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明明就是他殺了我爹……」
「你信口雌黃!師父沒有殺害大師伯的理由。再說,你根本什麼都沒看見!」
「那海師叔為什麼不否認?」
「師父也沒承認啊。何況師父傷得這麼嚴重,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哩。」
「你狡辯!明明就……」
「好了!」古振塘大喝一聲,用力甩手將兩名昵喔嬌啼吵個沒完沒了的少女甩月兌。
只見右手邊的風想柔扁起櫻唇,烏亮的鳳目醮滿淚水,一副想哭又不敢哭出來的樣子。再看看左邊的海寧,手握成拳,跟想柔如出自同個模子的璀璨鳳眼,那兩排綿密微翹的羽睫沾滿淚霧,神情同樣委屈。
他一個頭兩個大,左顧右盼,不由得頭暈目眩,眼花撩亂。酷似的眉目,令他覺得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淚女圭女圭對著他。
哇!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候哭嚎出聲。
右邊的風想柔掩著臉嚶嚶啜泣,左邊的海寧也揉著眼低低泣訴了起來。
迸振塘張了張嘴,多想效法她們一哭了事,卻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地強忍住。
「師兄好凶……哇……」兩人不約而同的冒出相同的指控,各指向古振塘的縴指,於兩人眼光交會時,停在半空。她們詫異地收回手掩在小嘴上,這個動作更讓兩人心裏的驚疑加深。
「你……師兄是我的,不準你叫!」想柔擦著腰,橫眉豎目地朝海寧怒吼。
「他也是我師兄,我為什麼不能叫?」海寧眨著和想柔一般精靈有神的美目,不服氣地道。
「誰說的?師兄從小就是我的。」想柔急了起來,管不得古振塘仍板著一張臉,大剌剌地抱住他。
「可是……他也是我師兄啊。」海寧懊惱地跺跺腳,豐潤的紅唇委屈地嘟了起來。
「不要臉,他才不是……」
迸振塘的頭再度痛了起來。
老實說,若是睜大眼仔細瞧,當然認得出來臉較圓,嘴唇圓潤可愛的嬌娃是他的師妹風想柔。臉蛋清瘦,菱唇稜角分明、紅艷飽滿得誘人想偷咬上一口的傾城麗人是海寧。但問題在於,兩名少女的眉目太為相似,聲音又是同樣嬌脆得若百靈鳥在啼嗚,一人各佔住他一邊,左邊一句,右邊一句的,直把他攪得神思昏亂起來,再也分辨不出哪個是想柔師妹,哪個又是海寧師妹了。
「統統給我住嘴!」古振塘不是故意要這麼凶,實在是受不了了。見兩張小嘴還要開合,立刻施出殺手。「誰還要多話,就罰她到屋外站著。」
兩人听他這麼一說,只好閉緊小嘴,但那兩雙眼楮卻幽怨地直瞅著古振塘,睫毛眨呀眨的,好像是在說師兄好狠心。
迸振塘狠下心不看她們,朝三師叔夏川明探問。
「煩勞三師叔將那晚的情況重新說一遍。」
「好。」夏川明若有所思地將眼光從兩名少女嬌美的臉容收回。「我趕到時,只見師嫂披頭散發,雙手染血,師兄躺在海師弟的懷裏,胸口插著碧玉刀。」
海寧听後冷哼一聲,斜睨向風想柔,眼裏的神情彷佛在說︰「听見了沒?我師父不是凶手。」
想柔立刻被激怒。
「這不就證明海師叔是凶手嗎?當時屋裏就只有爹娘和他而已。他不是凶手,難道我娘是?」
「那可不一定。」海寧從鼻孔發出一聲冷哼。
「你說什麼?」想柔握緊小拳頭,氣得想撲過去打她,幸好古振塘及時攔住。
「柔兒,你冷靜一點。」他抱住她抖顫的嬌軀安慰,想柔乾脆窩進他懷裏尋求安慰。
「她侮辱我娘,娘怎麼可能……」她抽抽噎噎的啼泣,冷不防地被海寧給截斷。
