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沒吃避孕藥?」韓德生因為著急,語氣不免嚴厲了些。
孟喜兒注視著他,被他的話掐住喉嚨,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有孩子是這麼可怕的事情嗎?」孟喜兒雙唇顫抖,面無血色地注視著他。
「不是。」但是,現在時機不適合。
「那為什麼不讓我懷孕?」
「因為……」他注視著她黑白分明的眼楮,發現他沒有法子讓她擔心害怕。因為他是一家之主,他是男人,他該保護深愛的女人。
韓德生緊握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納入懷里。
「我現在事業正忙碌,還不適合有孩子,我們緩一些時候再來討論,好嗎?」他在她發絲間低語著,全身不由自主地發冷。
她搖頭,水眸怔怔地注視著他,虛弱雙腿終于無力支撐住自己,癱坐在沙發間。
「太遲了……」她啞聲說道。
「什麼意思?」他頭皮一陣發麻,黑眸緊盯著她。
「我懷孕六周了。」
韓德生霎時變成一尊石雕,臉色與她同等慘白。他定定地看著她,完全沒有法子做出反應。
歹徒真的跟蹤她,甚且比他還早知道她已經懷有了身孕!
孟喜兒看著他驚懼的神色,眼淚當下奪眶而出。
「你這麼不想要孩子嗎?」她努力想表現得很鎮定,偏偏淚水不听使喚地拚命往下流。
「我……完全沒想到你會這個時候懷孕……」他雖極力克制,卻掩不住氣若游絲語調下的顫抖。
孟喜兒的心被傷得鮮血淋灕,她用力地抓著LOVE手環,免得顫抖從手臂傳至全身。
「因為我不知道此時懷孕竟然會是一種錯誤。」她嗄聲說道。
韓德生目光空洞地盯著她,魁壯身形里的恐懼能量像一座將爆發的火山,嚇得他連雙唇都青白。
「怎麼會這樣?」他想擁她入懷,好確定她的平安。
孟喜兒瑟縮著身子,不自覺地避開他的擁抱,感覺全身毛孔都沁著冷意。
她垂眸而下,不肯看他,心想他一定是太震驚了,所以才會有這種回異于平時的表現。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但他向來就講求按部就班,從來就不喜歡意外,會有這種反應也不奇怪啊。
韓德生注視到她受傷神情,但他一想到歹徒居然跟蹤了她,他就焦慮到沒法子思索他對新生命應該要有什麼想法。
「喜兒,我雖然沒想過要有孩子。但是,孩子是你生的,我就會努力地接受。」他握住她的肩胯,只好努力地想說些什麼好讓她臉色不要那麼蒼白。
努力地接受?孟喜兒緊咬住唇,覺得他的用詞好刺耳。
他的目光落在她縴細容貌間,心思卻已然飄開。他不介意歹徒把全副心力都放在他身上,但他沒法子忍受她身邊有一丁點危險,一丁點都不可以。
況且,她現在已有身孕!
