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邢儀非猛然睜大眼楮,完全清醒。「司寇!」氣急敗壞。看見司寇一手抓浴球一手抓毛巾,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眼楮上下前後掃視著她的嬌軀。惱羞成怒下她趕緊沉人水中,順手撈起手邊的香皂砸過去,啪!正中紅心。
十五分鐘後邢儀非板著臉從浴室里出來,走到餐桌前坐下,瞄一眼面前的食物立刻皺起眉︰牛肉、胡蘿卜青椒,三分之二是她最討厭的。邢儀非一向挑食,司寇覺得她這方面像孩子——很少有小孩不討厭胡蘿卜和青椒的。
「不要一副好像我虐待你的樣子嘛!」司寇諄諄善誘,「胡蘿卜青椒很有營養的,我特地買了很多呢。天天吃那些垃圾食品有什麼好,只有飲食全面營養均衡才能健康長壽,要知道……」
「哼!」她不屑地打斷他的長篇大論,「什麼了不得的,人人都會死,就算你死的時候還很健康,那又怎麼樣?」
身為優秀檢察官,邢儀非的口才其實一等一。司寇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吃吧!」最後他決定不和她爭辯,男人不能光逞口舌之快。
半小時後,司寇將盤碗收起來放進洗碗機讓它去勞動。剛剛踏出廚房,就听見臥室里邢儀非「咦」了一聲,那是電話線被從電話機上扯了下來,可憐兮兮地吊在床頭櫃上。邢儀非轉頭問他︰「你干的?」
司寇想起來,模模糊糊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他們做到中場時鈴聲響起,當時她已經意識半失,根本沒听見,他百忙中騰出一只手扯下電話線,干脆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他拿起話機重新接好線,面不改色地說︰「不是有來電顯示嗎?看看哪個家伙這麼不識相、」招來她不滿地瞪視。
那是華夜的手機號碼。
邢儀非一愣,「案子有什麼新進展嗎?」伸手拿話筒就要撥號。司寇趕緊按住她,「已經過了十二點了,你不會現在就要去擾人清夢吧?放心好了!」他安撫她,「如果真有什麼要緊事他自然會再打來,否則就是不重要……總之明天就知道了。」
兩人再度入睡已經是午夜一點以後,這次是真正的睡眠,只是司寇堅持她的狗熊抱枕絕不準再上「他們」的床,理由是太佔地方。邢儀非抗議無效也就由他。兩人相擁著沉睡過去時,邢儀非腦中迷糊地閃過這樣的念頭︰雖然司寇有時實在很過分,比如今天強迫她強迫她起床強迫她吃討厭的胡蘿卜還把她扔到水里,但是有這麼舒服的胸膛可以靠還是很不錯的,總會讓她覺得很安心,很安心……
第五章
星期天,華夜在早上九點打電話過來,開口便說︰「警方預定明天提審昨天謀殺案的嫌犯,我們……」
「等一等,」邢儀非疑惑地打斷他,「什麼謀殺案?」
「你不知道?」那邊怪叫一聲,「邢檢,從昨天下午起那就成了新聞和報紙的唯一頭條——都快要鬧翻天了。你從不開電視的嗎?」
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她大部分時間花在床上。邢儀非的臉微微紅了一下,還好華夜看不見,「案子是怎麼回事?」奇怪,就算有謀殺案也應該和華夜沒什麼關系吧?
