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寢一生願意嗎?(上) 第9頁

「然後呢?」

「後來兩人一道前往李三才府上。」

宇文恭沉吟,這樁案子,論理,確應該是交給嵇大人,因力死者是龍太衛指揮使,龍太衛位在清中縣,嵇韜身為卞下掠祭使,轄管底下三府六州三十六縣鎮的刑案,尤其又餃職兵備道副使,由他查辦更合理不過,應容想辦這案子,就算辦了也得上呈,既是如此,又何必搶?況且龍太衛屬漕衛,到最後也得呈到漕運總督衙門,也就是他七叔那兒……所以,這兩個人莫不是生出嫌隙了吧,要不爭什麼?

「大人,咱們也要前往李三才府上嗎?」奉化低聲問看,盡避很壓抑,但還是不難看穿他想逮著機會雪恥。

宇文恭涼涼看他一眼。「我去那里什麼熱鬧?」光是插手富戶命案就已經太過,他還主動攬和進去做什麼?除非還有什麼其他變化。「今兒個咱們就閑散點過,何況再幾日我就要回京了。」

「可那名丫鬟……」

「你要是想盯就去盯吧。」

「屬下這次必定會辦妥。」不讓他雪恥,他怎有顏面回京?

宇文恭似笑非笑,由著他。

然而,奉化才踏房門便哀叫了聲,宇文恭抬眼望去,就見奉化人跳到門邊,一只貓兒正大搖大擺地朝他走來,他不禁笑罵,「怕狗就算了,你何時也開始怕貓了?」

「怕貓的是公孫大人。」奉化忍不住替自己平反,他頂多是怕狗而已。

想起怕貓的公孫令,宇文恭看向貓兒的目光愈加溫柔,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喚著,「過來,喵。」

貓兒躍上榻邊,朝他喵喵叫著。

他輕撓著貓兒的下頷,想起明明怕貓的公孫令還是努力將它救回來的過往。「喵,你的運氣真好。」

當年這貓命懸一線都救得回,而他的公孫在命懸一線時,可有人救她?

宇文家的宗祠里,刻意壓低的嗓音交談著——

「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中的局勢看來是偏向大皇子,你心里是如何盤算?」听著宇文散的問話,宇文恭眉頭微擰,因這話里已透露他七叔也是大皇子一派,照理七叔該如他一般選擇二皇子才是,畢竟二皇子的母妃是他姨母,他倆是表兄弟,自然挺自家人。

「七叔,儲君一事輪不到咱們置喙,皇上該已擬詔才是。」最終,他只能如此回應。

「不管哪位皇子登基,七叔依舊會安穩地待在漕運總督這個位置上。」

「你說這什麼話,像是我怕這官位給人搶了似的。」宇文散沒好氣地道︰「倒是你還好嗎?你娘就這麼去了,把你的婚事又給拖住了。」

「那不重要。」宇文恭心知宇文散遺憾的是因他父母接連去世,他為了守孝連退兩門對宇文家有益的親事,他不想討論這話題,正打算借故離開,卻又听宇文散道——

「怎會不重要?你可千萬別跟公孫令一樣隨便娶個小戶姑娘,也真不知道三姊到底在想什麼,怎會允了那門親事?」

「公孫?」他詫問著。

「他沒跟你說?」宇文散同樣詫異。「你倆不是向來要好?」

宇文恭沒吭聲,整個人愣在公孫令要成親的消息里,突地听見外頭傳來奉化和公孫令的聲音——

「你這家伙連及腰的溪都不敢踏進,你還敢侍在宇文身邊?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現在接任水師提督?」

