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飛仙是我的媳婦兒,孩兒自是帶著她前來向您請安。」嚴淼再次聲明立場不變,這回不再透過他人之口,而是親口表明。
「我不是派人跟你說過了嗎?她不配當嚴家堡的次媳,你怎還不明白?立刻寫封休書給她,叫她離開,我不想再看見她。」嚴老夫人愈看梁飛仙是愈火,氣忿自己當初看走了眼,也氣忿他們師徒兩人蓄意欺瞞。
「娘,您屬意的媳婦不一定是孩兒所想要的,孩兒和飛仙情投意合,請您別再阻攔。」
「我挑選的媳婦對你而言才是最好的,她會給你最大的助力而非是阻力。我承認梁飛仙是我今生犯下最大的錯誤,我不該挑選上她,這樣的錯必須及時改過!她,只會替你惹來麻煩,更別提她那身臭名!」
「難道她替咱們嚴家堡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你可知現下武林同道對咱們嚴家堡有多不齒?想咱們嚴家堡威震江湖百年,可不曾出過這等岔子,你執意要她,可對得起列祖列宗?你要我將來入了黃土如何跟祖先交代?」嚴老夫人搬出祖宗,將不肖之名大大扣在兒子肩上,嚴厲的雙眸敵視的瞪著梁飛仙。
梁飛仙靜靜的不敢吭半聲。
「娘,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我愛飛仙,我願與她共偕白首,不論外人怎麼評斷,都改變不了孩兒的主意。」他清朗道。
嚴老夫人沉重無比道︰「你只是一時犯糊涂,淼兒,回頭是岸啊!」她多希望兒子能馬上醒悟。
「娘,孩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犯得著為了她賠上武林盟主的寶座?你可是我最驕傲得意的兒子,你忍心讓娘失望?」嚴老夫人好生心痛的望著他。
她受不了連日來江湖人上門惡言挑釁,她更受不了嚴家堡可能無法再以天下第一堡領導武林,失了威望的嚴家堡,豈不是貽笑江湖?
「從來武林盟主之位對我而言就是可有可無,孩兒並不在意,那個寶座就讓想當武林盟主的人去爭吧!」他累了,成日排解武林糾紛,完全失去自我;他也想平平靜靜過著屬于他的生活,和心愛的人安安樂樂過完這一生,而非經年累月在外奔走。
「住口!我不許你有這樣的想法!三個兒子里,我只剩下你可以寄予期望,你不要這個武林盟主之位,我要!」嚴老夫人撂下話來。三個兒子里,大兒子是無望了,小兒子則是成日懶懶散散,悠游四方,讓她無從掌握起,唯有次子會乖乖听從她的安排,無論如何,她都要他再變回那個最教她放心的次子。
嚴淼無奈的搖首不語。?
「都是你!梁飛仙,是你害得淼兒反抗我,是你害得他不想當武林盟主,是你害得他失去一切!你說你這罪過大是不大?」嚴老夫人轉頭以最為尖銳的嗓音責備梁飛仙,早失了先前對她的喜愛。
「我……」梁飛仙不知該如何回答。的確是她害得嚴淼反抗起老夫人,是她害得嚴淼就要失去武林盟主的寶座,老夫人說的全沒錯,教她啞口無言,無從辯解。
「娘,此事怪不得飛仙,全是孩兒終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名利權勢對我而言不過是過往雲煙,無須汲汲營營。我很高興自己能這麼快就擺月兌那些加諸在我身上,本就不屬于我的責任與重擔。」既無心于江湖俗事,解月兌又有何不可?
「淼兒!你這話太教娘痛心了。」嚴老夫人聞言心痛不已。
她不明白擁有權勢名利有何不好?人人听見嚴家堡三個字便肅然起敬有何不好?她不懂,真的不懂,次子為何要將掌握在手中的權勢、名利釋放?
