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還是他們成親以來,他第一次沒有進房來。
孫蘭娘心都碎了,甚至以為……他再也不要她了!
像是想抓住最後安心的保證,她突然展開縴臂緊緊摟抱他,緊得像是要將彼此揉在一起。
誰能抗拒得了如此誘惑的邀請?
「你休想用這招說服我。」他繃緊嗓子開口,但聲音已經粗嗄得不成樣。
「我並不想說服你,我只要你好好愛我!」她仰起無辜絕美的小臉,瀲艷迷蒙的眸底盛滿渴望。
「我會愛你一次又一次!」他滿含渴望的目光和嗓音,刮起她肌膚上一陣顫栗。
「可是我……」話語未竟,檀口立刻被一雙滾燙的唇徹底侵佔。
小女人的所有思想霎時如塵沙飛散,在一次又一次翻天覆地的歡愛中,心底卻仍有個微弱的聲音傳來——
她要的愛不是在床上,而是在他的心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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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度激情過後,一個偉岸的身軀悄悄的翻身下床。
孫蘭娘躺在床上,突然覺得心好沉重。
看他這個態勢,肯定又要出遠門了。
這一趟,不知又得去多久,她得捱盡多少夜晚思念著他?
「你又要出遠門?」終于,她忍不住張開眼,輕聲問道。
「嗯。」他頭也不回的穿著靴子。
「去哪?」她可憐號兮的癟起小嘴。
「溫州。」
一听到他輕描淡寫的交代,孫蘭娘的小臉立時垮了下來。
「你上回不是才去過嗎?」
一雙黑眸毫無溫度地朝她掃來。
「除了當好你體面的沐家少夫人,其余的事你最好少過問。」他殘忍地將她的關心與不舍全丟回給她。
「我是你的妻子,關心你是天經地義。」她樂意再三提醒他。
「我想從你身上得到的,絕不包括關心這一項。」
「你好寡情。」
「很高興你終于對我有點了解了。」他冷冷一笑。
「為什麼?」她氣憤地瞪著他。「為什麼你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對你而言真的只是生孩子的工具嗎?」
為什麼?沐液蟀反倒楞住了。
是因為拒絕被她操控、被她改變,還是害怕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這是我的規矩。」他像是在逃避什麼般急急的別過頭去,冷聲說道。
「成了家,做丈夫的就當以家庭為重。」孫蘭娘絲毫下放棄,想盡辦法都一定要讓霸道的他明白這個道理。
去他的以家庭為重!
他是個男人,理應在外有番作為,每天巴在女人身邊像什麼樣?他沐液蟀向來最鄙視的,就是這種腦中只有兒女私情、生平胸無大志的男人!
「男人有男人的抱負,家只是累贅。」他的語氣不帶感情,卻不敢轉身面對她,仿佛怕多看她一眼,就再也跨不出這道門似的。
「可是、可是我希望你留下來……」
那泫然欲泣的嬌柔嗓音惹人憐惜,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被她打動。
雖然背對著她,成功掩飾了自己臉上復雜交錯的神情,沐液蟀卻依舊陷入天人交戰的劇烈掙扎中。
這是怎麼回事?
為何自從娶了她之後,他變得這麼優柔寡斷、猶豫不決?就連听到她落寞的聲音都會于心不忍?
「別做無理的要求,這是不可能的!」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沐液蟀加快速度穿鞋、著衣,意氣風發地撫平嶄亮筆挺的厚棉錦袍便準備出門。
這,才是男人該有的樣子!
