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液蟀眼中,他們簡直形影不離,整天都黏在一起。
看他們兩人成天出雙入對,儼然就像是這府邸里的主子跟少夫人。而他,才是那個多余的外人。
此刻,他只覺得康仲謁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仇人!
沐液蟀冷眼看著孫蘭娘綻出的美麗笑靨,听著她不時發出的銀鈴般笑聲,那模樣簡直快樂極了,這更教他郁悶地快得內傷。
偏偏男性尊嚴不容許他低頭,他看著他們兩人益形親密,還得佯裝毫不在乎、身心實在飽受折磨。
這種詭譎的情勢簡直快將他逼瘋了!
不行,事情不能再這樣進展下去,他一定要采取行動,否則他不是內傷而死,就是被戴綠帽。無論是哪一種情況,他都無法接受。
她是屬于他的女人,其他男人要接近她,休想!
第十章
沐液蟀守株待兔地待在房里,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每天中午有小睡片刻的習慣,這當然是找她說話的最佳時機。
不知為何,她這陣子看起來相當疲憊,有時極為嗜睡,食量又大得嚇人。但由于他的心思全放在她與康仲謁的密切往來上,根本無暇多想其他。
門外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拉回沐液蟀的思緒。他斂起神,準備好好跟她談一談。
但一見她進門,他的冷眸立刻眯了起來——
她臉上那兩團紅雲是怎麼回事?沒有了他,她怎麼還能看來如此嬌艷美麗?
此刻的孫蘭娘,仿佛一朵備受關愛滋潤的鮮花,散發出奪人的艷麗光采。
唉進門的孫蘭娘,見沐液蟀坐在房里,則微微皺了下眉,便逕自繞過他步入內室。
「等等!」就連三歲的孩子都知道求和的姿態要放低,但一想到她和康仲謁旁若無人的親熱模樣,沐液蟀就是拉不下臉來。
嬌美的人兒停住腳步,猶豫半晌,仿佛在考慮該走或該留。
「離康仲謁遠一點。」他僵硬地開口說道。
「為什麼?」孫蘭娘總算回過身來正眼凝視他。
「因為他是個放蕩不羈的男人,一天到晚周旋在女人之間,你最好還是少招惹他。」
他露骨的話讓孫蘭娘紅了臉。
「他不像你說的這麼壞。」她不高興地反駁。
「你替他說話?」她對那家伙的認識,難道會比他還多嗎?
「我沒有替誰說話,根據我的觀察,仲謁是個博學多聞、謙恭有禮的人,絕對是個正派的君子。」她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起碼他就比你好上幾十倍。
「瞧,那家伙手段多高明,才短短幾天就把你給收買了。」他刻薄的譏諷道。
短短一句話,就把孫蘭娘傷痕累累的心再度撕裂。
「夠了!」她忍無可忍地打斷他。「我不想再听了。」
「你非听不可!」沐液蟀一雙大手遽然拉住她。「我是你的丈夫,我要你離他遠一點,你就給我離遠一點,不許跟他這麼親近,明白嗎?」
「你要听我的回答嗎?好,那我告訴你,第一,仲謁是你的朋友,你最起碼要有明友之義,別在背後詆損他;第二,我有交朋友的自由,你無權干涉!」
他怎麼可能無權干涉?
他是她的丈夫啊,當然有權利阻止她跟其他男人過于親近,引來外人的閑言閑語,這也完全是為了維護他沐家的名聲,而不是單單為了他個人面子問題。
「你喜歡上他了?」此刻陷入瘋狂嫉妒的沐液蟀,幾乎毫無理智可言。
「你——」喜歡康仲謁?這種荒謬至極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孫蘭娘簡直快被這個可惡的男人氣壞了,她怒急攻心,喉頭又興起一陣反胃欲嘔的沖動,連頭都開始暈了起來。
但她孫蘭娘才不會輕易認輸呢!「是,我是喜歡他,因為他博學、有才情,也比你還要幽默風趣、體貼溫柔,只要是女人都會喜歡這種男人。」哼!這可是他逼她的,既然他要听,她就說到他高興為止!
