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沉重地來回踱步,對于棄她于不顧的爹娘,說實話,她真不知該怎麼辦,是既想接近又想逃避,矛盾得很。
如果她的爹娘如其他人的爹娘一樣,對子女充滿慈愛關懷,此刻她的心情就不會這麼難受復雜了。
「唉!」煩哪!
正想著,爹和娘就出現了。
吳富貴與萬金珠兩人始終不放棄從全吉祥的身上撈取錢財,外頭的債主愈逼愈緊,已放話要吳富貴在三日內還錢,否則將要砍斷他的一手一腳。吳富貴與萬金珠明白事情的嚴重,無論如何,三日內他們非得湊足錢才行。
所以,兩人偷偷模模趁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承花居」時,悄悄跑進來,非要從全吉祥那兒挖出錢來不可。
「湘湘啊!跳了這麼久,你辛苦了,娘煮了碗蓮子湯給你解渴,快來喝啊!」萬金珠漾著笑臉,端著從廚房偷來的蓮子湯,想要討好女兒。
「對,快點過去休息,爹幫你搖鈴給外頭的人听就行。」吳富貴走過去搶下全吉祥手中的搖鈴,扮演著慈父的角色。
全吉祥冷眼看著又突然出現的兩人,他們極力對她好的模樣看在她眼里,不過是另懷目的的掩飾手法罷了。
「湘湘,你一定很熱吧?娘幫你擦擦汗!」萬全珠拉起衣袖,慈愛地想要幫全吉祥擦汗。
全吉祥往後退,一臉警戒,拒絕爹娘示好的舉動。
「呵!不想擦汗啊?那沒關系,喝蓮子湯吧!這蓮子湯里頭可是加了冰塊,很難喝得到呢!」全吉祥拒絕的動作讓萬金珠干笑兩聲,改勸她快快喝下冰鎮的蓮子湯。
「你娘說得對,你快點喝,否則冰塊要融了。」吳富貴邊搖鈴邊道。
「我以為在這幾天里,已經和你們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你們再來找我到底想做什麼?」全吉祥開門見山地問,不想喝不知從何而來的冰鎮蓮子湯,也不想陶醉在他們虛假、專門用來欺騙她的溫情攻勢里。
「湘湘,做人不能這麼無情,好歹我們也是你的爹娘啊!你這樣對我們,不是太不講道理了?」踫了一鼻子灰的萬金珠不快地叨念著。
「可不是,不過是發生過一些小事,你何必耿耿于懷呢?」吳富貴憎惡湘湘擺臉色給他看,再怎麼說他也是她老子,老子要她做啥,她就得做啥,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
「對我來說,那並不是小事。」全吉祥不明白為伺爹娘會一再認為將她賣到「怡紅院」不值得一提,可知她的人生差點就毀在他們手上?
「湘湘,我們不是跟你說了,過去的就都讓它過去嗎?何況現下你不是過得很好,還有啥好埋怨的?」萬金珠為丈夫幫腔。
「我就說她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完全不懂得感激!」
「你們說得再多,我也沒辦法變出銀兩來給你們。」無能為力就是無能為力,她名氣響亮不過是最近的事,並沒有如他們所想,騙到了許多銀兩。
「湘湘,你是真要置身事外了是不?就算賭坊的人說要砍了你爹一手一腳,你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全吉祥沉默不語。
「他女乃女乃的!你這死丫頭,真打算見死不救?或者你是巴不得老子馬上死掉?你可知道你從‘怡紅院’逃跑害慘了我們?金姨娘帶人到家里把我們打得半死,害得我們連夜收拾行囊逃到京城,我們會變得這麼淒慘,全都是你害的!」吳富貴見她無動于衷,氣得破口大罵,新仇舊恨一並籠上心頭,索性將手中的搖鈴往她身上用力扔。
全吉祥不閃不躲,讓搖鈴狠狠砸在身上。
「湘湘,你爹說得沒錯,我們會變成這樣,你該負責!但你瞧瞧你現在對我們的態度,實在是枉費我和你爹白疼你一場!」萬金珠沉重地指責她的不是。
「我這里只有這些銀子,你們自己看著辦。」全吉祥將僅有的銀兩取出,爹娘的話一字字鞭笞她的心,她並非鐵石心腸,只是真的沒辦法償還爹所積欠下的賭債。
「才這麼點?你當我是乞丐嗎?這些根本就不夠塞牙縫!」吳富貴眼明手快地取餅碎銀,很是不滿地抱怨。
「湘湘,這麼點壓根兒就還不了你爹欠下的賭債啊!」萬金珠見她拿出碎銀子,心想果真被她猜中,湘湘是有錢的,因此貪婪地想要更多。
「我能給的就這麼多了,如果你們不要,可以還我。還有,以後別再來找我,就當我們不曾重逢。」全吉祥希望雙方就此打住,不想疲于應付爹在外頭欠下的賭債。
「好,你夠本事,膽敢這麼說!不曾重逢是嗎?不在乎老子是不是會被砍斷手腳是嗎?老子會讓你為剛剛說的話後悔的!」才拿到一點碎銀子,讓吳富貴認定她死抱著錢不放,既然她都不管他的死活了,他又何必在乎她的死活呢?眼前最重要的是——他一定要弄到銀子!
