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傲什麼?
以為使出這種拙劣的詭計,她就會感激他、臣服他,而成為任他擺布利用的棋子嗎?
就像拉出天羅地網的蜘蛛,就等著無知蜂蝶入網,好一舉將之擄掠,成為他手中玩弄的獵物!
這種略施小惠的伎倆她心知肚明。
好個擅攻心計、狡猾詭詐的男人——孫蘭娘忿忿想道。
「放開我,我好熱。」這是真的,她連鼻尖都冒起了細小的汗珠。
霸住她的身軀卻一動也不動,顯然很享受這樣的親昵姿勢。
「沐液蟀,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啦!」她低聲尖叫,掄起小拳報復這禁錮她的銅牆鐵壁。
男人唇邊卻扯開一抹玩味的笑,仿佛終于在所向披靡的戰役中,找到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
「省省力氣吧!」他一派悠哉的輕哼。
「你再不放開我,我會掙扎到我們兩人都筋疲力盡為止。」她只得咬牙撂下狠話。
什麼時候開始,她也懂得威脅這一套?
「好現實的女人。」沐液蟀輕蔑冷笑。「利用完就打算一走了之?」這個美麗精巧的腦袋里原來也裝著狡猾世儈。
「沒人逼你多管閑事。」她才不希罕!
瞧她氣得小臉兒暈紅,絕美的眉眼添上一股不經掩飾的孩子氣,又讓他不覺失笑。
「你這個人,簡直莫名其妙!」就算是毫無反抗能力的耗子,也會被只喜怒無常的貓給逗出了火氣。
她說得對,他的確莫名其妙。
他根本不該管她的,像這種不識好歹的女人,是時候讓她嘗些苦頭、受點教訓了。
像是故意報復與提醒似地,他惡意欺近她的柔女敕身子,炙人氣息沿著她的胸口、鎖骨一路爬上她的小巧耳垂,狠狠烙上他的齒印。
「好痛!」
孫蘭娘痛呼,卻掙不開他有力的鉗制。就算她是他的妻,他也不該要她接受這樣的溫存親昵。
他身下的小人兒只能兀自生悶氣,不甘心地有一下沒一下的亂動。
哪知越是扭動掙扎,她的身子就越與他緊貼摩挲,無知地撩起一團欲火。
沐液蟀急促喘息,濃烈漸漸取代眼底的戲虐。
「別挑逗我,後果你承擔不起。」他嘶啞警告,大掌驀地扣住她折磨人的身軀。
「誰挑逗你?」他的動作令孫蘭娘羞得滿臉通紅,只得嬌聲怒斥。
「那這麼親密的接觸是怎麼回事?」他邪佞低笑。
孫蘭娘一低頭,愕然瞧見他倆自頸部以下簡直是緊密貼連、沒有一絲空隙,滾燙的某處仿佛快將她融化。
「胡說八道!」她乘隙抽身,身子狼狽匍匐,慌張地欲爬出垂落的雲帳,卻冷不防被一堵龐然大物擋住去路。
「相信我,原本我還真打算饒過你的。」男人一向嚴謹的面容,此刻卻露出邪佞的笑容。
「現在呢?」在他如烈火般炙熱的凝視中,孫蘭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身上竄過一陣陣奇異的酥麻。
「現在……我打算讓你牢牢記住教訓!」
猶如大老虎迅捷撲上小白兔,他睥睨注視倉皇失措的她,更加確定——
誰撩起的火,誰就得負責澆熄!
第六章
孫蘭娘還是很生氣。
把女人的價值眨到一文不值、把她當成會下蛋的母雞、遷怒無辜的丫鬟,還邪惡的折騰她一整夜——總之這男人沒一樣值得原諒。
但她有自知之明,那個驕傲強硬,從不讓步妥協的沐府當家,怎麼可能向她認錯?
很無奈、很泄氣的嘆一口氣,她挪動了子,渾身的酸疼卻惹得她忍不住擰眉輕吟。
全是昨夜,他咨意取求的後果。
這男人究竟哪來的無窮精力?