「水師又不一定要下水……」回應的氣勢一整個虛弱。

「再頂嘴!」

待宇文恭踏出屋外,就見兩人走在一塊,公孫令手上像是擰了個燙手山芋,舉得遠遠的,想丟又不敢丟,就這樣一路走。

「公孫哥哥,你手上的是……」半路上,應昭華和應容硬是將公孫令給攔截了。

「貓它受傷了,你……想個法子治好它吧。」見應昭華伸出手,公孫令二話不說地將奄奄一息的貓兒交給她,不禁慶幸宇文恭邀了她和應容到宇文家宗祠。

應昭華歡天喜地接過手,宇文恭見狀,便差下人去將城里的獸醫找來,隨即拉著公孫令到一旁。

「上哪去了,身上都弄得半濕。」

「到上頭走走,听見貓叫聲,本來要奉化去救的,誰知道他竟然怕水,子規,他不諳水性,讓他隨侍這樣妥當嗎?」

「誰管他如何,你身上都濕了!」他惱火地將她帶進屋里,找著衣裳讓她換,隨即背過身等著她更衣。

鮑孫令瞧他壓根沒打算離開,只好躲進屏風後換著,才換到一半便听他道︰「听說你要成親了。」

「嗯,我娘安排的,說……這樣好。」簡單來說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畢竟我已經到了適婚之齡,與其讓人議婚,倒不如先挑個心月復。」

「為何沒跟我說?」

鮑孫令微皺眉頭,不懂他的怒氣到底是從哪來的。「唉,這種事你要我怎麼說?」他明知她是姑娘家,難不成還要她大大方方地跟他說︰她要娶妻了?得了吧,權宜之計有什麼好說的,她不說,他也懂呀。況且他去年喪母後心情一直大好,這種芝麻綠豆大的事真是不值一提。

「你該說的。」

听見嗓音近在耳邊,一抬眼,發現他已走到屏風後直瞅著自己,盡避衣袍已經換好,可他突然逼近,還是教她心底微驚了起來。

「說與不說有差別嗎?橫豎我要娶的人你也識得,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是場鬧劇罷了。

宇文恭瞅著她,久久未語。

後來,他認為自己太過大驚小敝,畢竟這是權宜之計,否則依公孫的家世,想與之攀親的不比他少,娶個知根底的小娘子確是保身之計。

他是這麼想的,可當親眼見她穿上那身喜服迎娶美嬌娘時,他才驚覺所謂的沒有回頭路,不只是公孫,他亦是……

當公孫此生只能男兒身活著時,他也注定失去姻緣。

翌日醒來,喵早就不在房里,宇文恭也不以為意,畢竟貓兒本就善變,他隨意看了幾本閑書,逛了幾圈園子,沒等到應容回來,反倒有人來稟嵇韜約他在濤風閣相見。

他依約而去,見嵇韜已經在雅間里,面目難得臭著臉。

宇文恭微揚濃眉,瞧桌上的酒壺已經空了一壺,隨即在他對面入座。「怎了?在這座卞下城里,還有誰敢給你臉色看?」

「還不是你那好兄長!」嵇韜說得咬牙切齒。

「一起辦案也不是不可,是不?」宇文恭雲淡風輕地說,瞧桌上沒有茶水,他干脆就不動了。

「誰要跟他一起辦案!」哼了一聲,語氣滿是鄙夷。

宇文恭托著腮,狀似不解地問︰「听起來像是你對他有諸多不滿。」

「不敢!」說著,又恨恨地呷了口酒。

「哪里不敢來著?論品秩,你倆是同階,但你是卞下按察使,還兼了兵備道副使,管的是省,他一個卞下知府見到你還得施禮呢。」宇文恭也不急,循循善誘,等著嵇韜解惑。

「人家後頭有漕運總督當靠山呢!」他將酒杯重閣在桌面,話一出口就嘖了聲,暗惱自己嘴快。

宇文恭揚起濃眉。「你這話听起未不只是對應容不滿,也像是對我七叔不滿。」漕運向來是油水地,歷任皇帝對于管轄漕運的總督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別貪得太凶,通常不會干涉,他認為自家七叔該有所分寸才是。

嵇韜覷他一眼。「橫豎漕運這條線上的,獨善其身的是瘋子,同流合污才是正道,可他好歹也是堂堂知府,怎會跟著分一杯羹了?」

「怎說?」他是在京城過得太平順了,以至一丁點耳語都沒傳進他耳里嗎?

嵇韜欲還語還休,猶豫了好半晌才道︰「好比說,船廠需要各種零件,鐵釘、麻繩、膠油、木材等等,你知道要造一艘船要的東西有多少,船廠的主事向來由總督命船廠鄰近的衛指揮使擔任,好比李三才是龍太衛指揮使,但他也是卞下船廠的主事,通常要張羅購買所需都是由主事主持,偏偏你家好兄長主動介紹商家、替商家牽線,你說,要是沒拿人家好處,他犯得著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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