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芊離姐姐買的!"
"呵。"陳九洵輕輕一笑,"也好,那就代她謝謝你了。"他遞給琥珀質押卡,"這個給你。"
琥珀想了想,伸手接過。
陳九洵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你真的不要留下這件衣服嗎?這是黑市出來的珍奇品,就有它特別的地方。據說穿上了……"
琥珀截住陳九洵的話,"穿上的話,養小貓可以遇到好男人!可是我不必了。因為我已經遇到我覺得好的人了!"
她用這樣認真的口吻,眼神無邪地注視陳九洵。
琥珀站起來,拉住少年的手臂,"走吧!走吧!你還要教我騎自行車!"
在夜風里……
跌跌撞撞,教那並非擁有運動神經的少女騎車。
未了卻是把她帶在後座,再次沿著走過的道路,向前去。
沿著一條條繁華的街道,寂寞行進。
她的發絲,被風牽扯,些微地纏繞了手臂。
她輕輕靠在身後,微微唱著莫名歌曲。
這一條條街道,如此燈火透徹,照亮行人的眼楮,又逐漸暗去,隱去所有人的心。
看見了在顯眼的位置,新開的棉花糖店。
店長右轅仁,似乎在夜色里,也看見了愛笑的少女?沖這里快活招手,舉手呼喝。
他說什麼听不見。
"店長大叔,讓大家都拿著棉花糖吧!"琥珀听見從面前走過的少年男女高興地話語。
"唔。"
"陳九洵,歐吉桑還好嗎?"
"唔。"
"……你的手臂,還痛不痛?"
陳九洵不語,感覺小小的手,小心觸踫過傷口的位置,低低一嘆,"陳九洵!來之前別人和我說,來見你,你也一定和先前不一樣了。我不信的。為什麼開頭還好好的,現在你變了,連我也變了呢?"
"變成這樣了?是你不好啊。"陳九洵捏閘放慢速度,跟緊前面。
"琥珀不好嗎?"
"是因為你說了讓人介意的話,讓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話。"
"讓陳九洵介意的話?"
前面堵的人很多,記得附近有小路可走,而轉向左邊。
琥珀拽了拽陳九洵的衣角,"是什麼!"
"你自己不知道嗎?"
"不知道呀!"
進入那條小路的狹道,需要通過僅僅有門戶大小的道口,"你啊。不可以隨便那樣信賴別人,也不可以隨便地……接觸別人。坐好,馬上是下坡路。"
琥珀頓了頓。
她說︰"可是,我沒有隨便信賴別人,也沒有隨便接觸別人呀。"
"還沒有?"就照你先前的表現和說話,遇到保守點的男孩子,都要嚇住了。
琥珀的手,慢慢抓緊了陳九洵的衣服,"我是對陳九洵信賴,也只接觸了陳九洵呀。"
"……"
似乎听見琥珀難得地輕聲說了什麼,"琥珀,你說什麼。抱歉,風太大了,我听不清楚。"
琥珀再靠近了一點,低低地說︰"……喜歡。"
下一刻自行車猛地失去平衡,沒等兩人明白是怎麼回事,便重重從台階上摔下去。
這里明明該是一個下坡路,不知道何時改成了三層台階。處在門戶般狹窄的道口後面,燈光都一時間照不分明。
就這樣摔了下來,自行車砸在地上,"砰"地大響,輪子沙沙轉動,在寂靜夜里格外刺耳。
陳九洵好歹護了護琥珀,沒有大礙地跌坐地面。
來不及抱怨這里燈光昏暗。
來不及說這里人煙稀少環境詭異。
他怔怔地看著琥珀如常高興天真的笑容,良久輕輕地問︰"你剛才說什麼?"
