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初彤身子一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夫人死了,」齊凝語的嘴角勾著笑,「你指望她來救你,可惜她已經被你毒死了。」
齊初彤的雙腿幾乎要無力的癱軟。
「前幾日喝了一杯你在她生辰時送的茶。你這毒婦,毒殺了平陽侯不夠,還想除去老夫人—你說這話傳出去,咱們高高在上,被人無限尊崇的太傅府會被外人非議成什麼樣呢?」
齊初彤終于失了最後的一點力氣,一臉慘白的跌坐在地上。「連大嫂也被你們收買了嗎?」
「死到臨頭,腦子倒開始靈光了,可惜已經太遲了,羅知湘確實跟我們一同算計你,讓你當替死鬼。」
齊初彤看著齊凝語的笑,肯定自己在作夢,夢醒之後就能回到單純快樂的日子。
「羅知湘也替你求了情,叫我給你的藥下得重些,讓你能早點斷氣,一路好走。她在一開始就不想嫁個病夫,現在拜你所賜,侯爺死了,正好趁著芳華正盛,出府另尋一門親事。快點喝了藥吧!就當此生做了最後一件好事,成全了我們所有人。」
齊初彤臉上帶著一抹掩飾不了的哀愁與憤怒,「你這個賤人!」
齊凝語笑著看她,壓根不在乎她的咒罵,「是啊。我是個賤人,但我卻也是笑到最後的人。你若真不甘心,就等來生再來尋我報仇,若你真信有來生的話。」她的神情一冷,將瓶子給丟進牢里。
齊初彤知道自己輸了,她若不死,將事情鬧大,她的父親和兄長一生清譽就毀于一旦,畢竟不論是她或齊凝語全都出自太傅府,太傅府不可能置身事外。
她顫抖著手將瓶子打開,她會做最後一件好事,但不是為了成全齊凝語他們一個個的野心,而是存著孝心,保全她齊家數代清譽。
她一口將藥給飲盡,最後一眼看到的是她真心相待,同父異母好妹妹那張袖手旁觀,冷酷的臉……耳際听到遠方傳來的誦經聲。
她的天真無知,誤信賊人,害死自己,連帶的也害死了平陽侯和仁慈的老夫人,她對不起他們。她又恨又愧疚,卻已經無能為力……
第1章(1)
齊初彤覺得喉嚨好痛,發不出半點聲音,費盡力氣只是一聲申吟。
「小姐——」試探的聲音響起,隨後便激動起來,「你醒了。真是謝天謝地!」
守在一旁好幾天的小杏連忙倒來杯溫水,扶起了一臉蒼白躺在床上的主子。
溫熱的茶水濕潤了她干澀的喉頭,齊初彤緩緩的睜開眼。
小杏看她睜開眼,這才真的放下了心,忍下心中的激動,紅了眼眶,將人給扶躺下後,連忙跑出去通報這個好消息。
齊初彤躺在床上,一時半刻還搞不清楚情況,這房里的陳設異常熟悉,好似她出嫁前的閨房,她怎麼回來了
她不是應該死了嗎?難道死後的世界里還有她熟悉的一切……不過小杏為什麼在這里?她是死了,但小杏應該還好好的活著才對。
她的頭有些痛,全身骨頭像是要散了似的。
「別急著起來。」
齊初彤听到熟悉的聲音,連忙抬頭,驚訝的看著自己娘親一如往常,臉上掛著寵溺的神情在嬤嬤的扶持下走了進來。
「你可嚇壞我了,走路總是如此莽撞,不諳水性又愛在水邊玩耍,這次失足跌進了湖里,要不是凝語跟在一旁,你這條小命就沒有了。」
「凝語」這是個令齊初彤打從心里發毛的名字,她小心翼翼的問︰「我跌進湖里?」
「是啊。」李氏注意到了齊初彤的不對勁,手輕覆上她的額頭,「你這是病糊涂了嗎?怎麼把事情全都忘了,這可怎麼是好?」
齊初彤目光有些慌張的看著四周,另一個時空的浮扁掠影閃過眼前,似真又似假。「娘,我不是成親了嗎?」
「成親」李氏一听大驚失色,連忙斥道︰「你還是好好的黃花大閨女,成什麼親?別胡說。」