一整夜不曾讓她有片刻喘息,急切的需素、掠奪,彷佛想將她狠狠地全部掏空吃淨。
這個看似冷漠拘謹的男人,竟有著如此貪婪邪惡的一面。
他永遠有辦法,讓她思路清晰的腦子變成一灘爛泥。舂光旖旎的芙蓉帳里,他無窮的、百般的寵溺毫不遮掩,但一旦下了床,他卻又翻臉不認人,輕慢淡漠得好像什麼事都不在乎。
床上跟床下的沐液蟀,儼然是完全不同的人。
但真正教她沮喪的卻不是他的難以捉模,而是他早出晚歸、忙得不見人影,甚至一出遠門就得用十根手指頭來數日子。
她依然像個可有可無的影子,只在夜晚來臨才有存在的價值,在他眼中,根本沒有她容身的余地。
真相自然是殘酷傷人,倔強的她甚至連離開的包袱都收拾好了,但不听使喚的雙腿卻跨不出這扇房門。
如果她夠骨氣,就該跟他永無止境的角力下去,直到雙方分出勝負為止,但這場戰還未開打,她就已經注定要不戰而降。
女人一旦給了身,就注定失了心,任這男人再無心無情,天定的宿命沒人扭轉得了。
閉著眼,孫蘭娘的小腦袋里閃過各種紛亂的念頭,直到再也忍無可忍的遽然坐起身——
「你想上哪去?」
一只鐵臂突然伸手勾住她的小蠻腰,將孫蘭娘重重扯回身邊,霸道地將臉湊近她耳邊,貪婪汲取她的馨息。
「你還沒走?」她聲音不由得泄露一絲驚喜。
不知饜足的大掌揉挲她的細腰,炙燙的氣息沿著雪頸往下游栘,沐液蟀在她肩窩啃出兩排牙印。
「好痛。」她軟綿綿嬌呼。
「你巴不得我早點出門?」沐液蟀不悅地悶聲低吼。
「不,我只是感到意外。」孫蘭娘嬌憨地晃著小腦袋,頰上兩團紅暈格外嬌俏可人。「你今天不出門嗎?」她小心翼翼打探著。
眯起眼,他緊盯著她猶帶睡意的佣懶神態,粉頰上兩團紅雲,垂落的烏黑青絲仿佛上好黑色綢緞,襯著她雪白的肌膚,勾勒出驚人且妖魅的美感。
這個分明純真得完全不解世事的女人,竟也會有這樣媚眼如絲、性感勾魂的模樣?仿佛在他的教下,已經將她徹底改造成勾魂攝魄的女人。
原已饜足平息的男望,此刻又不听使喚的猛然蘇醒。
「要!」他粗啞的嗓音艱難進出緊繃的喉嚨,接著遽然扭頭。「我得走了。」
沐液蟀毫不留戀的翻身徑自下榻,俐落的束發、穿衣,從容熟練的動作處處流露男人的魄力,教人看了著迷。
「你什麼時候會回來?」孫蘭娘嬌柔的聲音里有著只有她才知道的期盼。
她不應該在乎的,但她好希望他不要走,不要把她—個人丟在這偌大無聲的府宅里,與他一別就是十幾天。
「不知道。」這是他千篇一律的答案。
「那你……」
「別再問了,我討厭羅唆的女人。」男人陰鵝的眼神隨即打斷她的滔滔不絕。
女人啊,一旦給了一條麻繩,很快就會貪心的想要攀上他的頭頂主宰他——沐液蟀輕蔑一笑
他的確眷戀她的身體、熱衷與她共享魚水之歡,但並不表示她就有干涉他的權力。
孫蘭娘滿懷的柔情,全被這兜頭冷水徹底澆熄。
他的表情好冷漠,眼里全是滿不在乎,這令她挫折又傷心。
突然像是若有所思,沐液蟀兀地轉過來,凝睇她半晌,接著厲聲叮囑︰「乖乖待在府里不許出門,別想反抗我、惹我生氣,懂嗎?」
孫蘭娘緊咬下唇,在心里盤算著討價還價的可能。
「嗯?」這聲警告的悶哼驚醒了她,一抬頭,發現他寫滿警告意味的冷厲雙眸正緊盯著她。
「我知道了。」她乖巧卻滿心不情願的點頭。
擅自出府的代價她是曉得的,足足好幾天的全身酸疼,這個切身教訓夠徹底,教她想忘都難。
沐液蟀昂然的身軀開門、離去,也帶走她心中的旖旎暖意。
與他的熱情纏綿依舊挽留不住他的腳步,天一亮,她的夫君又像天上雲朵隨風飄去,瀟灑走得無影無蹤,從不掛念誰、也不交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