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別哭 第15頁

夜大黑,看不見你在我身邊……音響播放著張惠妹的歌「勇敢」。

隨著歌聲飄送,他的身影也愈來愈遠。她頻頻抬眸瞥去,依依不舍,而前方丁微微緩了車速等待她。

車廂喇叭,沉沉頓挫節奏敲擊她的心。別開眼眸,她重重睬下油門。

是我勇敢太久,決定為你一個人而活,不能說出口,那麼折磨。

勇敢了太久,城市充滿短暫的煙火,無處躲,照亮了沉默,愛原來寂寞。

沒有天大的悲傷,只是心底好沉,胸口好悶……

就讓他,塵封為她心底的遺憾吧。

看她消失在他的視線,向滄海冷眼送別,他的胸口哽著什麼,凝滯著無法順暢呼吸。

畢逍遙偷偷覷他一眼,與靳行雲交換視線,接著干笑幾聲︰「嘿!打賭輸了也別這樣嘛!沒有把到她又怎麼樣!」故作揶揄狀,提出上次打賭一事,試圖緩緩沉窒的氣氛。

向滄海垂下眼簾,難掩黯然神傷。旋即冷哼一笑,他的雙臂分別搭上哥兒們的肩膀,攬著他們轉身回屋內。

那七分苦澀三分痛,他忍著。

「兩位弟兄,我可沒輸!這賭局大家都沒有輸贏。」他的語氣刻意輕松,臉上卻了無笑意。「你們都猜錯了,她既非情人,也不是高級交際花。」

「答案呢?說來听听。」他們好奇問著。

「她是飛達集團——艾董事長的獨生女。」向滄海淡淡地宣布答案。

「什麼?!」頓時兩人紛紛傻眼。

她是地產大亨的掌上明珠?爆出超貸弊案的飛達董事長之女!唉……陰溝里翻船、倒頭栽的富家女。

第八章

半年後——台北東區,微風百貨公司。

「恬,副理要的報表,你送過去了嗎?」忙在電腦前Key

in資料的丁微微,抽空抬頭瞥了桑恬一眼。

「送到八樓副理的辦公室嗎?」桑恬抽出一疊大致整理過的報表。

「副理現在好像在精品區,你可以送到賣場,直接交給他。」

「不用上八樓就好。」桑恬松了口氣。

「是呀!八樓那些豬哥老愛盯著你流口水。」丁微微又將視線調回熒幕,繼續忙著她的工作。

出辦公室之前,桑恬站在門邊的鏡子前稍稍整理儀容。

臉色蒼白了些,這是習慣性失眠的結果。嘆了口氣,她拿起口紅,仔細沿著唇線描繪;多了分鮮艷色彩,可以讓她的臉,色看起來好一些。

捧起那疊報表,她開門踏出辦公室,往電悌前進。

轟動一時的飛達超貸案,慢慢在媒體的報導中趨于緩和平靜。各方檢調單位的約談是必然,她忙碌疲累了一陣子,讓混亂與官司折磨了大段時間,這陣子生活終于慢慢上了軌道。

當初父親沒有讓她涉人公司經營,恐怕也是為了防止這樣的情勢——在任何司法調查資料中,並沒有不利于桑恬的情況與證據,所以她可以自那些反復的調查程序中暫松一口氣,只是對于父親棄保逃逸的罪行,至今她還是被密切注意著,還好那並不影響她的工作。

為了遠離那場暴風雨,她選擇離開生長二十幾年的台中市,來到台北定居。

好友丁微微也相當義氣,說是孤家寡人沒有差別,執意隨她北上同住、工作,兩人遂一同進了這家百貨公司,在這里的財務部門擔任內勤工作。

這份工作跟房地產完全搭不上關系。她是刻意的,為了避開過去的業界領域。

還好讀書時讀的是商科,要不她可能會被安排在專櫃工作,而不能進入與賣場棒絕的辦公部門。

堡作穩定、落腳處也有了。她賣了名下唯一的一間房子,在台北縣買了層兩房一廳的舊公寓,手邊還有些閑錢,生活不成問題,只是不再奢華。她不再是走在路上會發亮的富家女,沒有高級車代步、不再穿戴名牌。那些名表、首飾,她全收進保險箱里,是她奢華過去的幾項紀念。