他昂首闊步跨出步伐,卻仿佛有條無形的線拉住了他,敦他的腳步格外沉重。
目送他的背影,孫蘭娘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
「別去……」她那聲可憐兮兮、宛如小貓被遺棄的哀鳴止住了他的腳步。
別理她、別看她,軟弱不該在他身上出現——沐液蟀嚴厲地警告自己。
但,他卻像是被下了蠱般,不由自主地回首,直到那雙漣漣淚眸映入眼底,擰痛他的心口。
「我非走不可。」他在情感與理智間努力挽回劣勢。
「可你走了我會好孤單,而且,我怕一個人睡。」孫蘭娘軟聲軟語,希望苦肉計對他有效。
「叫翠兒來陪你,我準她上床就是了!」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
「可我只要你……」孫蘭娘緊咬著唇,明明是那樣純真的眸此刻看來卻是那般勾魂。
他怔忡呆立原地,盯著錦被自她胸前滑落,露出一大截雪白滑膩的肌膚。他的靈魂好似被剖成兩半,理智與情感在兩端相互拔河。
「我保證,我會當個安分的小妻子,絕對不再闖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她哀哀央求著。
「我不接受條件交換。」他依然面色冰冷,聲音卻喑啞得不像話。
「留下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孫蘭娘發出性感低喃,故意讓錦被更下滑一些。「我求你不要走……」
「你這小妖精!」他低沉粗嗄的聲音,帶著抵抗不了誘惑的挫折。
他知道,這個女人掌控了他。
她讓他失控、讓他瘋狂、讓他情不自禁、讓他—為她的一顰一笑失了神。
這個明明不完美,卻教他瘋狂迷醉的女人,簡直可惡!
「我愛你……」她的真情吶喊令他心醉神迷,但突然間……
沐液蟀全身一僵,仿佛被這句話澆熄了熱情。
他頭也不回的奪門離去。
他終究還是走了!
孫蘭娘目送他的背影離去,而他,卻連一眼也不曾回頭看她。
瞧他那背影,簡直像個無牽無掛的游子,來去不留痕跡,從不曾留戀、更不會為誰感到不舍……
但她會!
是的,她會!
她明知道這男人危險、深沉,明知道他的心思全放在擴展事業版圖上,但她還是牽掛他、眷戀他、不舍他,甚至痴心妄想將他的心,偷出一小塊。
真是個頑強至極的男人啊——但她卻愛上了他!
她不會罷休的,在他沒把她擱進心房前,她絕不會輕易放棄……
他要的是平靜,那她偏要把他的生活攪得全盤大亂!
第八章
我希望你留下來!
沐液蟀不發一語,一口接一口喝著悶酒。
以往他從不喝酒,尤其厭惡那股辛辣嗆喉的自虐感。但不知為什麼,此刻的他格外需要用強烈的刺激來麻痹思緒。
但她的笑容、她的哀求卻是那樣清楚地在腦海中浮現,仿佛已經在他腦子里烙了印、生了根、怎麼也去除不掉。
我愛你!
早該醉倒的沐液蟀,卻仿佛一再听到孫蘭娘忘情的吶喊。他顫著手,又狠狠灌下兩杯酒。
「液蟀,瞧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來!」
門外傳來康仲謁興致勃勃的聲音。沐液蟀木然轉頭,只見康仲謁帶著一個艷麗嬌媚的女子進房來。
「人家說好酒還得配美人,瞧你都快把我府里的酒喝光了,這麼盡興怎能沒有姑娘助興呢?」說著他興沖沖地將女人往沐液蟀的懷里塞。
「這是做什麼?」沐液蟀的臉不由得罩上一層寒霜。
「送給你,一整晚都‘隨你處置’!」康仲謁曖昧地朝他擠眉弄眼。
「我已經成親了。」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反正你又不在乎她,所以我才特地叫了個姑娘來幫你解解悶,論嬌艷美麗,你家里的糟糠妻怎麼比得上?」
不,這涂滿厚厚胭脂水粉的臉、輕浮的眼神、妖嬈的笑容,怎比得上孫蘭娘素淨無瑕的臉蛋?他的蘭娘,就連生氣都美得教人傾心……
沐液蟀猛地一驚,驚異自己怎會有如此怪異的念頭?他又急急喝下一大口酒,想軀走這不該有的念頭。
「怎麼樣?夠意思吧!」康仲謁露出一瞼期待,好似等著領受好兄弟的一番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