「我師父還不是不可能,你不也枉了我師父!」
「我才沒有呢!哇……」
「就只會哭,哼!」
海寧的挖苦,攪得想柔心裏更加地酸澀。爹死了,難道她不能哭嗎?她越想越傷心,卻不願在海寧面前示弱,忙咬住下唇,無聲的抽噎。
「柔兒,你別難過了。一切有師兄在。」古振塘是看風想柔長大的,哪裏不曉得小師妹的脾性。他低聲哄慰,撫模她的秀發。若不是大庭廣眾之下,有可能還要像小時候般親親她額頭,讓想柔止住哭泣。
「嗚嗚……師兄,你要相信我,娘不是凶手……嗚……」
「我知道,乖。」
「旁的海寧冷眼觀視兩人的友愛,心裏升起一股酸楚的感覺,銀牙暗咬,有些不平地道︰「古師兄,家師也絕不可能是凶手,請你明察。」
「嗯。」古振塘看了她一眼,慎重地點頭。
「兩個人都不是凶手,凶手到底是誰?」溫靖宏模著唇上的八字須皺眉道。
「此事的確透著奇怪。師嫂沒理由會突然發瘋呀?海師弟若不是凶手,為何要對這事三緘其口?凶刀是師嫂用來當發飾的碧玉刀,現場除了被殺害的掌門師兄外,只有師嫂和海師弟。這事不得不讓人懷疑……」紀錦裕神情曖味道。
「你懷疑什麼,老五?」錢勝雄問。
「咱們幾個師兄弟都是一起長大的,唯有海師弟最後入門。那一年,他還是個十來歲的童子,師父看他聰明可愛,破例收他為徒。海師弟也的確不負師父的期望,雖是最晚人門,進境卻超過其他師兄弟,直追大師兄。」
「這事我還記得。師父還夸海師弟是練武奇才,十二歲才開始習武,卻能在八年之內,跟大師兄並駕齊驅。」錢勝雄感嘆道。
「事實不是這樣。」溫靖宏慢吞吞地反駁。「海師弟是帶藝投師,他有家傳武藝做根底,不像你們想的那樣天才。」
「哦?這一點我們倒不知道。」眾人皆大感意外。
「這事原本就沒多少人知道。我也是听海潮自己說的。」
「原來如此。」紀錦裕恍然大悟。「我要說的是,就因為海師弟這樣出類拔萃,不但受到師父另眼相看,同時也受到當時還是我們師妹的師嫂雪晴芳喜愛。那時候他和大師兄,還有雪師妹,幾乎是形影不離。我們還開玩笑地打賭,說不知道雪師妹最後會選大師兄,還是海師弟呢。」
「結果雪師妹是選擇了大師兄。」楊璿輕聲嘆息。當年他也喜歡過雪晴芳,還為她成親之事,偷偷傷心過。
「與其說是師妹的選擇,倒不如說是師父的意思。」紀錦裕莫測高深道。一他們成親之日,可有不少師兄弟強顏歡笑,喝醉酒後躲在棉被裏哭呢。」
「紀師弟,事情都過了,干嘛還提?」錢勝雄老臉一紅,他便是當年的失意人之一。
「因為我懷疑當年的事和師兄遇害的事有關嘛。」紀錦裕道。「那夜傷心的人,可不只四師兄和六師弟。有個人比你們還要傷心,傷心到連喜酒都沒喝,便離開長白,十七年避不見面。」
「五師兄說的是海師弟?」楊璿恍然大悟。
「沒錯。」紀錦裕陰沉的眼光輪番打量在場的眾人。「大家都知道海師弟深愛晴芳師妹,愛人成親,新郎卻不是他。海師弟情何以堪。」
「那已經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錢勝雄搖搖頭道。
「沒錯,問題是有人天生情痴,直到十七年後仍難以忘情。這次海師弟被大師兄召回來,見到晴芳師妹,你們說,他會不會舊情重燃?」
「當然不會。」海寧不悅地打斷。「我師父怎麼可能?」
「小孩子不知道。」紀錦裕輕視地搖搖手。「感情這種事很難說。依我看,海師弟和師嫂見面後,準是乾柴遇到烈火,大師兄一生氣,三人就吵了起來,一個錯手……」
「你胡說!」一模一樣的兩聲嬌斥以同等的憤怒駁斥紀錦裕。兩名少女互看彼此一眼,頓時興起同仇敵愾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