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龍馭悍 第19頁

可是為什麼他還是擔心?

是她的那句話嚇到他嗎?

離開他,她真的就安全嗎?

他不知道,也沒把握。

媽的!尹寒煩怒的一拳打破浴室里的鏡子,帶著滿手的傷痕走出浴室。

「發生什麼事了?」天龍听到碎裂聲匆匆趕來。一看見他手上的傷,就知道他又在自殘了。

每當寒龍踫到情緒低潮,不是找人打上一架,就是將自己弄傷。其實他的很簡單,要的只不過是溫度而已,特別是別人傳遞的溫度。失了溫的他不但達不到燃點,還有可能驟降成冰點,猛烈的爆出一簇冰焰,冷藍色的冰焰總是帶著易碎的外表,燒傷別人,還燎上自己的身,有如自焚,所以他們都稱寒龍的舉動為自殘。

「早叫你三思,你偏不听,現在自己一個人生悶氣有用嗎?」該死!他非得這麼明白的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巴嗎?

愛情似乎使他更沉默了!那迷人的無色無味的毒藥,在他的骨子里灌滿了純氧,從末梢神經隨著血液游走,踫上冷藍色的冰焰便熊熊的燃燒,使得外在冰冷,內心灼熱;又是另一種隱形的自殘法。

「不說話會讓你好過嗎?」天龍必須以言語喚醒尹寒無止境的自我傷害。「再這麼下去,我可能會去向張勝男說明一切。」這句話總算讓尹寒有反應。「不!不要去。」「如果再讓我發現你這麼傷害自己,不必尹國忠動手,我第一個就去殺了張勝男泄憤!」天龍撂下狠話。

雖然腦袋依舊混亂,但他總算找到那團糾結毛線球的線頭,唯一的信念就是要他們母子平安。

輕輕的、淡淡的熱淚烙下一行傷痕,張勝男強迫自己閉上雙眼,隔離世界,讓自己置身一片漆黑;讓深深、濃濃的哀愁放肆的在體內四處游走,毫無抗體,也沒有阻力。

她雙手環住膝蓋,任淚水斷斷續續的流下。忍受著寒流般的孤獨,是那麼的冷,那麼的刺骨,那顆曾經為他沸騰的心已經冰凍,緊繃著每一根神經,讓心被啃蝕得血肉模糊,血淋淋的腥味警告著她,或許該覺醒了。

愛一個人就必須接受他的全部。雖然尹寒做不到這一點,但她不能做不到。她不會將尹寒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易碎的女圭女圭,很遺憾尹寒沒有認清楚這一點。

她在尹寒的住處等他回來。

這時,一陣上樓的腳步聲,驚醒沉思的張勝男。

「勝男?」尹寒非常訝異,在他那麼絕情的趕走她之後,她居然還有勇氣來找他?「你來做什麼?」「你應該知道。」她站起身,一步步接近他。

尹寒對她的改變有一絲絲懼意,但隨即迎上她無畏的眼神,以他的大手抬高她的臀部,讓她感受他的男望。

「原來你真的無法抗拒我的魅力。」她跳上他的身軀,雙腿環住他的腰。

「男人對送上門的艷遇沒有免疫力。」他享受著張勝男的挑逗,嘴里卻說出傷人的話。

她很滿意尹寒對她的迷戀,證明了彼此是相對的付出。

張勝男停下他的動作。「到此為止。」所有的熱情消失了,被操縱的感覺讓尹寒憤怒不已。「你……」她用手輕輕的撫著他剛毅的五官,眼中盡是深情的迷戀,讓她愛不釋手。

「想知道我為什麼來嗎?因為我想知道所有你不想讓我知道的事,雖然你不重視我的感覺,但我卻無法忽略你。」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著他心跳的聲音。

「打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被你身上所散發的氣息深深吸引。你的眉宇間鎖著一道濃得化不開的憂郁;緊抿的嘴唇、剛毅的臉龐,渾身上下毫無溫度,有的只是一身的刀傷和滿身的孤傲。原來,那不是你。」尹寒對她的話感到無措。

失去是一件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所以他不敢擁有;即使她近在咫尺,對他而言仍是遙不可及。從來他都只是一棵野草,孤獨的生存在牆角,任憑風吹雨打、日曬雨淋,沒有人在乎,沒有人心疼。但是,張勝男卻在遭受他奚落後,還跑來對他真情告白!

