車子失速往一旁沖去,直到撞上路旁的粗樹干,整輛車才停住。
「喂,你沒事吧?」一道陌生的詢問由微敞的窗戶傳入他耳里。
由趴著的方向盤抬起頭,夏允騰望見窗外站著一位中年男子。
「哎呀!你的頭流血了,我送你上醫院。」中年男子好心的表示相助之意,他騎車路過,撞見他要閃砂石車出車禍,熱心的上前查問狀況。
原來他的頭流血了,難怪有點刺疼暈眩。但他無所謂的往後靠向椅背,「謝謝,我不要緊。」
「我看你還是趕快去看醫生,免得家人擔心。」
擔心?他輕撇嘴角闔起眼,心頭滑過濃濃苦澀,那個會傻傻擔心他的可人兒,從今天起會擔憂的對象已經不是他……
「少年ㄟ,你有听到我說話嗎?不然我幫你叫救護車,或者你要我通知你爸媽來?」好心的路人著急的敲他的窗戶。
低迷的神思一震,夏允騰霍然張開眼。對了,爸,他還有重要的事得找他理論,不能在這里倒下。
「先生,能麻煩你開我的車送我到醫院去嗎?」忍著左額傳來的陣陣刺痛,他打起精神對中年男子這麼請求。
第九章
深夜,夏家別墅響起一聲嚇人的推門聲。
下樓倒開水的夏玄之差點教這駭人的聲音打翻玻璃瓶,他抓支掃把走往客廳,準備對付膽敢夜闖他們家的宵小──
「大哥!怎麼是你?」他在燈火乍亮中瞧清楚人影,訝然驚呼。
「我要找爸,你去叫他。」夏允騰冷著臉說。
「你不是已經回花連,為什麼這麼晚回來找爸?等一下,你額上的紗布是怎麼回事?」放下掃把,他快步走向額頭覆著紗布的大哥。
「少唆,我要你去叫爸,听到沒有!」夏允騰退後一步低謔,見到玄之便椎心的想起劭柔喜歡他,他若再靠近,他無法保證不會失控的朝他揮拳。
夏玄之愣然的停住腳步。奇怪的感覺到大哥對他有份莫名的敵意。
「是誰這麼晚來家里吵吵鬧鬧?」夏謀遠微快的聲音飄入客廳,他與妻子正要就寢便听見外面傳來嘈雜聲,遂和妻子出來查看。
「是大哥,他說有事找爸。」
「允騰!你的額頭怎麼了?」阮耘秀本想問他怎會突然回來,不意驚見他頭上有傷。
「沒什麼,不小心撞到。」輕描淡寫的帶過額上逢了四針的傷,他將目光調向他父親,沉聲質問︰「你到底要把事情鬧到何種程度才高興?」
「謀遠,你又對允騰做了什麼?」
「豈有此理,深夜跑回家亂的人是他,不是我。」
「你打電話到宣家,向劭柔的父母告狀,說她巴著我想麻雀變鳳凰,要他們警告她離我遠一點!」
夏玄之驚訝抽氣。他都還沒找媽討論大哥若愛上宣劭柔,該如何過爸那關的棘手問題,爸竟已向宣家下馬威。
莫非爸已經確定大哥愛上宣劭柔?
