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傀儡 第5頁

縱使她的言行舉止都出奇的詭異,不過,她總還是個律師,而不是一問三不知的草包。

事已至此,湯巽也只能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繼續和曹家對抗到底。

收回思緒,他招來服務生撤掉空盤,重新再點了一杯咖啡。

他品嘗著未添加調味的咖啡,濃郁香醇的氣息,滿足他挑剔的味蕾,亦松弛了他的神經,驅走工作一天下來累積的疲憊,達到撫平情緒的效果。

等他咖啡喝完,耿唯心也正好吃完了最後一口蛋糕,兩人分別放下瓷杯及小叉子,雙方不經意對上眼。

「好熱喔……」她以手當扇,扇著發燙的臉頰。「你不覺得很熱嗎?」她詢問他的感受。

「不覺得。」湯巽冷冰冰的回答。

「是嗎?」耿唯心搔搔頭,嘴唇微噘,納悶的自言自語。「可是我從今天一早就覺得好熱……」

湯巽沒把她無聊的話當一回事,也沒興趣知道。「這場闢司的價碼,你打算開多少?」他導入主題,不想和她說太多言不及義的廢話。

「價碼?」耿唯心一臉的茫然,眼神焦距渙散,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無法思考。「好像吃太飽了……」但為什麼身體反而越來越沒力?

湯巽睨住她,發現她的頭越垂越低。「喂!別吃飽了就想睡。」他還以為不會再因為她做的任何事而大驚小敝,但顯然他太高估自己的忍受力。

「嗯……」耿唯心逸出微弱的嚶嚀,隨後,她的身體往前傾,頭直接撞擊在桌面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听得出力道不輕。

湯巽英俊的臉孔蒙上一層陰霾,有股想掐死她的沖動。「耿唯心?!」他隱含怒意,伸手推她,試圖喚醒她。

她一動也不動,失去了知覺。

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湯巽竟也束手無策。

他是該一走了之,或是帶她離開?

在理智與良心相互拔河、猶豫許久後,他決定把她送回律師事務所,就當日行一善。

闢司還沒開始,他遭遇的問題就未曾間斷,為了幫母親爭一口氣、彌補她幾十年來所受的委屈,他一定要堅持到最後!

湯巽付完帳,起身攙扶起昏睡的女人。

當無意間觸及她的肌膚,他才赫然發覺她的體溫高得炙人。

這女人──連自己發燒了也不曉得?

他真的很想剖開她的腦袋,看看里面究竟裝了什麼。

湯巽強行拉起她,開車送她前往醫院就診。

回程途中,他反覆思索那個月兌線女律師說過的話──他必須證明自己確實和曹仲觀有血緣關系,才有足夠的籌碼和曹家人抗衡。

這又是另一個大難題。

湯巽黯下黑眸,眉間鎖著沉重的責任與負擔,抑郁難開。

第三章

晚間七點,湯巽下班步出辦公大樓,冷瑟的寒風撲面而來,他微眯起眼,俊臉掠過一抹不耐煩。

因為,他看見一個穿著土氣笨重的女人,朝他奔來。

「晚安!」耿唯心停在他面前,笑著打招呼。

她元氣滿滿、中氣十足,完全沒有昨天發燒到三十八度半,像蠢蛋一樣昏迷的跡象。

湯巽不禁把她和生命力旺盛的蟑螂聯想在一塊,而且,兩者之間還有一個很大的共同點──讓人避之唯恐不及!