「給我一些時間,我會適應的。」韓德生再度緊抱她一下之後,便急著轉身走向書房,聯絡安全事宜。
他必須盡快聯絡保鏢,從今晚開始,必須要有專人二十四小時地確保她的安全。
孟喜兒驀然坐起,想追趕他的腳步,可一陣昏眩朝她傳來,她被迫坐回椅里,閉上眼等待不適的感覺過去。
再抬頭時,他早已消失。
她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像紙女圭女圭一樣地蒼白且動彈不得。
她以為順其自然有孩子,是他們之間不成文的默契,卻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震驚到沒有法子對這件事情做出反應。
他討厭意外,所以他只是需要時間適應。他那麼在乎她,一定也會愛屋及烏地喜歡他們的孩子啊……她在心里拚命地說服自己。
孟喜兒撫著肚子,兩行清淚無預警地流下臉龐,她咬住唇,卻止不住淚水。
她該怎麼辦?一股騷動在喉頭竄動著,她張開口,卻听見自己不顧一切大哭的聲音。
那一日之後,孟喜兒沒再提過懷孕的事。
反而是韓德生在接受了她有了孩子一事之後,漸漸有了身為父親的自覺,開始叮嚀她的大小諸事。甚至只要知道她有任何外出舉動,他便要電話耳提面命一番,並經常詢問肚子里的孩子及她懷孕的情形。
不過,他的熱絡看在她的眼里,只覺得他是想彌補他對孩子的不熱衷,總是簡單幾句帶過交代,也不願再多提起孩子的事。
他察覺到她不願多談的情緒,認為她的情形正巧符合了他在懷孕書籍里所看到的「孕婦容易情緒不穩」的癥狀,也就配合她不願再多提。
兩人之間的沉默時刻于是開始變多。
就在此時,韓德生接到了外派新加坡一個星期的支援工作。他可以不去,但他想藉著這次機會,試探歹徒盯人的目標是他還是喜兒。畢竟,歹徒太狡猾,知道他與喜兒身邊都有保鏢跟隨之後,竟不再現身或發簡訊威脅。
而孟喜兒听到他要去新加坡的第一個反應則是,他是否故意申請外派避開自己?
她開口問了,他則是斬釘截鐵地否認了。
只是,她多少能戚覺到他眼神里的隱瞞,心于是更涼了。他變了,從她知道懷孕的那一天就變了。
韓德生在離開台灣之前,打了電話給孟歡兒,要她有空過來照顧她姊姊。
孟歡兒臭罵他一頓之後,掛斷他的電話。
韓德生沒發火,因為知道喜兒除了保鏢之外,還有個好妹妹能陪伴著她。
他怎麼可能不知情她現在的難受,即便他在事後告訴過她許許多多次,他不是真的不想要孩子,但她懷疑與不安的眼神,還是讓他心疼不已。
但是,他自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即便他隱瞞真相,也是因為他絕對不願意讓她感到任何驚慌啊。
只盼這回前去新加坡,能一舉抓到歹徒,那麼一切便可恢復原狀,他也可以更加專心進入自己即將要升格父親的狀態里。
希望,一切順利啊。
第7章
在韓德生離開的一個星期里,孟喜兒因為害喜而快速地消瘦,所有吃進肚子里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雖然醫生告訴過她,懷孕初期清瘦一些也算正常,但孟喜兒卻覺得是她的不快樂導致了這一切。
這一天,孟歡兒陪伴姊姊去產檢,然後在姊姊吐掉了一碗魚面線之後,她迅速遞上一杯檸檬水。
「我要宰了韓德生。」孟歡兒說道,她最近把這句話當成口頭禪。
「好了,陪我去檢查吧。」孟喜兒說道。
她今天早上有點輕微出血,雖然不嚴重,有可能是書上寫的子宮擴張現象,但她還是決定去檢查一下比較安心。
「韓德生什麼時候回來?」孟歡兒問道。
孟喜兒看了眼時鐘。「應該快搭上回程飛機了吧。」
「他還是沒決定要怎麼面對孩子?」孟歡兒問道。
「我想是吧,他還沒提起。只是,每天都來電叮嚀我要睡眠充足,三餐要正常。」孟喜兒停頓了一下,一忖及他,胸口還是悶悶地疼痛著。
「光在外圍繞圈有什麼用!他如果這麼不愛小孩,一結婚就應該把話說清楚才對。」孟歡兒雙手擦腰,完全站在姊姊這一邊。
「他有錯,但是我也有。我不該沒問過他的意見,就擅自認為現在是懷孕的好時機……」孟喜兒剖析著自己的心態,手掌不自覺地置于月復部之上。
對不起,讓你也跟著不快樂了。她悄悄對著孩子說道。
「反正罪魁禍首就是他!你為了他才更改了生涯規劃,不是嗎?」孟歡兒可沒姊姊這麼善良,劈頭說道。
「你知道我的個性,如果我不同意,誰也下可能強迫我放棄工作的。」
「為什麼要自欺欺人呢?你明明就因為愛他而有了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