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根本來不及趕在妹妹生日前完成啊,如果你一定要縫這個女圭女圭的話,我可以再弄一些更簡單的設計,只是目前這個熊寶寶可能要放棄才行。」
她皺著眉頭,指尖撫著他已完成的部分縫線,歪歪扭扭的,看起來一點也不美觀,而且縫線間距也是忽大忽小,有的線還松松的,根本沒縫好。
照黎女圭女圭的標準來看,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合格,如果是她自己做的,她早就全部拆掉重縫算了,可這些都是安柏升辛辛苦苦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她完全無法要求他拆掉重縫。
扁是縫這一小段就花了他將近一個禮拜的時間,黎女圭女圭心想,要不要再找另一個更簡單的設計,至少花費的時間也比較少,就算他又失敗了,也比較有時間做補救啊!
「我拒絕!」安柏升態度堅定地回道。
「遇到挫折就立刻逃避從來不是我的風格,上次從布女圭女圭改成熊寶寶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我不想再重來一次。而且妳也說過,這種熊寶寶的玩偶制作根本是國中生的家政課程度。我就不信我連國中生都比不上!」
聞言,黎女圭女圭輕笑出聲,其實他是不甘心吧,早知道自己就別泄露這麼多事情了,正因為她說得太詳細,所以他才會這麼不甘心!
第一次做布女圭女圭,勸他放棄時他答應得多干脆啊,如今卻說什麼也不肯再來一次,簡直就像小孩子因固執己見而耍任性。
但是,她就是覺得他的固執異常可愛。
「好吧,你要繼續就繼續,但如果最後來不及完成的話可別怪我喔,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她微笑地看著他異常倔強的面孔,雖然認識他好一陣子,但自己還是第一次瞧見他臉上有笑容以外的表情,這難得的體驗就當作是學費之一吧!
不過再仔細回想,這些日子以來,他還是有些進步的,看看這些手縫的線,雖然剛開始縫得歪歪斜斜,但到最近,可以看得出他已經進步不少,如果持之以恆做下去,或許還是有希望的。
畢竟手工藝這種東西是需要多練習的,只要不怠惰自然進步得快,尤其他現在又抱著努力完成的決心,或許他真能如期完成也說不定呢!
「沒問題,我一定會完成的。」
「那你就多加油了。」
「喜酒?!你說是誰的喜酒?」黎女圭女圭抓著電話話筒,難以置信地再次確認新人的姓名。怎麼可能?男方不是還在國外念書嗎?
「女圭女圭,人家晴漾年紀比妳小都要嫁人了,妳什麼時候才肯帶好消息回來?」
電話另一頭傳來黎父焦急的問話聲,不是他想急,而是看著身邊的親朋好友一個個娶媳婦、嫁女兒,而他這個獨生女兒北上工作之後就跟丟了沒兩樣,讓他這個老爹既著急、又擔心——女兒會不會嫁不出去啊?想想女圭女圭都快滿二十四歲,他們卻連男朋友的影子都沒見著,是否他對女圭女圭太過放縱了呢?
身邊的親友哪個不是從女兒十八歲起就幫她們相親的?
就只有他不擔心可愛的女兒會嫁不出去,所以相親這事兒倒也不怎麼在意。就算寶貝女兒說要北上獨立開業,他也是抱著樂觀其成的態度,想著或許南部的男孩子女兒看不上眼,到北部去應該會有更多發展吧!結果不知不覺幾年過去了,女兒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教他怎能不慌張呢?
「小漾嫁人是很正常的,畢竟她從小就跟阿海在一起,大家都知道他們一定會結婚的,嫁不嫁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跟我的狀況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黎女圭女圭從沒想到自己的大危機居然會在這種狀況下降臨。死小漾、臭小漾,沒事結什麼婚嘛!為什麼不拖到二十五歲過後再嫁呢?
她記得,小漾跟阿海當時不是還「海誓山盟」一番,約定要到二十五歲才會履行婚約的嗎?
