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謀遠微震。耘秀也累了?難道她打算有無他這個丈夫也無所謂?可惡,他說藤原亞奈懷了允騰的孩子是真的,為何沒人肯信?
屋外,夏玄之在庭院攔下快步疾走的夏允騰。
「大哥,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回台北,劭柔沒跟你一起來嗎?」
「你要是這麼想她,大可自己去找她!」夏允騰啞聲回吼。這小子就非得在他面前表現他對劭柔的思念不可嗎?
「你是不是有心事?今天怪怪的。」夏玄之被吼得連退兩步。見大哥心情惡劣,他想如果宣劭柔和他一起北上,有她安慰,大哥的心情應該會很快回復,這樣媽也比較不會擔心,誰知大哥古怪的扯到說他想宣劭柔。
「你听好了,以後你若讓劭柔掉半滴眼淚,我唯你是問!」沒讓他再有發問的機會,夏允騰警告完,旋即沉著臉駕車離去。
夏玄之完全傻怔在庭院里。沒事他為何會讓宣劭柔掉淚?為什麼他覺得大哥有將她交給他照顧的意思,而且還是萬般不願與不舍的交代?
誰能告訴他,現在究竟是上演哪出戲?
***
夜很靜,宣劭柔的心卻亂得緊,了無睡意的抱膝坐在床上,腦子里想的全是夏允騰。
上午他離開她的住處後,她就沒再看見他,他沒到她的咖啡館,今晚店里打烊她還特地多待好一會也沒等到他,他的租屋處始終一片闃黑。
她知道他不在家,他的手機又沒開,她無法聯絡到他。
他在避著她嗎?因為他誤以為她喜歡夏玄之,卻能隨便和他發生親密關系,把她視為不自愛的女孩,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一想到他會這麼想,她的心就一陣難受。
她對他的感情再真不過,自己也絕非輕佻隨便的女孩。如果她能聯絡到他,提起勇氣向他表白心意,他是否會認為她是個花心女,企圖腳踏兩條船?
「允騰……」撫著輕擱在膝上的米白色休閑服,她濃情低喚。這是她當他的後備新娘那夜向他借的衣服,一直忘記還他。這時候他究竟在哪,她又該拿自己的喜歡怎麼辦?
一串驟響的音樂嚇她一跳,等認清是手機來電,她緊張的抓過梳妝台上的電話,深呼吸後接應──
「喂。」會是允騰打來的嗎?
「我是夏玄之,不好意思,這麼晚打電話吵你。」
期待的心情頓時落空,她勉強打起精神回應,「我還沒睡。找我有事?」
「我想了許久決定還是打電話問你,因為大哥真的怪怪的。」
「你大哥有跟你聯絡!他現在人在哪里?」沒注意他那句怪怪的,她一心全掛意著心上人在何處。
「耶,你不知道他回來台北?」直到他撥電話前,都認為她應該在大哥身邊。
宣劭柔眸底一黯,語氣變得低迷,「原來他回去了。」這表示他打算和她劃清界線是吧。
「對啊,他回家找我爸理論,控訴他不該胡亂跟你父母告狀,污蠛你想麻雀變鳳凰,我當你知道這事,也和他一塊回台北,沒想到你並不知情。」
「他沒跟我說他要回去。」心里一陣激動,他回去替她討公道,是否代表他並未討厭她,只是有點氣她?
夏玄之開始覺得她也怪怪的。依大哥對她的維護,以及她了解大哥與爸的沖突情形,即使大哥沒說,她應該也猜得到大哥會找爸算他致電騷擾她家的帳,怎麼她的反應會是渾然不知。
「所以,你也不曉得他額頭受傷?」狐疑的下一秒,他大膽猜問。
她震駭的跳下床,無暇顧及膝上衣服掉落地面,握緊手機問︰「允騰受傷?!怎麼回事?他要不要緊?」
「大哥只說不小心撞到,實際情形只字未提。這次他回來神色不大對勁,對我也莫名的存有敵意,你和他吵架了?或是有其他事發生?」愈想愈覺得事有蹊蹺。
「他誤會我喜歡你。」撿起休閑服兜在懷中,她心里焦急著他究竟如何受傷,又傷得如何。
夏玄之的嘴張成O字型。大哥誤會宣劭柔喜歡他!
