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鎖長白 第21頁

只是這份領悟來得不是時候,肩負在身上的重擔讓他無暇縱溺於兒女私情。目前他必須把全副精神投注在恩師的身後事處理,及應付金銀雙鞭的挑戰。

「柔兒。」他真摯、關愛地看進她眼裏。「師兄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哄你,以後不能亂吃醋。」

什麼嘛!

想柔酡紅的頰面更加火熱,陶醉的心情轉為氣惱。

「師兄是什麼意思?你對人家這麼溫柔,只是為了哄人家嗎?」她氣呼呼地推開他。

「柔兒……」古振塘不曉得是哪裏惹惱她,忙擁著她低聲哄慰。「為什麼又不高興了起來?」

「是師兄壞,說那種話氣人家!」酸澀的委屈從胸口直往上冒,街上眼眶。

「我氣你?柔兒,你枉我了。我是希望你懂事點……」

「還說!」她氣得全身顫抖。「原來你親我、抱我是有目的,害人家以為……」

「柔兒,你胡說什麼?我剛才那樣……有什麼目的?不過是情不自禁罷了!」

一句「情不自禁」奇異也澆熄了想柔的怒氣,她不再掙扎地任他擁進懷裏,心裏一陣甜蜜。

「好嘛!是人家誤會了,誰教你……」她囁嚅地承認錯誤,但仍忍不住要怪他。

「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

「我說的話讓人誤會?」

「還說呢,好像人家就只會胡亂吃醋,像孩子似的不講理,要你哄!」

「不是嗎?」振塘笑嘻嘻地取笑她。「是誰又哭又笑的?還說自己不像小孩!」

「我……我是誤會嘛!」想柔老羞成怒地瞪他。「你最壞了,曉得人家誤會,還一直……一直笑!」

「好啦,我不笑了。你也不要再使性子了,好嗎?」

「我沒有使性子!」想柔懊惱著,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讓他明白。

「沒有?在議事廳時,是誰把眼珠子瞪得要滾出來似的?」

「好嘛,是我沒錯,但你能怪我嗎?又是誰瞪著海寧瞧得目不轉楮,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貼到人家身上了!」

「我不過是多看她幾眼……」

「哼!師兄就跟其他師兄一樣。海寧剛來時,大夥兒都同仇敵愾不理她,沒幾天就被她的美色迷得團團轉,人人爭著親近她……」

「柔兒,你這麼說不公平。」振塘好脾氣地解釋。「原先是大家誤會海師叔是凶手,才那樣對待海寧。誤會解釋清楚後,自然對海寧加倍和善。」

「才不呢!如果海寧丑一點,或是不是姑娘家,他們還會沒事獻殷勤嗎?」

「柔兒,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人之天性。你也別怪他們了。」

「我才不管他們呢!我在乎的是師兄呀!」

她氣憤宣示的俏模樣,逗樂了振塘。這令她更加火大,索性別開臉不理他。

「柔兒也是美人,毋需胡亂擔心。」振塘好整以暇地托著腮。「再說師兄不是三心兩意的人,有了柔兒還會喜歡別的姑娘。」

「話雖這麼說……」想柔神情憂悒地任他擁進懷裏溫存,心裏有抹慌亂的不踏實感。

身上靠著的是古振塘結實、壯碩的年輕軀體,鼻端盈滿他迷人的男性氣息,一顆心卻是亂槽糟的。

她了解古振塘的為人,明白他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子,可是內心那股威脅著理智、想要撕碎她的焦慮該怎麼解釋?

成為父母之間第三者的海潮,挾其驚人的美貌與才氣,令父親至死無悔地愛著她,也讓母親因恨造成憾事。與海潮擁有相似美貌的海寧,一雙眼老是脈脈含情地瞅向古振塘,威脅著她心裏的平靜。

要是師兄像爹喜歡海潮那樣愛上海寧怎麼辦?

這份混雜著嫉妒的恐懼,像一枚蜂刺隨時撥刺著她,茶毒著她的五髒六腑,幾乎要逼瘋她。

而這份擔心還不是可以逢人訴說的,連心愛的男子都不見得能明白她的不安,只能把它藏在內心最深最暗的地方,獨自啃蝕。

就這樣日日夜夜的恐慌著︰永無寧日嗎?