沐液蟀俊臉鐵青,黑眸里的怒焰熊熊,像是恨不得將她燒得面目全非、尸骨無存,讓她再也擾亂不了他的心智。
「你簡直可惡至極!」他氣得忍不住罵道,完全忘了自己是來求和的。
「彼此、彼此!」孫蘭娘丟下這樣一句話,便氣沖沖的扭頭轉身而去,連午覺也不睡了。
這女人竟敢給他臉色看?
沐液蟀死瞪著她的背影,好半天還回不了神,直到那縴細身影消失在視線里,他才如夢初醒般地懊惱起來。
懊死,他原是來找她談和、道歉的,怎麼會演變成這樣不可收拾的情況?
原本已經夠僵的局面,現在更變成了一盤死棋,沐液蟀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走下一步了。
「嘖嘖……是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康仲謁的聲音陰森森地自沐液蟀的身後傳來。
他康仲謁要不是為了好友,幾時這麼犧牲奉獻過?不但得扮演討厭鬼,還要忍受沐液蟀比刀還鋒利的凌厲目光。要不是因為與孫蘭娘相處甚歡,他老早打包行囊回溫州去了。
當個眼中釘還真不比想像中輕松啊!
「我警告你,你最好離我妻子遠一點!」沐液蟀突然揪起他的衣襟,惡狠狠地出聲警告。
「喲,你不是說不在乎那個跛腳女圭女圭嗎?怎麼這會兒又成了‘妻子’了?」康仲謁明知沐液蟀嘴硬,但就是忍不住想捉弄他一下。
「你——」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這大概是沐液蟀此刻的最佳寫照。
「總之,我不許你跟她走得那麼近,蘭兒的丈夫是我,你最好有分寸一點!」
康仲謁佯裝不解地打量他,隨即一臉恍然大悟。「莫非……你在嫉妒?」
康仲謁的一句話,讓沐液蟀全身如遭雷擊,久久無法動彈。
雖然他始終不願承認,但他的確是在嫉妒!
打從得知康仲謁要來訪的那一刻起,沐液蟀就擔心幽默風趣、瀟灑迷人的康仲謁,會把他心愛的蘭兒搶走、瓜分她對自己的注意力。
他像個孩子一樣,擔心、不知所措,明明心里嫉妒得要死,卻又下知該怎麼仿才能贏回她的心,讓蘭兒那雙溫柔如水的眸子,一如往昔地凝望他、注視他。
康仲謁跟他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他溫柔多情、體貼風趣,又懂得甜言蜜語,更清楚知道如何掌握女人的喜怒哀樂。
見沐液蟀緊抿著嘴、半天不吭一聲,康仲謁又氣又無奈。
這家伙明明愛蘭兒愛得死去活來,卻嘴硬地不肯承認。
也罷,他就「壞人」當到底,否則依沐液蟀這種求愛姿態,想挽回蘭兒的心,等下輩子吧!
「算了、算了!」他故意闊氣地拍拍好友肩膀。「咱們哥兒倆別為了—個女人傷了和氣,去喝一杯解解悶如何?」
沐液蟀不想喝酒,但他確實需要紆解一下胸中的煩悶。
「走吧!」
堂堂大男人這下成了待宰的羔豐,即將走入陷阱卻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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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大夫,您剛剛說什麼?」孫蘭娘乍聞大夫親口證實的消息,震驚得幾乎快跌下椅子。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您有喜了。」
有喜?意思就是說,她懷了沐液蟀的骨肉羅?
頓時,孫蘭娘對這陣子以來的嗜睡、晨吐,食量變大等情況得到了解答。原來是因為她有身孕了,她還一直以為是自己腸胃出了問題哪!
「天啊,咱們府里要多添個小少爺了,少爺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翠兒在一旁是樂得合不攏嘴。
沐府很快就會更加熱鬧了!
「他會嗎?」孫蘭娘沒有把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