為什麼現在卻突然提早了呢?阿海已經回國了嗎?
黎女圭女圭心中千頭萬緒,卻沒有一絲的方向,算了算了,反正那兩人本來就該結婚的,怎麼能怪他們?要怪,就要怪那些喜歡幫人作媒的長輩,還有那莫名其妙的家規——女生二十五歲前必須要嫁人;男生二十八歲前一定要娶妻。
就為了這破爛規矩,家族里才會鬧得這麼不可開交。所謂的「拒婚俱樂部」其實並不是獨身主義者的想法,多數的成員還是願意踏入婚姻之中,只是他們並不希望自己的終身大事是在受人指使、長輩逼迫的情況下完成的。
但她自己可就不同了。黎女圭女圭覺得自己所有的愛心都投注在布偶女圭女圭的身上,很難再榨出一絲愛給別人。原本,她還很高興自己有個頗為開明的父親,不會壓迫她非去吃相親飯不可,還能讓她自由去做想做的事。如果她的父親是韓知融的爸爸,恐怕早就掀起家庭風暴了。
她憶起韓知融最近在相親餐廳吃了一堆飯,再想到韓爸爸那可怕的高壓政策,黎女圭女圭忍不住為韓知融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完全沒發現自家女兒壓根兒沒在听他說話,黎父又徑自說道︰「……爸爸才不管這些,總而言之,過兩天妳一定要回台南吃晴漾這杯喜酒,到時候別忘了一定要帶男伴前來,到時候,如果妳還是沒男伴的話,就別怪爸爸幫妳安排相親了。」
說完,黎父立刻掛上電話,不再給黎女圭女圭爭辯的機會。
看著傳來嘟嘟聲的話筒,黎女圭女圭臉上表情呆滯,無法相信自己的好日子這麼快就要過去了。
叮鈴鈴鈴……
店門口的風鈴聲昭告有客人的到來,黎女圭女圭表情呆滯地轉頭看向門口,手上還抓著早已被掛斷的話筒,只是反射性地以呆板的聲音喊出——
「歡迎光臨。」
「女圭女圭,妳怎麼了?」按照約定時間前來上課的安柏升微微擰著眉,他從來沒看過黎女圭女圭這麼沒有活力的表情,彷佛發生了什麼大事——嚴重到足以影響她生活的重大事件。
「我的好日子沒了……」
黎女圭女圭欲哭無淚,她看著一臉關懷的安柏升,眼淚幾乎快掉了下來。
自由生活過得太久,黎女圭女圭根本忘了她身上還背著一條奇怪的家規,誰教她爸爸這些年來都不曾逼迫她去相親,害得她以為自己已經從結婚的魔咒中月兌身,結果繞了一大圈,她還是得跳入相親的墳墓……
「妳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可不可以把詳細的情況告訴我?」安柏升關心地問道。好日子沒了?這算是哪門子的答案?是指女圭女圭屋的生意不佳嗎?
不大可能吧,雖然這里不過是家三十坪大小的店面,女圭女圭的價格也不算便宜,但憑借著在女學生之間的高人氣,這里的生意一直都很不錯。光看女圭女圭的上架率就知道生意絕不可能變差。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什麼事能讓黎女圭女圭如此煩惱?
「我現在需要一個男朋友。」黎女圭女圭用了無生氣的聲音說著,還一邊扳著手指數道︰「這個男伴必須要長相中上、家世不錯、為人和氣,可以迅速跟我的親戚打成一片,而且看起來要很疼我,最重要的是要得我爸的緣……像這種條件的男人,我到哪兒去生一個出來?」
想到這兒,黎女圭女圭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種條件的人可不是路上隨便抓就有,而且個性隨和這一點非常重要,否則怎麼能撐得過她親戚朋友們的追問?
越想,黎女圭女圭就越覺得一切無望,不是她為人悲觀,而是她已經見識過太多試圖找假情人蒙混過關的例子,如果在親戚朋友面前被戳破的話,下場可不是一個慘字就能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