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鎖長白 第10頁

「紀師弟未免太會胡思亂想,」夏川明冷冷地道。「師嫂的嫺靜端淑,大夥兒是有目共睹,豈容你侮蔑?」

「三師兄,我不是那個意思。」紀錦裕自覺出言莽撞,引起眾怒,連忙後悔道。「有可能是海潮見到大師兄後,妒恨交加,剛好師嫂進門,所以就……」

「一派胡言,我師父不是這種人!」海寧憤怒地喊道。

「你這小妮子太目無尊長了。」紀錦裕老羞成怒。海寧再怎麼說都是晚輩,竟敢對他這樣無禮!

「若不是紀師叔出口傷人,寧兒也不會代師出頭。」海寧不畏懼地迎視他。一家師是什麼樣的人,豈會為了十七年前的一段舊情殺人?如果有恨,十七年前就可以下手了,拖到十七年後再出手,有何意義?」

「寧兒說得沒錯,這事講不通。」夏川明噙著一抹冷笑,嘲弄地望著紀錦裕。

「感情的事很難講。」紀錦裕還要強辯。「也許三個人一踫面,前塵往事又躍上心頭。一言不合也是有可能。」

紀錦裕的話雖然不盡可信,卻有幾分道理。眾人不由得狐疑了起來。尤其是風想柔,原本就認定殺父凶手是海潮,這下有了佐證,更是心情激蕩。

「師兄……」她在古振塘懷裏哭訴。「五師叔說得沒錯,我想一定是海師叔殺了爹的……」

迸振塘看向海寧,那沉重的眼光,壓得海寧喘不過氣來。除了無法忍受他眼裏的敵意外,她更受不了向來敬愛的師父被人枉。

「根本是胡扯!我師父又不是變態,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娘!」心裏一急,未經斟酌的言詞沖口而出。

眾人倒抽口氣,這話可傷人了。

「為什麼喜歡我娘就是變態?你才有毛病呢!」想柔火大地質問。

「道理很簡單。」海寧銀牙暗咬,決定豁出去了,一字一句的講個明白。一家師同樣是女兒身,怎麼可能會喜歡同是女人的你娘?」

第四章

駭人的死寂回蕩在壓得喘不過氣來的空間裏,廳裏的眾人面面相覷,無法置信地瞪視海寧,像是她說了什麼荒天下之稽的笑話。只有夏川明逸出一聲輕嘆。

「海師妹,你說海師叔是?」雖然覺得海潮俊美過人,但其冷若冰霜的堅毅之姿,卻是英氣勃勃,故而古振塘想不到她會是女兒之身。

話都說出口了,海寧更無回頭之理,乾脆將師父的身世全都吐出來。

「雖然我們師徒相稱,其實是姑佷之親。海家世居奉天,累代為官。我姑姑自幼聰穎美麗,為先祖父母的掌上明珠。」

「既是掌上明珠,怎麼把女兒的名字取得像個男人?」想柔訝異地問。

海寧不悅地橫她一眼,彷佛在笑她孤陋寡聞。

「就因為寵愛,才把女兒的名字跟著族譜的順序取。她那一代剛好輪到水字旁。家父諱濤,姑姑名潮。不過先祖母也覺得這名字不像姑娘家的芳名,給她取蚌小名,叫做柔兒。」

「柔兒?」想柔突然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隱隱覺得海潮的小名跟她有關。

「對,跟你一樣叫柔兒。」海寧點頭道。

「海師叔怎會投人長白門下?」古振塘懷疑地問。

「這事說來話長了。」海寧長嘆了口氣。「姑姑十二歲那年,爺爺替她訂了一門親事,對方是相當有勢力的皇親。姑姑不想嫁給對方,於是女扮男裝逃家,想去找當時駐守在安東的家父。沒想到在路上迷了路,被長白派的掌門所救,因而拜在長白門下。」

「可是海師叔為何一直隱匿其身為女子的身分?」

「這我就不清楚了。」對於古振塘的問題,海寧也是想不通。「這麼多年來,姑姑在家時也是同樣的打扮。我偷偷問過我娘,娘說姑姑是為了避人耳目。她當年的逃婚之舉,曾讓爺爺、女乃女乃傷透腦筋,後來還詐稱她生病餅世。許是因為如此,姑姑才扮做男人,不敢泄漏身分吧。」

