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皇戲鳳 第5頁

不過意外的是,那紫衣青年只是坐在原地不動,震怒表情未褪,卻不再干預晁玄鈺行動。「寧願冒犯我,也要取得勝利,為什麼如此堅決?」

她頓了一頓,旋即回眸露出耀眼燦笑,爽朗豪氣道︰「晁家家訓,願為朝廷效命一生;而我想盡其所能追隨大皇子左右,如此而已!所以我必須得勝!」

對于從小爹爹就在她耳邊的碎碎念,她早已朗朗上口、倒背如流,一被追問,她索性隨口代替了未能上場的父親,說出他半生以來,始終錯過的未了心願。

望著那小小身影消失在眼前,紫衣青年震怒的表情漸趨緩和,唇邊漾開起一抹全然釋懷的優雅笑意,宛若能融化冬雪,充滿朝陽魅力。

「晁玄鈺……你說,我哪能這麼簡單放你干休呢?」

第二章

「呀,真了不起,是火狐狸!」整個狩獵闈場中,最前方一長排的評比桌上,陳列著各世家們提出的獵物。然而其中最受矚目的,果然是晁家。

至今,有紀錄可查的本朝四方上貢名冊清單里,大概每十年會出現一兩只火狐狸皮毛,其難獵、難尋的程度可想而知。

尤其,這次晁家派出的代表,是名年僅十七歲的少年,更加令人驚嘆。

「玄鈺你……」在評比台前,不知該不該動怒的晁書霖,幾次將看來有些狼狽的女兒招來身邊,才開口說了她名字,又揮揮手要她回營里休息。

晁書霖心底其實是為這能干女兒感到驕傲的,她雖常讓他這個當爹的擔心,可听听周遭大伙對她的贊賞,他仍是與有榮焉。

要是晁玄鈺當真是男孩兒,也許晁書霖會恨不得拼了老命,也要舉薦自己的孩兒;可她偏偏是個女孩,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能立于朝廷之上……

如此受到眾人關心,這可不是好事,萬一讓人看穿她是女人、根本不該踏進這闈場,反而只會為她與晁家惹來禍端而已。

不遠處,大皇子已下了觀試高台,一身尊貴華服,威嚴氣魄的叫人不敢直視。緩緩走在整列跪地的人群面前,大皇子沿評比桌前行,親自驗收各家成果。

「這只火狐狸……是晁家獵的?」自開始便不發一語的大皇于李朔,才停在晁書霖前方,便突然冷笑起來。

「听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獵得的?」銳利目光梭巡著晁書霖身旁,語氣有些嚴厲。「怎麼?那位英勇少年沒在此處等候?不把本宮放在眼里嗎?」

「這……」晁書霖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他低垂著頭,不敢仰望聖顏,可心一急,反而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個像樣的答案。

而且就算沒讓人發現晁玄鈺丫頭假扮男裝,但依她老愛逞口舌之爭的脾氣,萬一在大皇子面前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

「晁參軍,還不讓人召喚他來見本宮?」劍眉輕挑,李朔好似即將動怒︰那鋒冶語氣不像是準備恩賜獎賞,卻宛若即將降罪。

「屬下、屬下遵命!」晁書霖沒辦法,只能在心中祈禱那丫頭別再惹事。

晁玄鈺還在不遠處晁家帳棚內悶得發慌,突蒙來人召喚見駕,心中料到定是自己本領受到矚目。終于憑著一己之力,成功的為晁家爭了口氣。

以後爹爹就不會再攔著她出門游歷天下,說不定,過幾日她就能出發……

快步走著,她心兒突然加速狂跳;猛然記起,她身分不能曝光,但一想到也許大皇子當真會因她而封賞晁家,驕傲欣喜瞬間佔據了她全部心思。

說起來,這都要拜那紫衣青年所賜,若非他激怒她,她還不見得能發揮實力,獵得那火狐狸;也許,將來有機會,她向他道個謝,也順便道歉吧?

興奮之情益發高升,緊張擔憂、不安等各種心情全拋九霄,腳步未曾緩下,笑臉盈盈,越走越急。不知道前方等著她的,會是怎樣的榮耀?