偶爾,視線還是會朝那些精品手表、珠寶看上幾眼,但卻已不眷戀。

生活的改變是痛苦的,人說由儉人奢易,由奢人儉難。但她不得不接受這樣的殘酷現實。

「副理,您要的報表。」桑恬在精品區找到她的主管,微笑迎了上去。

這半年的磨練,驕傲的她變得謙卑了。

「喔,都整理好啦?」副理接過報表。

那是公司要交給檢調單位的一些資料。上星期警方偵破這家百貨公司的專櫃職員,涉嫌利用職務之便,與偽卡集團勾結,盜拷客戶的信用卡資料,偽卡事件在公司鬧得滿城風雨。

氨理隨手翻了翻,順口啐了幾句。「現在的人,真是愈來愈沒有道德觀念,偷拐搶騙,樣樣都來。這種偽卡、盜刷只是小意思,像這幾年詐騙、超貸案不斷,都是要騙別人的錢。」

「……」桑恬沒說話,臉上乍現一絲狼狽。

她匆匆低下頭去,掩去那分不自在的臉色。飛達集團弊案,當然讓她蒙羞,論起社會責任,的確愧對大眾。

離開台中之後,她屏除父親所有的關系、不與親戚聯絡,也從不提及自己飛達集團的背景,生活過得十分低調。

所幸,認識她的人原本就不多,現在的生活圈,除了丁微微,沒有人知道她過去與飛達集團的關系。

記下副理幾項吩咐,她準備離開賣場,回到她的辦公室。

「桑恬,我們部門明晚要聚餐,你來不來?有幾位男士很期待你能赴約唷!」

經過的同事熱情問她。她的追求者不少,但她從不給人機會。平日努力工作,假日則只是窩在家里,生活過得單調且規律。

「不了。」她笑笑拒絕。「我明天有事。」她總是婉轉拒絕邀約。

「那今天晚餐呢?一起吃吧?」

「謝謝。」她仍是搖搖頭。

除了丁微微之外,桑恬幾乎不與人共餐。用餐時間,她寧願尋一處秘密花園,在小小的咖啡廳喝杯咖啡放松自己,或者……在哪一處寧靜角落,懷念某個人。

那某個人……

唉,桑恬對他始終無法忘情,也曾一度沖動,要丁微微幫她找到自由旅店的聯絡方式,但畢竟旅店不是天天開放,她總不可能時時去守著。

一通電話就好。她只是這麼想,哪怕是只听到他一句話、一點點聲音。

對于她曾經沖動的念頭,丁微微只是愛莫能助的告訴她——那位能夠與自由旅店聯絡的朋友,是孤家寡人、雲游四海的旅行者,現在不知流浪到哪個國度去了,無法聯絡到他,又怎麼幫她聯絡自由旅店?

丁微微提議︰撥個假日上山去吧!

但桑恬沒有回應。

也許,她在他的世界里,只是一縷透明的煙,完全沒有存在的痕跡。她這分懷念,也許只是一廂情願…。「

所有思緒輾轉,總在沖動後又放棄念頭。反復在她心頭循環、矛盾著,而她往往在想起他的夜晚失眠。

XXX

腳步移向電梯,她準備上樓回到辦公室。

按了電梯按鈕,她在等待的時間里四下觀看,目光隨意打轉。驀地——精晶櫃前一抹卓爾身影攫奪她的視線。

是向滄海!

桑恬倒抽一口氣,心中震撼。一雙瞳眸定住了不能移動,他西裝筆挺,英姿颯爽,在人群中是那麼的出類拔萃!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竟沒想到提起腳步走向他,只是呆若木雞遠遠望著他、還有他身旁的女伴。

她是誰?

桑恬見他不時俯下頭去,與他身邊的女子交談,他們狀似親昵,在那櫃前挑選貨品。

那女孩,有一張圓圓的臉,扎著馬尾;講話時,掀動嘴唇伴隨著甜甜的笑,看起來多麼青春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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