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錢。」她的錢花在房租及三餐上,所剩不多,哪有多余的錢去償還父親的賭債。
「好!你有膽這麼說就別後悔,咱們走著瞧!」吳富貴恨恨撂下狠話,拉著妻子離開。
兩夫妻在盛怒中離開,全吉祥馬上將門關上,門甫一關上,便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一張小臉痛苦的埋進雙掌間,嗚嗚啜泣。
這個時候,她好希望項子熙能陪在她身邊,假如他在,她一定能夠擁有更多勇氣面對父母,根本就不會傷心落淚,如果項子熙在她身邊就好了……
不!不對!
他不在這里是對的,如此他就不會看見丑陋不堪的事實,他最好什麼都不知道,在他面前,她希望自己是個到處招搖撞騙的小騙子,而非爹不疼、娘不愛的吳湘湘……
項子熙在雨中站立良久才緩步走回兵部尚書府,淋了一身濕的他讓府內的家僕和丫鬟都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他既沒躲雨也沒買把傘,就這麼走回府,曲秀荷見狀馬上指揮家丁備好熱水,丫鬟備好熱姜湯送進他房里,讓他暖暖身子祛祛寒。
曲秀荷不住叨念他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經項子熙呵哄認錯,並再三保證絕不再犯,曲秀荷這才放心回房。
項子熙于梳洗打理過後,步出房門站在廊下望著不斷遭大雨擊打卻又努力挺直的花草樹木,園中的花草樹木讓他想起全吉祥,無情的風雨就是加諸在她身上的苦難。
項子麒經過時正巧撞見他想事情想出了神,連他出現在背後都未察覺,這種事前所未有,他心下生疑,究竟是什麼事使大哥如此失神?
「大哥,你一個人在這里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項子麒來到項子熙身旁關心問道。
「沒什麼。」經由二弟呼喚,項子熙這才回過神來,今日他所思所想全是全吉祥,她的身影再也無法輕易自腦海中消除。
「不對,我瞧大哥分明有事。」項子麒搖頭,沒輕易讓他騙過去。
「真的沒什麼,只是我已能體會你和子堯的心情了。」項子熙輕笑。
「什麼意思?」他和子堯的心情?什麼心情?
「就是心頭牽掛著一個人的百般滋味。」是甜是苦皆因對方而起。
「大哥,你說的可是真的?!」項子麒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受到不小驚嚇。
「你認為我有說謊的必要嗎?」項子熙反問。
「她是哪家的姑娘?叫什麼?」項子麒急著想知道是何方神聖竟能讓大哥動心,大哥的紅鸞星終于動了。
「她叫全吉祥,是個有趣的小泵娘。」談起全吉祥,項子熙的唇角便浮現溫柔的微笑。
「有趣的小泵娘是嗎?听大哥這麼一說,我倒想見見她。」見到大哥的微笑,使他對那位名叫全吉祥的小泵娘更加好奇。
「其實你見過她。」
「什麼?何時?我怎麼會完全沒印象。」項子麒可不記得自己曾認識一名叫全吉祥的姑娘,莫非是他記性不好,明明見過對方卻將對方給忘了。
「你可還記得三年前子堯迎娶淡幽當天,咱們經過正陽門時所發生的事。」項子熙提醒子麒回復記憶。
「大哥指的可是當日有個瘋老頭對著咱們胡說八道?」除了這件讓他和子堯非常不滿的突發事件外,便無其他。
「不錯,吉祥就是那個瘋老頭。」項子熙笑著等著看子麒驚愕的表情。
「什麼?!全吉祥是那個瘋老頭?大哥,你會不會認錯人了?」項子麒果然大感意外,他怎麼也沒辦法將瘋老頭與有趣的小泵娘聯想在一塊兒。
「沒有認錯,那個瘋老頭的確就是吉祥所裝扮。」項子熙肯定的對子麒頷首。
「子堯若知道瘋老頭成了小泵娘,一定會急吼吼,恨不得拆了小泵娘的骨頭。」項家的小豹子素來脾氣火爆,成親當日若非大哥不許子堯節外生枝,子堯早把膽敢羞辱大哥的瘋老頭給撕了,豈容得了瘋老頭繼續胡言亂語。