「也就是他把我當成情敵!」以為他對宣劭柔也有意?
「是這樣嗎?」她淒苦低喃,這時完全無法做這樣的痴心妄想。
教她反問得一愣,他突然有些明白的拍額頭。「看來你們都沒把彼此的感情搞清楚,不過現在比較重要的是,明天你若有時間,請你到台北看我大哥,今晚他又跟我爸吵得不可開交,說不想再服從我爸的命令,更糟的是我爸說藤原亞奈懷了他的孩子,已答應回來當他的妻子。」
「你說……藤原亞奈怎樣?!」她的心緊緊揪住。
「我爸表示藤原家已經有她的消息,她親口說懷了我大哥的孩子,雖然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大哥很惱火,離開別墅時臉色非常糟。
「依過去的經驗,只有你勸得動他,希望你能到台北找他。就這樣,我還有重要事要想,拜。」
一古腦說完,隨即掛斷電話。他得好好想想該如何向大哥澄清,他對宣劭柔僅是單純的欣賞,未涉及絲毫男女情愫。大哥雖不是媽所生,他可是很滿意有他這位兄長,半點也不想因誤會和他減損手足親情。
電話這頭,宣劭柔怔坐在床沿,方寸大亂。
允騰曾說過他不曾和藤原亞奈見過面,為何她會懷了他的孩子?難道他們早就認識,早有交集,也早就有親密關系……
「天啊,我在想什麼?!」驚覺自己做了要不得的聯想,她拽緊懷中衣服驚跳起來。允騰若真和藤原亞奈有曖昧關系,絕不可能做出反對與她聯姻,甚至威脅她逃婚這種事,否則豈不是像他爸當年拋棄舊情人一樣無情。
那夏謀遠為何說是藤原亞奈親口承認懷了允騰的孩子?是他逼迫兒子的另一種手段,或是另有隱情?
一顆心仍然很紊亂,然而宣劭柔告訴自己要相信夏允騰,倘若他是被冤枉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她曾答應靳老無論發生何事都要陪在他身邊,所以……
咬咬牙,她按下家里的電話。
「媽,抱歉,這麼晚把你吵醒,我想知道你和爸選擇相信我還是夏謀遠。」听見是母親接的電話,她直接道出重點。
「我們當然相信你,我和你爸打算明天再去找你,可不是還在氣你。」冷靜過後,她和老伴已曉得白天是他們受了夏謀遠的挑釁,太沖動了。
「那麼請媽麻煩大哥載你和爸來我這里,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們說。」
***
黎明乍現,夏允騰的心卻猶像困在黑夜般黯沉低迷。
他幾乎一夜未眠,昨晚由別墅回到公寓住處,他疲憊的將自己摔上床,想封鎖奔騰紛亂的思緒往睡意里沉墜,怎奈愈不想思念,那道早已深刻他心底的縴麗人影,偏偏如絲如藤的佔滿他的思維。
一夕之間,他嘗盡無邊又痛苦的思念滋味。
揉揉發脹的太陽穴,他起身到廚房沖泡咖啡提神,才喝了口,便擱下杯子闔眼低嘆,過去這一個月他已謔慣劭柔調煮的美味咖啡,其他的咖啡再也滿足不了他的味蕾。
老天,她像空氣一樣滲入他的骨髓,失去她,往後的日子他要如何過?
隱約听見門鈴聲,他張眼望向客廳,確定並非幻听,他不禁眉頭微蹙。五點多,誰會上門找他?
媽嗎?因為擔心他的傷,一大早過來?
門鈴停了會兒又響起,他爬爬凌亂的頭發,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後,前去應門,他雖和爸鬧翻,但無意讓媽為他操心。
門開的剎那,他整個人定在門邊,只因站在門外的並非他母親,而是令他痛苦想念一整夜的可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