華夜思考片刻,說︰「昨天韋斯利親自送來消息,目前還對外界封鎖了關鍵部分。電話里說不清楚,我待會兒叫人把資料給你送去,這案子和我們那一樁有間接關系。」
原來如此。她立刻說︰「你去我辦公室。我們可以討論。」
「我現在在機場,」華夜的聲音隱約夾雜著飛機的轟鳴,「要到明天才能回來。這種東西我不會隨隨便便交給別人。」他以為邢儀非不放心送資料的人,略微遲疑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其實你應該認得她。」
幣上電話,打開電視,司寇取來了門外信箱里的報紙,頭條黑體大字躍然紙上︰
王牌記者家中慘遭殺戮警方拒絕透露嫌犯身份
昨天下午一時,著名記者艾薇‧莊在寓所內遭殘忍殺害,身中十幾刀且有受虐跡象。警方宣布已逮捕一名嫌犯,但拒絕透露其身份。詳細報道清見二、三版。
莊文薇?邢儀非和司寇立刻明白了這樁謀殺案如此轟動的原因,艾薇是專跑警界新聞的記者,以野心勃勃不屈不撓的硬朗作風和無孔不人追根究底的探索精神聞名本市,同時也被警方列為最不受歡迎的人。去年她做的最轟動的報道是關于一系列警員瀆職事件,結果以警方多人辭職而告終,她也因此拿到了去年的新聞調查報告獎以及「最佳記者」的頭餃。
報道指六月三日下午一點一刻,艾薇的朋友來拜訪她時發。前門未鎖,進去查看只見她橫尸客廳,立刻報警。據稱尸體當時全身赤果,手腕及身上都有捆綁痕跡,死因是十幾處刀傷。由于艾薇職業特殊,此案警方高度重視,當晚便成立專案組並拘捕一名嫌犯。專業人士分析,艾薇很可能是因為職業關系遭人報復殺害。她生前正在進行一樁警黑勾結的調查,所以有可能是黑社會所為。
警黑勾結?邢儀非想,華夜說謀殺案與他們的案子有關是不是指這點?司寇放下報紙評論道︰「我覺得最多是一件變態殺人案,什麼專業人士黑社會,那些人要滅口才不會那麼麻煩,一槍了事。」
邢儀非私心比較同意司寇的看法,她說︰「華夜會派人送資料來,你覺得應該是哪一部分被警方封鎖了消息?」
「嫌犯身份。」司寇想也不想,「明擺著的,這個人絕不是黑幫,他的身份肯定會令警方覺得非常棘手。但這種事情怎麼隱瞞,新聞界現在像揭了蓋子的馬蜂窩,如此壓力下警方頂不了多久。」
邢儀非頷首。
兩人討論告一段落,此時此刻,他們絕不會想到自己的猜測其實大半正確,而這個案子更令兩人的生活一日間風雲變色,特別是,對司寇。
☆☆☆
玄關處的對講機響起了鈴聲,透過牆上的小小屏幕,司寇和邢儀非同時看見大樓人口處站著一個戴鴨舌帽、打扮得像外賣小弟的女孩。她抬起頭對攝像頭笑了笑,「邢檢嗎?我來送資料。」說話也像是送外賣。
司寇按下開門鎖,回頭對邢儀非說︰「華夜就隨隨便便派一個小女孩來送這種絕密資料?他那兒沒人了嗎?」
邢儀非搖搖頭,「他做事很小心,這個人——我覺得很面熟。」華夜說她應該認得,但她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一分鐘後那女孩敲開門進到客廳,見到邢儀非眼楮一亮,「邢儀非檢察官?」沖上來握手,「你比我想的還要漂亮還要有味道——果然名不虛傳!一直想要來拜訪,可惜沒機會,今天果然是我的幸運日!」
邢儀非一向不習慣和人肢體接觸,她沖來握手時她總算想到華夜的面子沒躲開,之後就變成驚訝,這女孩看起來普普通通,說話像個追星族,但握住她的右手指月復和內側特定部位卻能感到薄薄的一層繭——那是至少經常持槍的人的絕對標志。而且她雖然熱情,卻給人一種不卑不亢、恰合時宜的老辣感覺,「……你是?」
女孩微笑,「敝姓聖,聖小嬰。曾受邢檢照顧手下留情,早就想來說聲謝謝了。」
聖小嬰?邢儀非立刻反應過來,竟然是她!兩年前本市有一件轟動一時的聖誕鑽石謀殺案,聖小嬰正是在逃通緝犯,她就是負責起訴的檢察官。結果在聖小嬰被逮捕之前有人投案自首,她的罪名被洗清。那樁案子似乎牽涉到某些更深的黑幕,她也知之不詳,總之後來地檢署準備以盜竊與同謀罪起訴聖小嬰,但在某些關系疏通下檢方放棄起訴——當時邢儀非是不主張起訴的,何況從一開始她就認為該案疑點過多,而聖小嬰未必是凶手。她甚至跟司寇討論過那個案子,兩人看法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