「這麼說來,海師弟直到如今仍是雲英未嫁之身。」夏川明若有所思道。

「嗯。娘說姑姑立誓不嫁。家父向來寵愛這唯一的小妹,所以由得她,並未勉強。」

「如果海潮真是女人,可比雪師妹更加明艷動人。」溫靖宏眼光一動。一怪不得金鞭呼顏克會對海潮死纏不休。十八年前,便是因為他對海潮語出輕薄,才會有天池決戰。就不知道大師兄知不知道她是女的。」

「他和海潮形影不離,如果不知道,就太離譜了。」紀錦裕嘿嘿冷笑。

「我們不也不知道海潮是女兒之身嗎?」楊璇似乎直到此刻仍無法相信海潮是女人。

海潮無論是武功、膽氣,都是師兄弟中除了掌門師兄外的第一人。如果真是女人,不顯得他們幾個師兄弟連個女人都不如嗎?

「我們跟海潮向來不親近,當然會不知道。可是大師兄跟海潮關系不同。那時候咱們幾個師兄弟不也懷疑大師兄和海潮親熱得過火些?我記得四師兄還辯稱說是因為海潮太過可愛,讓大師兄對她疼愛有加。」紀錦裕看向錢勝雄求證。

「話是這麼說沒錯,」錢勝雄蹙深眉頭,心裏仍有疑惑。「問題是雪師妹和海潮一向很親近,怎麼連她也沒看出來?」

「晴芳師妹單純天真,未必會知道。」溫靖宏搖頭道,眼光停在想柔身上。一海潮是女人,倒讓事情更撲朔迷離了。她和大師兄、晴芳師妹間的關系,只怕遠比我們想的復雜。」

「二師兄,你的話是什麼意思?」楊璿問。

溫靖宏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望著想柔搖搖頭。

「事情再明白不過了。」紀錦裕月兌口而出。「從想柔的名字便可得知。」

風想柔臉色一變,發現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每一雙眼裏的表情都不盡相同。惘然、困惑、同情、洞悉,種種的神情讓她的心無助地顫抖起來。

她抓緊古振塘的手臂,求助的眼光令他為之心疼。

「你是說想柔是……」

「想念柔兒的意思。」紀錦裕回答了楊璿的問題。

「不!」風想柔無法置信地吼道。「你們胡說,事情不是這樣。」

「柔兒,你冷靜點。」古振塘輕聲安撫她。「這只是紀師叔片面推測之詞,你不用放在心上。」

「大師兄,你相信我。爹不是這種人……」

「這可不一定……」

「五師弟!」夏川明不悅地打斷紀錦裕的咕噥。「你說話最好謹慎點,別讓你的臆測之詞傷到大師兄的聲名。」

「這不全是臆測,也有幾分道理。不然你說,何以大師兄成婚之日,海潮會不告而別?若不是傷心絕望,怎會一別就是十七年,連師父過世時她都沒回來奔喪?」

「這……」夏川明無言了,連他也想不通師兄成婚半年後,師父謝世,海潮沒趕回來的原因。眼光不自覺地落向海寧。

是因為這孩子嗎?

海寧和想柔年齡相仿,容貌又極為神似。那對眉眼都像極了大師兄。

「海潮一定恨極了大師兄,所以不願回來。」紀錦裕越說越順口。

「如果是這樣,她何以在十七年後,接受師兄的召喚回來?」溫靖宏反問。「我覺得事情不像你說的這麼簡單。海潮和師兄之間或許有糾葛,但絕對不是恨。這幾日來,我們都看到海潮是如何傷心了,不久前又拚死捍衛師兄的靈位,可見得她不恨他。」

「師兄拋棄她,她都不恨?海潮倒奇怪得很。」紀錦裕想不通。

「這全是臆測之詞。我們並非當事人,一切還是等到海潮和大師嫂痊愈後再說。」夏川明不願眾人再討論下去,做這樣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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