「子堯的確很有可能那麼做。」項子熙低笑,弟弟們護衛他名聲的心,他如何不知。
「不過大哥你有了意中人是好事,為何我會見你似乎不太高興,是和全姑娘吵架了?」項子麒沒忘方才看見大哥似乎全身緊繃,正處于不開心中。
「我們並沒有吵架,只是發生了點小事。」項子熙輕輕帶過,沒對子麒提及吉祥的過去,並非不信任子麒,怕子麒會到處說嘴,亦非擔心子麒知情後會瞧不起吉祥,而是這是吉祥的私事,除非她想讓人知道,不然他不會對旁人提起。
「既是小事,很快便能解決,大哥你就別想太多了。」項子麒明白大哥不願多談細節,也不追問,僅以過來人的經驗給予建議指導。
「你說的沒錯,既是小事,自然能迎刃而解。」只要他守在吉祥身邊,給予她力量,相信再多的風雨都屈折不了她的精神。
呵,大哥,爹娘要是知道你終于對姑娘家動了心,一定會很高興。「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原以為大哥要成親得再拖上三年五載,哪想得到在他們未察覺時,已經有位姑娘悄悄進駐到大哥心房。
「爹娘認識她後一定會喜歡她的。」項子熙對吉祥非常有信心,她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家里的人絕不會不喜歡她。
「這是當然,只要是大哥你喜歡的,我們都會喜歡。」項子麒夸口保證。
項子熙笑著拍了拍子麒的肩頭,趁著風雨,兄弟倆天南地北閑聊著。
第七章
七天之後,項子熙與全吉祥再次改裝易容來到戶部尚書府,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七天內,全吉祥的雙親一再上門要錢,每次被她趕出去,便語帶威脅恐嚇,再三揚一言若她不肯乖乖拿出錢來,他們不會給她好日子過。
全吉祥被他們吵得不堪其擾,全如意見狀也為她大抱不平,無奈吳富貴與萬金珠兩夫妻臉皮厚到令人咋舌,全吉祥的冷言冷語根本就對他們起不了作用。
在這七天之中,唯一能讓全吉祥感到平靜快樂的,即是與項子熙見面的時候。他一如以往,教她該怎麼在戶部尚書府內繼續欺騙楚嫻淑,偶爾與她說說笑笑,使她暫時忘卻煩憂。
在與項子熙頻繁的接觸中,她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他了,這是最不應該發生的事,她早就知道他們兩人是天差地別,所有不該有的想望得立即收回才行,但想是這麼想,做不做得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還有一點更令她在意,就是這些天項子熙總會有意無意地問她過得如何,有沒有踫上問題?
他是否知道了些什麼?或者僅是隨口問問?她怕得不敢追問他這麼問是否另有涵義?
就讓她當只縮頭烏龜,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爹娘沒找上門來要錢,項子熙也什麼都不知道,不開心的都將過去,她的未來會比現在更無憂無慮、一帆風順。
這回的開壇作法和先前一樣,屏退所有閑雜人等,不讓人發現全吉祥僅是虛晃幾招。項子熙確定她可以應付後,便離開「承花居」,潛入「攜春居」尋找蛛絲馬跡。
全吉祥一個人無聊地留在「承花居」打著哈欠,有一搭、沒一搭地揮著手中的桃心木劍,邊撒黃紙符咒。
「天靈靈……地靈靈……天上地下我最靈……」她搖鈴喃念,忽然想起爹娘一定已得到她人來到了戶部尚書府的消息,他們會不會不死心地再來找她?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全吉祥就情緒低落。
爹的賭債就像個無底洞,好不容易填平之後,下一個洞就又馬上出現,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