「那丫頭不曉得對你施展什麼狐媚之術,讓你不惜維護她跟我大聲嚷嚷,我當然要叫她父母看好她,免得她以為釣上金龜婿,死纏著你不放。」昨天看見允騰對宣劭柔的那股保護勁,他已瞧出允騰對她的在乎,與其花費氣力叫他對那丫頭放手,不如由宣家那頭下手比較快。
「別污蠛劭柔!我會跟你起沖突是你做得太過分,你的委托費她半毛都沒拿,全都給一枝獨秀的負責人,這樣你還想誣賴她想麻雀變鳳凰?」
眉梢微挑,夏謀遠很訝異宣劭柔沒收絲毫委托費,然而他自有解讀。「她這招叫放長線釣大魚,先贏得你的好感,等到你上勾,她自然能撈到更多好處。」
「別這麼詆毀劭柔,那孩子澄澈靈秀的氣質你很清楚,不是嗎?」阮耘秀也為宣劭柔說話,丈夫閱人無數,怎可能看不出她是個好女孩。
「就是說,那樣清新純雅的女孩,只有爸把人家曲解成滿月復心機的壞女人。」夏玄之也低聲咕噥。宣劭柔若真是拜金膚淺的女孩,哪有可能獲得大哥的維護。
听見他對劭柔毫未掩飾的好感,夏允騰雙拳暗握,胸中萬般苦澀。
「這就是她厲害的地方,輕易就讓你們全都向著她。」
案親的強辯直令夏允騰反感。「為何你從來不反省自己的所做所為,只會一味的責怪別人?」
「別人只有听從我的份,我沒必要反省。只要她離我兒子遠一點,我就相信她對夏家沒有企圖。」
「就算她看上你兒子也是他的榮幸,你懂不懂?」心頭的苦澀再添數層,只因那個被看上的兒子,不是他。
「如此荒唐的事我壓根不必懂,我夏某人的兒子有夏氏集團做後盾,夏家的聲望當靠山,唯有身家門第能入我眼的對象,才有資格當我的媳婦。」
夏允騰頓覺頭疼的揉按額際。
「大哥,你沒事吧?」夏玄之關心的問。大哥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
沒作回答,他望向父親。
「你知道嗎?當你的兒子好累。」一種心力交瘁的疲累。「你從來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只知道逼我達成你的目標,你要的商場威名和聲望,這些年我已經幫你打得夠響亮了,我累了,不想再當你的棋子!從今天開始,你的任何命令再也和我無關,你要不要我這個兒子,我也無所謂了。」
阮耘秀震愕不已。他這麼說,豈非表示要與夏家斷絕關系!
夏玄之同樣驚愕。大哥真的想跟爸月兌離父子關系?
唯有夏謀遠極力壓住心底的震驚,依然故我的展現他的強勢,「我說過你沒有任性的權利,本來我打算明天再宣布我傍晚接到的消息,看來現在就得說出來,讓你看清眼前的情勢有多麼由不得你無所謂。」
「爸指的是什麼事?」夏玄之關心的問。啥事這麼神秘。
「藤原家已經有藤原亞奈的消息,她懷了你大哥的孩子,很快會回來當他的妻子。」
「藤原亞奈懷了大哥的孩子?!」他叫嚷出母親的錯愕。
一串突兀的大笑聲凌空響起。
「允騰。」阮耘秀低喊。第一次看見他笑,可他的笑聲听來嘲諷又心酸,令人擔心。
「你笑什麼?」夏謀遠不悅低斥。
止住大笑,他眼神冷厲的迎望他。「為了逼我奉行你的聯姻計畫,你連這麼可笑的借口都能掰出來,我不該笑嗎?」
「這是事實,哪里可笑。」
「我連藤原亞奈的面都沒見過,居然能令她懷孕,簡直可笑至極。」
「你不用狡辯,藤原岡治說他女兒這段期間原來都在台灣,你秘密和她往來,明顯想反擺我一道,要不是她懷孕告訴她父親,只怕我還被你蒙在鼓里。」
「你要如何編派荒唐的理由隨你高興,我說過從今天起,你的命令再也與我無關,以後沒重要事我不會回來。你若想自取其辱,就再找宣家的麻煩沒關系。」
毫不妥協的表態完,他朝阮耘秀道聲,「媽,抱歉,我先走了。」一刻也不想再待的轉身離去。
「大哥,等一下!」夏玄之喊著追出去。
夏謀遠盛怒的欲制止他,意外教妻子攔住。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想逼允騰?」
「我沒逼他,藤原岡治說他女兒親口表示懷的是允騰的孩子。」
「請你正視那孩子的痛苦,別再逼他做不願意做的事。你知不知道,看你一直執迷不悟下去,我也累了。」語重心長的說完,阮耘秀頹喪的回房,她這個無能為力讓丈夫放下權利野心的妻子,或許也該出遠門過過自己的自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