萬金珠對全吉祥也有諸多不滿,兩夫妻滿肚子怨氣地離開「承花居」,這回吳富貴放的狠話不再是隨口說說,他心中已另有盤算,既然湘湘怎麼也不肯給他足夠的銀兩,那麼他找別人給也是一樣,哼!
全吉祥目送著爹娘怒氣沖沖離去的背影,無言地彎下腰拾起地上的搖鈴搖響,繼續揮舞桃心木劍,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然而,淚水卻悄悄浮上了眼眶。她用力仰頭看向天際,硬是不肯讓淚水滑落。
是!她是無情!她是無義!她愧為子女!可是她真的沒辦法帶著微笑,以理解的表情面對爹娘,然後快樂地告訴爹娘——不用擔心,所有賭債我可以一肩扛下!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此時她不禁慶幸項子熙不在這兒,沒讓他瞧見如此難堪的場面,這算是老天爺對她的一絲悲憫吧……
項子熙離開「承花居」,往「攜春居」走時,發現田正文在「攜春居」附近布了不少護衛來往巡邏,如此說明他沒猜錯,田正文極有可能將侵佔的銀兩藏放于「攜春居」里。
他小心謹慎地躲過護衛的視線,飛身竄進「攜春居」內,不發出半點聲響,掩上門扉,使巡邏的護衛無從察覺他的潛入。
進到「攜春居」後,即見里頭裝飾華貴,紫檀多寶格內擺放著珍奇古玩,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觀看,每一件皆價值非凡。田正文雖貴為戶部尚書,但以田正文的俸祿與身家,不太可能有足夠的財力買下這麼多奇珍異品,這已說明其中大有文章。
項子熙沉著臉,每拿起一件,便暗暗記在心中,當他要拿起繪有桃園三結義圖案的青花壺時,青花壺仿佛在紫檀多寶格上生了根般,怎麼也拿不起。
他靈機一動,改轉動青花壺。
丙然,青花壺一轉,一旁的牆壁便被轉了開來,顯現暗藏其中的狹長密道!
他取出火折子點上蠟燭,轉身踏入密道,方踩踏進一步,里頭便銀光閃爍,飛射出一排染上毒液的暗器。項子熙眼明手快,身手俐落地旋身閃避,使暗器全撲空落地。
暗器射完再往里走約莫五步,窄小的通道猛然出現兩把利刃剌向胸月復方位,項子熙驚險地往上躍,雙腳騰空地踩在利刃上方,才不致血濺五步。
層出不窮的暗器與利刃讓項子熙暫時按兵不動,他回頭看向先前走過的一小段路,回想曾在哪個方位出現過暗器利刃,仔細在大腦中繪出一張完整的圖。
他發現,通往密室的通道似乎是布下五行八卦陣,使人無法輕易進入,窺見暗藏其中的秘密。
心下既有懷疑,便決定試上一試,他步伐輕飄地走著應對的方位,果然讓他順利通過窄道,一舉成功進入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