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你的傷。」他淡然道,見她臉紅,他心里已有了底。
「不必你多事。」她壓根兒不願接受他的好意幫助,雖然她個性殘忍陰毒,可也沒膽大到能敞開胸口,恍若無事般任由一個大男人來研究她的傷勢,更何況,他們兩個還結了仇。
「我是多事,但你該知道,若不先治好你的傷,你根本就動不了,只能躺在這里等死。」他好言相勸,因為他就是無法見死不救。
「我是生是死與你無關。」她卯起來鬧脾氣,抓起地上的泥土、石塊、雜草,一股腦兒地往他身上丟。
她不要他的幫助,她討厭他!難道他不知道嗎?
可惡!為何受重傷的人會是她?為何處于下風的人會是她?該是他受傷的,該是他來求她饒命的。
結果,吃癟的人竟是她?!看他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她心中就有氣,很想打掉他臉上的冷靜。
「啊!」這一鬧,正好扯動胸口的傷,令她吃疼地叫了聲,再也沒力氣攻擊他,整個人軟軟倒在地上,好不無助。
「也該是你鬧夠的時候了。」見她吃疼,沒有力氣再鬧,他這才悠閑地撥掉身上的泥土及雜草落葉。
她恨恨地瞪著他,痛得想以長指甲抓破他虛偽的臉孔,可惜她現在渾身沒力氣,待她養足體力後,一定要報仇。
「是胸口受傷吧?!」他試著以最平靜,且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低問。
房焰舲隨即死命瞪著他,她不得不懷疑他怎麼會曉得她的傷處。「你檢查過?!」該死的登徒子!她該挖了他的眼、砍了他的手、毒啞他,方能消她心頭之火。
「你放心,我沒那麼低俗,這只是我的推敲,因為每回你一激動,扯動胸口時不是昏倒就是死白著臉,所以我才會如此猜想。」他保留了曾檢查過她四肢的動作。
「我想,你是從上頭落下後,不慎撞擊到溪邊的石塊,才會導致如此。」他不想同她爭辯,逕自說著自己的推論。
「可能是吧!」在落下懸崖時,她只記得身子傳來一陣巨痛,然後就昏迷不醒了,哪會曉得自己發生什麼事?
「你的傷……」
「不要你管!你甭想動我一根寒毛。」她不領情的直接拒絕。
「隨你吧!」既然她這麼堅持,他也沒必要強迫她,反正痛的人是她。他起了身,看著四周環境,似乎有路通到別的地方,或許他們有機會離開這個山谷。
他逕自往外走去,沒交代任何一句話。
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房焰舲貝齒緊咬著唇辦,沒有出聲喊住他。他會走,是理所當然之事,他們本來就沒有任何牽扯,可是……可是此時她正受著傷,正是最脆弱無助的時候,不管他討不討人喜歡,他卻這樣一走了之,委實令她心底很不好受。
「哼!要走就走吧!我也不想靠你。」她嘴硬的恨恨說道,連下唇辦被自己給咬疼了都不自覺。「我可以自己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想離開談何容易?況且她還受了重傷,能不能起身都還是個問題;但她說什麼都不會承認自己有多無助恐懼,害怕自己真會如他所言死在這里。
不行!她不能怕!她可是房焰舲,殺人不眨眼的房焰舲豈會有害怕的時候?!即使她真要死在這里,她也會笑著死去,絕不讓可惡的樊瀧稱心如意。
「你以為我會怕嗎?我偏不!」明知樊瀧人已不知走到哪兒去了,根本听不見她所說的話,她仍是故作堅強的放狠話。
「如果我的傷好了,能走出這里,我頭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我一定要把你給碎尸萬段,好消我心頭之恨!」
「要把我碎尸萬段,等你傷好再說。」樊瀧突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背後,輕道。
「喝!你怎麼又回來了?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干什麼。」他消失,她怨;他出現,她還是怨。
可是她心底有一道暖流悄悄滑過,恐懼、害怕、不滿全都消失了,至少她知道他沒有丟下她。
不!或許他是真的丟下她了,只是沒找到出路,所以才會又回到這里。
活該!他以為他很行嗎?她開心地想。「我剛剛在這四周繞了一圈,發現有路可走。」樊瀧的話徹底澆熄了她的喜悅。原來他並不是找不到出路,而是找到了,特地折回來向她炫耀。
「找到了路很好啊!」她佯裝不介意,一心只希望他能盡快離開她的視線,省得礙眼。
「是很好,走吧!」
「什麼?」他的意思該不會是要帶著她一塊兒離開?難道他不打算放任她自生自滅?