嚴老夫人傷心的癱坐在首座,難過的合上眼。
「娘,除去孩兒不再是武林盟主,其餘一切皆不會有所改變。」見母親如此傷心難過,他心軟了。
「渺兒,你曾經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兒子,你該明白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從前你願意達成我的心願盡心爭取,為何現在不願意?我要你當武林盟主,我要你將嚴家堡發揚光大,我要你成為人中之龍,有錯嗎?」這一切的出發點皆是為了大家好,為何淼兒不能明白她用心良苦?
「娘,您沒錯,錯的是我並不想要那些。」當了兩年的武林盟主只讓他覺得疲累、空虛,他並不為能號令天下而感到興奮,他不快樂,一點都不。
「娘,您該了解淼的個性,他生性平淡,讓他勉強當兩年武林盟主已經夠了。」梁飛仙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站出來為嚴淼說話。她不愛見他勉強自己,不愛听老夫人所說的話。
「你還有臉說?這一切全都是你這禍水引起的!還有,誰準你叫我娘?你不配!你連我嚴家堡一名小小的丫頭都不如!我真恨不得你馬上消失!是你蠱惑了淼兒對不對?是你要他反抗我的對不對?」一連串的不如意,令嚴老夫人將怒火發在梁飛仙身上。
她不會對兒子發脾氣,但對梁飛仙她可是半點都不客氣,字字帶利刃,非要把梁飛仙戳痛不可。
「娘!不是飛仙的錯,您別怪她。」嚴淼不忍見她受到責難,挺身為她說話。
「真的不是她的錯嗎?哼!如果沒有她,你還是我的乖兒子,你根本不會說出不想當武林盟主的話來,你能說這不是她的錯嗎?」嚴老夫人冷冷的哼了哼。
「淼不是您的傀儡,他有他自己的思想與做法。」她不喜歡老夫人拿他當傀儡看待,一味要求他照自己的期望去走。
「你說什麼?」嚴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雙掌緊握,恨不得沖上前呼她個幾巴掌,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可礙于面子,她才沒動手。
「您很明白,我並沒說錯,就是因為大伯和小叔不會听從您的命令去行事,您才會事事要求淼,要他為您爭取所有您想要的,不是嗎?」她是進門不久,但也可猜出大伯和小叔的個性,他們兩人約莫是不會讓婆婆牽著鼻子走的人,所以婆婆才會將重心全放在相公身上。
「你……你這是想活活把我給氣死嗎?」嚴老夫人由首座跳起,食指顫抖的指著梁飛仙的鼻頭。
「媳婦不敢。」
「淼兒!你看!這就是你執意要留下的妻子?你說她這樣忤逆長輩對嗎?還是你同意她這麼做?」話愈說愈大聲,怒火狂燃的雙眸恨不得將梁飛仙燒成灰燼。
反了!全都反了!罪人居然敢反過來指責她,真是要把她給活活氣死!
「娘,請您冷靜下來。飛仙,向娘道歉。」嚴淼心知她不過是實話實說,為了不使母親氣昏過去,他示意妻子賠罪。
梁飛仙就算百般不情願,仍是听從他的吩咐。「娘,對不起,媳婦兒剛冒犯了您。」
「哼!不用你來道歉,我可不承認你。」梁飛仙的道歉,讓嚴老夫人心底好過不少,不過她架子仍擺得高,撇過頭不屑看她一眼。
「娘,孩兒不求您馬上接受飛仙,但我相信您定會慢慢發覺,她是個好姑娘的。」
「她好不好全都不干我的事!」嚴老夫人抱定主意,打死都不願承認梁飛仙是她的兒媳婦。
嚴淼長嘆口氣,明白要在短時間內說服娘接受是不可能的,唯有時間才能使娘慢慢軟化態度。
梁飛仙對此事倒不會太掛意,因為她早料準嚴老夫人絕不會輕易妥協,不管老夫人接不接受她,她還是做平日的自己,不會刻意討好老夫人。
老夫人火氣沒有稍減,一心想著該如何使他們兩人分開,不再讓梁飛仙阻礙到兒子的未來,不再使嚴家堡失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