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不見的女兒,她怎麼會不想見?可要她因此而順了這老賊……「不用了。」她倔強的開口,「十八年不見,我已經習慣了,還怕再熬個十八年嗎?」母女能見面,是福是禍她都不知道。
「再熬個十八年?」明文範冷笑。「你有那耐心,我還不見得有!你就不怕我失去耐心時,會對明月動手?」
「你不怕我恨你?!」
「怕?」他大笑,笑聲中有著蒼涼。「我已經被恨十八年了,你不恨我我反而覺得奇怪。」
「你到底想對明月怎麼樣?」楚蓮急了。她太了解明文範,他這個人的心腸一向歹毒,即使明月是他養大的,可他真要她的命,下手也絕對不會手軟。
怕了?她也知道怕?他在心中冷笑。心想,原以為明月這步棋對她已漸地失效了,看來母女畢竟是母女,明月依舊是她心中永遠的牽掛。「我也不知道我會對她怎麼樣,不過,下一回我再來看你的時候,你的表現就會決定我如何對她,你趁這段時間好好考慮吧。」
他的要求她早知道,只要她心甘情願的當他的夫人,答應一些事絕不泄露,她們母女絕對可以錦衣玉食的過下半輩子。說完明文範即大步離開。
「明文範……明文範……」楚蓮大聲的喚著他,可他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得讓她明白,這回他真的沒了耐性。
眼看明文範消失在石門後,她發急的直想哭。
「怎麼辦……怎麼辦……」她一點也不想屈服于他,可是她又怕他會對明月怎麼樣,偏偏這時候,她又沒有任何人可以商量。正當她絕望之際,另一邊的石門開了,一蓬頭散發的老婦走了進來。
對了!也許她可以……
第八章
烏雲密布,這場雨下得可真大!萱凝風只不過出門替東方雲拿個東西回來,她已淋得全身濕答答了。
「真要命,這是什麼鬼天氣啁!」她一直進到東方雲的地盤才敢開口抱怨。
沒辦法,幾乎全山莊的人都知道他買了個聾啞丑女回來,她若隨意開了口給人听到,那可是會招來麻煩的。
且她發覺,山莊里的人都十分的小心!前幾天明月的丫環不就在她身後故意大聲的叫住她?若不是當時她想事想得出神,還真會露出破綻。從那天起,她對于一些小動作、小細節就格外的小心了。無論是誰說話,她都當作沒听到,而且還要一臉茫然無神的呆樣,而她自己,自然更不能說話。
到山莊來快兩旬了,目前她已漸漸的習慣這里的生活,且在東方雲的幫助下,她的收獲還真不少。起碼她得到了不少明文範殺人和貪瀆的罪證,真不知道那家伙怎麼如此神通廣大,拿得到這些東西。
她拿著一塊干布擦拭著,東方雲的聲音由身後傳來。「你回來啦?」
「是啊,正巧遇上了大雨。」她把他要的東西給了他。早上通過那密道去買的,都是一些易容用的東西,想必他最近又使得上這項絕活了。
他把東西擱在一旁,取餅萱凝風擱在頭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擦著的干布,溫柔的替她擦拭。「既然下著大雨,那就別急著回來,瞧瞧你淋得像落湯雞似的,若得了傷寒可就不好。」
「放心吧,我的身子骨一向好得很,只不過淋場雨要生病可不容易。」即使生病了,也能在最短的期間內痊愈。
對于他親密的動作,她有些羞意的紅了臉,阻止了他的動作。
「更何況會擔心我的人不在身邊,生了病也沒人可以撒嬌。」他的爹爹一向是嚴肅的,記憶中只有在她小時候身子不適的時候,他才會放下嚴父不苟言笑的樣子,摟她在懷里任由她撒嬌。
「那我呢?」他注意到她臉上假灼傷的面糊,因為被雨淋濕的關系快掉了,他索性拿布替她擦干淨,還她花容月貌。反正夜已深,這個時候該不會有什麼人再貿然造訪才是。
萱凝風橫了他一眼,拍開他的手。「油嘴滑舌的登徒子!這種話你到底對多少人說過?」她承認自己喜歡他,可她真的分不清他對她到底是真動心,抑或是他對每個姑娘都可以這麼好?因為分不清,她不希望因他的一些甜言蜜語使自己陷得更深。
「只對你說。」他真的只對她動心,為什麼她就是不相信他?
只是一句話就令萱凝風又驚又喜,可她立即又提醒自己,這也許又是他灌女人迷湯的手段。每個女人都是唯一、都是至愛,讓每個女人都以為自己是無可取代,可終究什麼都不是。
「這句話我又是第幾個受惠者?」
看著她懷疑的表情,他失笑了。「我的大小姐,若我真的是個多情種,此刻怕早已妻妾成群了,何苦還苦苦追求著一個老不給我好臉色的姑娘?」人說愛情是盲目的,她果真夠盲目,盲目的相信他不愛她。
上蒼果真開了他一個大玩笑,他誰都不中意,偏偏中意一個刁鑽又難纏的姑娘。
「也……也許,你只是覺得新鮮好玩。」萱凝風轉過身去,不想對上他的眼。他每每凝睇著她時,有著深情而認真的眼神,那令她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東方雲嘆了口氣,將她轉向自己。「若只是新鮮好玩,我需要為你這樣出生入死嗎?」他不是個喜歡管閑事的人,也不是個正義感泛濫到非得替外邦的皇帝提出不法老賊的義士,畢竟他不是棘萱國的人。他會使自己卷入是非,那全是因為她——萱凝風。
罷開始跟在她身邊,黏著她當貼身侍衛,他純粹好奇的想看看一個急驚風女巡按的能耐,順道瞧瞧棘萱國皇上用女官的眼光。直到後來他對她動了心,才不得不插手這件事情。
若不是因為她,他絕對不會出手管泰原山莊的事,頂多是有些事情看不過去,偶爾出手扯扯明文範的後腳而已。
她好像真的常常擺臉色給他看耶!可她就是不放心嘛。萱凝風皺了皺挺秀的鼻子。「那你對明月姑娘呢?」
她還是不放心,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較之明月有什麼遜色之處,可時下男人三妻四妾之風正盛行,她無法容忍這種事,又……
到了泰幫山莊來,她發覺少莊主應南天和大小姐明月的事,好像一直都是一些丫環婆子茶余飯後的話題。他們兩個幾乎已是公認的一對,只等著成親定名分。
「我待她情同兄妹,絕無非分之想。」
「那她待你呢?」萱凝風噘起嘴,「山莊里的人都說你和她是一對。」明月為了他,還曾到這兒一探她這貼身丫環的真面目,不是?由此可知,她對他該是用情至深才是。
「她只是還沒弄清楚心中真正想要的人是誰罷了。」有些事現在說了,萱凝風也不見得能明白,不如有朝一日他說的話「應驗」了,她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
「既是如此,那當初我初到山莊之際,不也曾問你是否對明月姑娘動心?何以你顧左右而言他?這不表示你心里有鬼?」一想到那天的事,她還十分在意。
「那只是為了探知你心中是否對我有意的伎倆。」他失笑,有些無奈的說道︰「誰知你口風緊,到頭來我自然也不甘示弱了。」反正比能撐,他怎會撐不過她?他一嘆,「凝風,難道到現在你還不信我嗎?」
東方雲第一次喚她的名兒,她不自在的紅了臉。
「也許是我表達的方式都過于率性、輕佻,你才會信不過我吧?」這似乎也是沒法子的事。他在一般的姑娘面前都可以表現得自然,可在萱凝風面前他其實有點笨拙。「可我……我對你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