「雖然我了解你的苦處,卻無法原諒你的作法。」張勝男把鑰匙拿出來。「還給你,你已經把命還給我了,我也應該把它還給你。」「不!」尹寒失聲大叫。鑰匙是唯一能系住他們兩人的東西,他不能要回來。他看得出這些年勝男一直是靠它維系活下去的勇氣,他絕不收回。

「這是你的東西,我不想拿。」要如何他才能了解她的心?

「你不想要就交給浩浩!」他無法再裝迷糊。

張勝男冰冷的推開他。「你都知道了?」尹寒閉上眼楮輕輕的點點頭。

他的反應無疑是火上加油。張勝男原本想好好的與他商量,看要如何對付尹國忠,沒想到他老早就清楚所有的事,卻還裝作一無所知的欺騙她!

「你會後悔今天對我所做的一切!」她心痛的大喊。然後,她帶著鑰匙離開這個傷心地。

第8章(1)

緣起緣滅,花開花落,一樣的日子卻留不住分秒不停擺的時間。面對流逝的時光,她所能做的事只有等待,然而,尹寒給她的會不會是希望又失望、失望又希望,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停的重蹈覆轍,給她不斷的安慰,卻又一次次的幻滅,讓她承受痛苦與煎熬……

不斷的猶豫,是否該繼續堅持這段感情,要不要讓自己在每個星月無光的夜里,一次又一次的想起他;能不能听著柔柔的旋律,假想他為自己高歌一曲,感受虛幻的寂寞,體會消失的感情,讓那似有若無、飄浮不定的感覺盤據心中……

夕陽仍在山邊若隱若現,火紅殘沒在海平面之下,留下澄紅的天空和蔚藍的海天交接處的那一抹殘霞;張勝男將所有的心情,全拋進了潮汐來回的深海。

她隨著微涼的晚風,緩步走在人行道上,面對瀲灩的海水愣愣出神,她沒有別人閑散的情緒,有的只是緊繃的神經,她真想將一切的思緒拋入海中,也許連人一起拋下去,隨著海水流向不知名的地方,也許會有陌生人拾到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

甭孤單單的一個人閑晃,忽然感覺有一抹凌厲的目光注視著她,她直覺的轉頭看去——是一個年近七旬,衣冠楚楚的老伯。不算蒼老的臉龐,一對灰白的濃眉底下,深沉睿智的眼眸散發出威嚴精明的氣息,高瘦的身材不見老態龍鍾,應是養生有方。

「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解之事藏在心中?」老人就像先知似的問。

這樣的黃昏,空氣中浮動著不可知的氣息,讓張勝男不敢輕易接受莫名的熱情。

「沒什麼。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遇上難題,有的會隨時間蒸發,有的卻是無解。」老人慈祥的看著她。「你認為你的問題無解?」現在的她像個木偶般受人控制,在生命的舞台,隨控制者的喜好,漫無目的的演出任何一個角色,沒有事先排演,無法重來;只能任自己掩埋在喧鬧中,企求有雙關愛的眼眸,鼓勵她演完這場戲。

「有沒有解,何不等待時間解答?」「你這叫消極!也許命運早已經安排好一切,就等待你拿著時間之鑰去開啟那道鎖,而你卻在此徘徊,遲遲不肯去揭開謎底!」張勝男細細思量老人的話中之意,待她抬頭,老人已經杳然無蹤。

盈盈的燈影不滅,皎潔的月已經升起。她該回去了,回去面對不解決就無法消失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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