看見琥珀歪著小小的腦袋打量自己,像是在思考什麼。
看見她隨後稍微直起身子,靠近。
在反應之前,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觸過了他的唇。
濕濕的,軟軟的,暖暖的。
對方似乎對這個吻並不滿意,神色里露出些許,對于吻得笨拙的沮喪。于是很堅定,隨後又在陳九洵的額頭上,印章般重重親了一下。
琥珀說︰"琥珀,陳九洵,喜歡。"
不是尾聲
KISS。
站在江邊,陳九洵下意識地捂住唇,也不敢看站在附近琥珀的便裝隨行人員——誰知道他們當中誰昨夜擔任著暗中保護琥珀的任務呢?誰知道他們有沒有看、看到……
陳九洵感覺到了臉上溫度的迅速上升,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不是已經面紅耳赤了。
KISS……
和琥珀……
我、我的初吻……是被嚇傻了嗎?為為為什麼當時沒有閃躲啊?!
琥珀一行選擇的秘密上船地點,似乎和兩人初次見面的地方,離得相當近。應約來為她送行,她倒是說了句,陳九洵等我下,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讓陳九洵慢慢等。
從這個故事開頭,少年就在想,為什麼琥珀一直無憂無慮,笑容燦爛。臨了結束,少年也還是不知道。
她居然可以那樣吻了別人,一點想法都沒有的樣子,照樣開心地看人,目光純潔。真不知道,該說她是無邪到極至,還是比自己還沒神經……陳九洵嘆了口氣。
他承認,即使不是主動去吻琥珀,是被襲擊,他現在也沒辦法完全自然。
早覺得和琥珀的關系,漸漸古怪,但是在昨夜之前,還真沒仔細考慮過。
她所謂的喜歡……
如果吻的是……嘴唇……
那、那個所謂的喜歡,就是戀愛的意思嗎?
但是我對她……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我確實很喜歡琥珀,她不在了,悵然若失,也在她吻過來時沒有逃避。但是,這樣的心情,真的已經是戀愛了嗎?
我不知道。
我……
"陳九洵!"琥珀從船里出來,上了岸。盡避依然是普通女孩子的裝束,時刻注意她動向的隨行人,早把她的身份,標志得那樣明顯。
算了,想也沒有用,反正今天一別,將來都未必見面。陳九洵打消腦海里的念頭,"出來了啊。"
"嗯!"琥珀跑至面前,把什麼放進陳九洵手里,"送給你!"
手里的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什麼?"
"避雷珠。"
"哈?你怕我遭天譴嗎?怕我天打五雷轟?"
琥珀說︰"不是啊!因為它很漂亮!你收下呀!"
陳九洵也沒有推辭,隨手把珠子放進衣袋,"這麼一說,我來送你,反而要你給我禮物,真是沒面子。"
就算神經再粗,也覺得有點隱隱不妥。陳九洵在衣袋里放下手,卻並沒有什麼可以用來做離別紀念的東西……
除了,在佛檀山上拿到的那對情人鎖。
這種東西,應該是送戀人的,既然來自莫垣,就更該仔細考慮。但是行將告別,除它外別無他物。
琥珀她,今日一別……如果什麼留念也沒有……不想這樣。
料想琥珀不是這個國家的人,未必知道情人鎖,更不會知道這可以是定情信物,陳九洵稍微猶豫,把鎖和鑰匙取出來,一股腦遞進琥珀手里,"你啊……還是那句話,一路小心。現在看著你,對你是公主的事情,我還是覺得像個玩笑。不過呢,既然這件事情是真的,你要做個有規矩的好公主才好。"啐,這話說得真別扭。
看琥珀低頭注視鎖,有些消沉,他心里不覺微微有些難受,"好了,打起精神來吧。以後,應該還會有機會再見。"
"……"
"琥珀?"
"……為什麼?"琥珀輕輕合上掌。
"嗯?"
"陳九洵!為什麼這個時候,我這個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離去的這時候,要給我情人鎖,動搖我的決心!"琥珀抬起頭,笑容難得地消隱不見,"我好容易才笑到現在,要離開,為什麼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