她遠遠便瞧見站定在跪地落拜的人群中,那英挺卓爾、傲視臣民的大皇子李朔的偉岸背影,對于即將見到傳說中的人物,她難抑好奇,瞪大晶瑩瞳眸。

旋即他在細微的騷動聲中,察覺了晁玄鈺的出現,從容轉身。

兩人視線對上的瞬間,晁玄鈺原本驕傲的俐落步伐,卻突然像是生了根,僵在原地,心跳乍停,同時訝異沖口而出。「我的天!」

她先前力挺站直的身軀,突然駝了起來,大膽無畏的得意臉龐,也突然黯下,換上一臉的慘綠青紫交錯。她緊咬唇,低垂著頭,沒發現自己早巳汗濕衣襟。

大皇子李朔,確實一如傳聞中的英氣逼人,俊美出眾,可讓晁玄鈺完全顧不得舉止突兀,她雙腳就是跨下出去的原因,卻是因為那大皇子李朔——

便是方才在樹林里,與她起了爭執的那位紫衣青年!

她曾感受過紫衣青年的不凡與超群,也懷疑過他的來頭或許非比尋常,可這也未免太不尋常了吧?天下這麼大,她偏惹到他?

她……不要他好心恩賜的東西,反而大言不慚頂撞他的美意。

她……在他林子里,和他出手大搶「他的」獵物,還指責他狡猾。

她……使計故意踩了他一腳,還不小心將他踹進溪里。

侮辱皇子,罪名不輕,一犯再犯,罪無可逭。即使當時她不知道他的身分,也別妄想以「不知者無罪」開月兌,她才不信皇子氣度這麼大。

要是叫他認出她……呃,晁玄鈺忽然覺得頸上一陣涼風襲來……

「皇于召見,還不快去?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使者催促著,對于晁玄鈺如此失態,感到不解。方才他的步伐還快到讓人跟不上,怎麼這會兒不動了?

「呃?對!對對對……我身子不舒服,肚子開始疼,頭也開始疼,腳、腳在抽筋……」若非使者站在晁玄鈺身後擋了她去路,只怕她早拔腿逃回來時路。

「腳抽筋?小兄弟沒見過大場面,嚇得腿軟啦?一劍獵取火狐狸的勇氣到哪兒啦?不會就扔在林子里了吧?」

「勇氣?對呀,全扔了,扔得一干二淨……」晁玄鈺笑的極苦,險些不知如何回答。也只有在那林子里,她才會有那不給自己留後路的勇氣啊……

「我幫你。」使者很好心的幫忙使勁扶著晁玄鈺,半推半扯的硬是將晁玄鈺給送上皇子面前。「還不快去領賞?」

「不——不要!」那根本是去受死!慘叫甚至還沒出喉間時,便已完全梗住。

「參見……參見皇子。」她連聲音都刻意壓低些,裝得有些嘶啞。

迫不得已來到大皇于面前,晁玄鈺二話不說,立刻單膝落了地,恭敬行禮;其實她恨不得最好就這麼貼上地面去,免得讓他看清她的模樣。

「免禮。你——就是晁玄鈺?自從本宮听見我朝有這麼位厲害少年,便想見見你。」李朔嚴峻的表情松了開來,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痕。

「不過……我總覺得我們見過?」他好聲好氣問話,卻讓晁玄鈺頭皮直發麻。

「沒、沒見過。」她掩不住聲音微顫。「草民……哪有榮幸窺見天顏?」

「這只稀有火狐狸,是你獵來的?」

「不不不,那是在路邊……對、路邊撿到的。」

「嗯?路邊有得撿?晁玄鈺,你連說笑的本領都不錯啊?本宮還以為,這是方才本宮在林中,大意‘失手’獵丟的那一只呢?畢竟這東西不多見。」

李朔的話字字玄機,晁玄鈺越听越汗顏。完了,皇子認出她了。

「怎麼不抬頭看本宮?」李朔踏向跪在地上的晁玄鈺,俯身向前,眼見晁玄鈺身子畏縮的就要後撤,他也顧不得別人詫異,就一把擒住那縴細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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