「你能走嗎?」他彎,動作輕柔的要將她扶起。
「啊!」可是房焰舲馬上吃痛驚呼,這一扯動,使她濕了眼眶,但她仍倔強的硬是不肯讓淚珠滴下。
「你的傷勢很嚴重,恐怕是動不了。」他沉著臉道。
她惱怒的不希望他再重復已知的事實,整個人挫敗不已。「我知道!」見他抿著唇什麼都不說,好似在怪她傷得太重,她更惱了。「你走!你走!我房焰舲不需要你來幫。」
在她鬧脾氣的時候,樊瀧趁她不備,低喃了句抱歉,大掌便無禮地貼上她的胸口,以診察清楚她受的傷究竟有多嚴重。
「你在做什麼?!」頭一回見他如此粗魯無禮,她嚇得倒抽了口氣、拔高了聲兒;登時所有脾氣都沒了,像是怕他會在轉眼間變了性,變成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懊死!全讓他唐突去了。
「治你的傷。」深吸口氣,要自己莫被掌下的柔軟擾亂心神。
大掌輕柔的在她身上移動,所有動作顯得既親密又陌生,房焰舲嚇得一動也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死命盯著樊瀧瞧。
他……會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樊瀧?那個寧可當君子,也不願當小人的樊瀧?亂了!全都亂了,當他放肆地撫上她的胸口時,她的心連帶著她的腦都一並呈現紊亂的狀態。
粗糙的大掌不帶任何地隔著衣衫輕撫著她,並適度的予以輕壓。
疼痛使她恢復理智怒斥。「啊!住手,我好痛。」還好!她的表現和平時一樣,沒啥不同。
「既然沒斷,為何我會痛成這樣?」哼!她偏不信他會醫術,非得揭了他的謊不可。
「你是受了內傷,才會痛成這樣,我先幫你運氣逼出胸口的瘀血後,你就會覺得好過些。」他無法見死不救,即使明知救了她只會再使她危害世人,可他就是沒辦法狠下心來不理她。
「要動手就快些動手,別羅嗦。」她喝斥。現下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若是不逼出胸口的瘀血,她連走都沒辦法,她能如何?唯有仰仗他了。
「嗯!」能開口罵人,代表她精神很好,那他便無須客氣了。「深吸口氣。」大掌探在她的胸口,提氣。
她听了他的話深吸口氣,可是她的動作不如他來得快,在他將真氣灌入她體內時,她難受到幾乎無法呼吸。「喝!」一股氣卡在胸口直往喉嚨沖,她氣得惡狠狠地瞪向他,猜測他是否乘機報復。
但他那正經的神情在在告訴她,是她多心了,他不是那樣的卑鄙小人。
他再用力一擊,她口中立刻吐出原本卡在胸口的瘀血。「好了!」
她胸口是舒服多了,但仍沒多余的氣力起身。「別看我……」她軟軟倒地,雙手捂住臉,不讓他看見她沒志氣的模樣。
「我不看。」他溫柔低聲承諾,移轉目光,望著不遠處潺潺流轉的溪水。
天知道,他表面上看似很冷靜,事實上,他已徹底臣服在她的美麗之下……方才的一切雖說是為了要救她,但仍然超越了男女界線,他永遠都無法忘懷她的嬌軟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