***************

花落春猶在,鳥鳴山更幽。一年到頭積雪不褪,露出皚皚山峰的白頭山山腰,旖旎、細致的風景錦繡屏風似的在眼前悠悠展開。

走進一條透著綠光的山徑,陽光自層層張起的濃蔭篩下,泄漏一地金光。當清風拂過層層碧葉,樹木特有的香氣滿布四方,令人不禁深深吸氣,傾囊吐息,神清氣朗。

穿過這條濃蔭密布的小徑,眼前一片開闊的風景,風揚備極哀榮地葬在此處山凹。

這裏春有繁花似錦,夏有碧草如茵,秋有明月揚清暉,冬有銀霜映星空,可謂是山明水秀。能面對四季如畫的山水,清心淡泊的恩師必然歡喜吧。

迸振塘如此感慨。他已命人在附近修築一棟小屋,做為守墓之所,這是海潮的要求。

那日葬禮之後,海潮帶著海寧主僕在墳前佇立許久,悠悠緩緩地吹起簫來。哀思的曲調回繞在空寂的白頭山上,令人不忍卒听,聞者莫不熱淚盈眶。

就在古振塘以為海潮沉浸在失去所愛之人的悲痛中難以自拔時,隔日她卻振作起來,敦促他練武,共同鑽研金銀雙鞭的武功弱點。

不隗是長白七劍中,名聲與武藝僅遜於恩師的高手,無論內力與身法都有獨到之處。瀟灑隨意的出招,沒有絲毫花巧,剛柔並濟,攻守皆宜,水銀瀉地式的攻勢往往令他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與之對應。兩道人影在劍光包裹下,打得酣暢淋灕。

時間在武功精修中如流水般不舍晝夜地過了半個月,與金銀雙鞭的決戰日期只剩下五天。專心於勤練武藝的古振塘離開居處,到常去的一處小湖。

小湖位於樹林之中,他以前常來這裏沉思。今晚心情特別煩躁,便走了過來。

晚風掀動頭頂的碧葉,沙沙聲中,新月銀色的光輝趁隙篩下,照出振塘孤單的身影。

他可以感覺到想柔連日來的情緒不佳,像是繃緊的琴弦隨時有斷弦的可能。礙於決戰日期在即,沒有多余的心情哄她,只知道她不安、煩躁,卻不曉得焦慮的原因。

他不是哄人的高手,也不懂得女孩子曲曲折折的心態,加上應戰前的壓力,對想柔的壞情緒只能暫時視而不見。許多事他已經說得很明白,想柔要是再想不開,他也無能為力。

掬了些水潑在臉上,冰冷的湖水令他精神一振。

湖水的源頭是白頭山上的積雪,受到熾熱陽光的曝曬融化成水,形成小小的山溝,流進湖中。

振塘月兌上的衣物,在湖裏游了幾圈。向前劃水的動作帶動了肩膀的肌肉,使得一塊塊結實的肌肉在光滑、緊致的皮膚下面移動起來。

他游回湖邊從水面露出矯健的上半身,晶亮的水珠隨著他甩身的動作,從債張的肌肉表面一圈圈地飛揚蕩開,在周圍形成珠玉飛瀉的畫面。壯美的體魄引來一聲失態的抽氣聲,令他頓時怔住。

***************

「不要臉!」

怒氣沖沖的嬌斥令海寧僵硬地轉回身,迎視她的是燃燒著無名怒火的凶狠眼神。她掙扎著想要辯白,但在想柔咄咄逼人的怒氣下,卻只能嚇得後退了好幾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我……不是故意……」

「你跑到這裏來想勾引我師兄,以為我不知道。海寧,你太無恥了!」

「我沒有,我是不小心走到這裏……」

「白頭山這麼大,你哪裏不好走,偏偏走到這裏來,還說是不小心?看到我師兄在那裏泅水不知回避,張大眼楮瞪著看,若說沒有企圖誰相信!」

「我……」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