齊初彤一顆心七上八下,怯生生的目光看著這些似曾相識的景物。
「這是凝語特地替你調配的藥。」李氏要下人送來一碗藥,「你喝了再好好睡一覺,醒了之後應該會好些。想想這些年,多虧了她陪你,你才能這麼平平順順的長大,只是你怎麼就不能同她一般沉靜懂事呢?」
齊凝語……別拿她跟那個惡毒的女人比較!看著那碗被母親拿在手上的藥,她搖著頭,她絕對不會再喝齊凝語特地呈上的藥。
以前她听到他人夸贊齊凝語知書達禮、文靜美麗,她總不往心上去,畢竟一個嫡出,一個庶出,她與她之間的差異在出生之際就已經注定,無論齊凝語做得再多,人再好,她是庶出的事實一輩子改變不了,走到哪里都得敬她這個姊姊,她根本無心跟她比較,但最後—
她的手一伸,把碗給打翻,藥撒了一地。
李氏大驚失色,「你這是怎麼了?」
「我不要喝。」她縮在床角,搖著頭,「我不要。」
看到女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李氏一臉擔憂,「快去,快去找二小姐……」
「不要!娘,」她連忙開口,「我—」
「你是怎麼了?」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兒,李氏急得紅了眼。
「我只是累了,」她壓下自己的驚恐,「不想喝藥,我想再睡會兒。」
「好。」李氏也不敢勉強,關懷的替她拉上被子,輕拂開她額上的發,「你好好睡一會兒,什麼都別怕,一切有娘在。」
這樣的關心令齊初彤紅了眼,就像走了好遠、好遠的路,她終于再次回到了娘親的懷抱,不管發生天大的事都能安然度過。
在眼淚不听話的滴落前,齊初彤趕緊閉上眼,她強迫自己一定要休息,她必須養足精神才能搞清楚現在這些無法解釋的情況。
清醒後足足過了三天,齊初彤終于有精神下床,帶著貼身婢女小杏走在太傅府的花園。
園子里的牡丹花開得正美,但她就像沒有靈魂的軀體,一臉若有所思的走動著。
「姊姊,天還微涼,怎麼不多加件衣裳?」
齊初彤听到這個聲音,身子一僵。
「這身子才剛好,姊姊凡事小心。」齊凝語月兌下自己身上的披風,體貼的披在齊初彤身上。
那披風上頭還帶著淡淡的花香味,是專屬齊凝語獨特的味道,這味道勾起了齊初彤心中不被歡迎的記憶,永遠忘不了是她一手將自己推進萬丈深淵。
就像是作了一場長長的夢,有時還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但肯定的是,自己不會再傻了。再活了一次,她幸運的回到出嫁前,看清了齊凝語從未真心對她,她也不打算顧念姊妹情誼,她要勇敢的面對她。
「妹妹有心了。」齊初彤費盡力氣才能讓自己不狠狠的給她一耳光,「看這花美,一時也就沒留心。」
「姊姊向來是性情中人,凝語就是羨慕這點。」
齊初彤扯了下嘴角,性情中人?她心中想說的該是天真單純近乎蠢才對。以前兄長總說她不長腦,她都不當回事,現在一想,哥哥還真是說對了,她真的是不長腦。
齊凝語察覺了齊初彤異常的沉默,以為她是精神還未完全恢復,所以熱絡的拉著她的手,「雖然這滿園子的花美,但姊姊身子剛好,還是快點回房去歇著。這些日子听下人們說,姊姊稱藥苦,都不喝藥。這可不成,父親和嫡母、嫡兄可擔憂著,你可是家里的寶貝,若有個不好,大伙兒的心都懸著。所以姊姊听話,我開了帖藥,待會親自熬來給你,你乖乖的喝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