諷刺的是,他居然淪落到必須和蟑螂之輩打交道,思及此,他的心情不由得惡劣起來。

「昨晚是你送我去醫院的嗎?」耿唯心抬頭仰望他,夜色里,他不苟言笑的英俊臉孔,更添幾分魅力,她的心跳不禁撲通撲通的加速。

湯巽未置一詞。

「謝謝你。」耿唯心誠心致謝。

自從父母相繼過世後,她感受到的,盡是人情淡薄與輕視低藐,絕大部分的人都習慣袖手旁觀,吝于伸出援手。

一開始,她也無法適應,對這個世界充滿失望與怨懟,度過了一段漫長的痛苦歲月。

某一天,她猛然意識到憤世嫉俗、封閉心房的自己,和那些無情的人們沒什麼兩樣,憎惡他人也等于是否定自己。

從那時候起,她努力試著改變,不管別人如何的惡臉相向,她都要以笑顏面對,化解彼此心中的冰霜。

只要是她能力所及,她都願意給予幫助,就算沒有報酬也義不容辭。

很困難,真的很困難,畢竟,她也僅是個擁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的平凡人。可是若不這麼做,她會被龐大的絕望擊倒,一蹶不振。

幸好,在取得律師職照後,成為幾個兒童及老人機構團體的義務律師,幫孩子及老人家爭取到該有的補助與福利,他們開心的笑容、感激的眼神,讓她得到最大的成就感與助人的快樂。

她不像一般人刻板印象中的律師,過著錦衣玉食的富裕生活,但她的心已不再彷徨孤單。

她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生存方式,她深刻體驗到,幫助別人並不會失去什麼,至少,她現在過得很好、心靈充足。

她一點都不在乎眼前的冷漠男人出價多寡,想接下他委托的case,純粹只是因為他亟需一名律師,而非貪圖他給的費用。

她不擔心曹家人的施壓,反正她也沒什麼可以被剝奪。

雹唯心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往後也會堅持理念,一直持續下去。

她高高上揚的嘴角,與湯巽沉沉垮下的俊臉呈強烈對比。

「原來我昨天發燒了呀!難怪一整天都覺得身體好熱。」耿唯心逕自找話題與他攀談。「不過,這樣不錯耶,像帶了好幾個暖暖包出門似的。」

「你是太天真還是裝無知?!」湯巽冷斥。「老是說些蠢話,誰會信任你。」他忍不住說重話,難以苟同她嬉皮笑臉的態度。

她無憂無慮的笑容,看在他眼里,像是在幸災樂禍!

雹唯心怔愣數秒,但很快便壓下胸臆間的悶痛感,輕快的回答︰「我說的全是實話,為什麼不相信我?」

她看著他比黑夜還要深邃的雙眼,溫和的語氣蘊含著質問。

湯巽眯起好看的眼眸,隱約感覺到她的脾氣,她掛在唇邊的笑意,不過是一種掩飾。

「不高興就表現出來,何必活得這麼虛偽?」他冷嗤,語氣尖銳的戳破她的偽裝。

識破她假惺惺的笑臉面具,湯巽竟有揭穿了一個騙子真面目的得意與痛快!

他就不信有人除了笑,就沒有其他情緒,那麼刻意隱藏真實的自己,背後勢必有所算計。

到頭來,他仍舊認為她極力爭取案子是別有心機。

雹唯心對于他的指控不明所以。「我沒有不高興呀。」她澄清道。這男人怎麼老是喜歡曲解她的意思?

湯巽神情漠然。「你高不高興與我無關。」

「我是你的律師,不是敵人。」耿唯心秉持一貫心平氣和的口吻慎重申明,但事實上,她因雇主的不信賴而感到泄氣與無措。「湯先生如果不放下成見,和我好好討論案子,恐怕官司還沒開始,我們就先輸了。」

她斂起笑,義正詞嚴的與他「溝通」,告知事態的嚴重性。

湯巽繃著嘴角,雖然極不願意听她的話,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

「你認同我的話嗎?」耿唯心不再對他笑。

她的口氣像在問審,雖不至于咄咄逼人,卻挺有魄力。

撇開她怪異的個性不談,她的專業能力似乎不差。湯巽睇著她氣色欠佳卻篤定的臉龐,說服自己必須接受她在他的生活中出沒的事實。

「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勝利。」沉吟片刻,他沉聲道。「沒有把握的話,馬上從我面前消失。」

他的要求,不啻是個難題。

「我沒有你想要的百分百自信,但一定會竭盡所能,絕不放棄。」耿唯心沒有夸下海口,乘機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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