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鎖長白 第25頁

「柔兒……」古振塘心疼地吻住她。

他對想柔太苛責了。她不過是個天真無憂的嬌嬌女,怎能指望她在經歷一場鉅變後立刻振作起來?他只知道要求她,卻沒體諒到她心裏的傷痛,太不該了。

「不要為難自己。你慢慢來就行。」古振塘決定等金銀雙鞭的事情了結,要多花時間陪伴她,讓她不再害怕會失去他。

夜色在最深寂時,也逐漸接近黎明,古振塘抱著風想柔施展輕功回到長白派。替她擦傷不嚴重的皮膚上好傷藥,按摩她扭傷的腳,哄她入睡才走出玲瓏館。這時,曙光從遙遠的天涯處露出,新的一天又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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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古振塘與金銀雙鞭決戰只有兩日,風想柔心裏不無忐忑。那日她親眼目睹金銀雙鞭的厲害,除了海潮以外的幾位師叔只能呆怔當場無計可施,師兄可以應付嗎?

轉瞬一想,師兄隨時隨地都是一副充滿自信的態度,應該有把握吧,再說有海師叔幫助。師兄名震關外,和關內年輕一輩第一高手關長風在泰山打成平手,這樣的武功也不是易與的,金銀雙鞭再厲害,不見得能傷得了師兄。

有了這樣的體悟,想柔心情輕松不少。

穿過月洞門,沿著回廊向前行,不意在母親居住的苔枝綴玉樓前與海寧相遇。

兩人面對面地怔住,待要回避已不能,開口打招呼又礙於幾天前的嫌隙乾澀地卡在喉頭擠不出話來,只能尷尬地對望。

這是兩人自那夜後第一次踫面,想柔雖預想過千百次踫面時該當說什麼,在乍然相遇時腦子還是呈現一片空白,一時啞口無言。

「風姑娘。」海寧身邊的丫鬟阿麗打破岑寂,想柔回過神來,露出遲疑的一抹微笑。

「阿麗,你們怎會來這裏?」她親切地道。

「小姐的師父來看風夫人。」難得見到風想柔沒板著一張臉對她們主僕,阿麗心情大好。其實想柔長得很甜,尤其是笑起來時,像朵解語花,整個人從裏到外煥發著沁甜的笑意,就像她的小姐一樣,宛如陽光燦爛。

咦,風想柔的眉眼怎麼和小姐好像從同一個模子印出似的?

阿麗看得有點怔住了。

「海師叔在裏面?」

「嗯。她在替風夫人調弄琴弦。」

仿佛在回應阿麗的話,單調的撥弦聲叮叮當當的響起,想柔猜想大概是海潮試弄琴弦發出的聲音吧。

對於海潮,想柔有種恩怨難分的復雜心態。父親因她而亡,母親因她而瘋;然而,她對父親的情痴,對母親的耐心照料,都不能不讓她感動。

罷了,都到這地步,怨恨全然沒有意義,倒不如坦然接受殘酷的現實。

「阿麗,你可不可以進去找小玉一下,我想跟你家小姐單獨談會兒話。」

「這……」阿麗有些猶疑,擔心想柔會對她的小姐不利。

「阿麗,進去找小玉吧。」該來的總會來的,海寧清楚逃避不是辦法

「那……我進去了。」

阿麗離開後,兩人之間陷入不自在的沉默。想柔清了清喉嚨,秋水似的眸光裏有抹戒備,尤其是注意到海寧即使一身素衣裳,臉上脂粉不施,也是一副傾城傾國的清麗絕俗,心情便有些不對勁。

海寧真好看。這樣的美色師兄真的不著迷嗎?

在巨浪般狂涌而來的嫉妒和醋意決堤前,想柔迅速用理智予以導引。師兄雖然說她可以慢慢想通,但有些事還是盡快想通的好。萬一師兄在她慢慢想通前,受不了她老愛亂吃醋的毛病,去喜歡海寧怎麼辦?

現在要冷靜下來,不能讓一絲的嫉妒和醋意擾亂她。她要非常理智、冷靜地和海寧說話。

「師兄要我為那晚的事向你道歉。」她很滿意自己的語氣像絲般平滑。

海寧挑挑眉,故意不作聲。

想柔閉了閉眼,告訴自己不能生氣,這是她自找的。既然決定道歉,就不應該在乎對方的態度。所以她繼續道︰「是我過度反應,不該打你。」

「是嗎?」

從鼻孔哼出的冷淡聲音令她微感惱怒,想柔趕緊做個深呼吸,穩住自己。

「總之,我向你道歉。」

「嗯。」

「可是你不覺得自己的話也很過分嗎?」她忍不住提醒她。

海寧再度挑挑眉,嘴角優雅地向上揚起。想柔的脾氣和她有幾分相似,都不是那種會諉過的人,但也容不得別人欺負到頭上來。

突然間,她對想柔產生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我並非有意侮辱風師伯母。」

「只有這樣?」這回換想柔冷哼了。

「你跟古師兄的事,是我胡說八道。這樣行了吧?」悻悻然的語氣裏有抹莫名的創痛。雖然答應師父要放開古振塘,但感情的事不是說松手就可松手的。再雲淡風清的情意,也不免在心裏留下擦傷,需要時間讓它自然痊愈。

「我想,你是喜歡師兄的吧?」

想柔的話在她平靜的心湖裏撩起一片漣漪。海寧看向她,從那雙翦水秋瞳裏瞧不出任何惡意。她抿了抿唇,邐疑地看著她,不曉得該不該據實回答。

「你不說我也知道。」想柔的眼裏有抹心知肚明的了然,傲然宣告道︰「我不怪你喜歡他,因為他是個值得天下間所有有眼光的女子愛慕的頂天立地漢子!」

海寧驚訝地睜圓眼眸,眉眼、嘴角滲出掩飾不住的笑意。她真是太佩服她了,只有她這麼率真的人,膽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夸躍起自己的情郎。但話說回來,她說有眼光的女子才會愛慕古振塘,等於是間接稱贊自己和情敵有眼光嘛。這麼說,她也是有眼光的人哦?

海寧莞爾。

「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她好奇地問。

「第一眼看到你便知道了。」想柔的眼光再度戒備起來。

海寧模模自己的臉。「你從哪看出來的?是我泄漏出什麼嗎?」

「就說女人的直覺吧。」想柔道。「加上你從一開始就跟我爭師兄的注意力,人又長得美,我對你有提防之心便不足為奇了。」

「女人的直覺?所以男人就不知道了,對吧?」她自嘲地咧了咧嘴角。

「不見得不知道。師兄那麼聰明的人,或許可以感覺到一點點吧。」

「可是他什麼都沒說……」海寧的語氣顯得悵然,眼光黯然。

「他能說什麼?像他那樣的男子,不可能在心有所屬的情況下,去接受另一份感情。」

「既然你這麼想,為什麼還著急?」她忍不住出言譏諷。

「因為害怕吧。」想柔年輕的嬌顏上露出一抹傷痛,勇敢地承認自己的弱點。「爹的死,娘的瘋,對我造成很大的打擊,更無法忍受可能會失去師兄的念頭。這種佔有欲,蒙蔽了我的理智,讓我無法運用正確的判斷力,才會患得患失。」

「我不知道你有判斷力,而且還是正確的。」海寧逗她。

「你……」她懊惱地睨她一眼。「我知道自己表現得很愚蠢,不像你一副足智多謀的冰雪聰明樣,可是我不是笨蛋。等我冷靜下來後,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除非我放棄不然師兄不可能喜歡別人!」

「現在又這麼有自信了?」海寧歪了歪粉女敕的柔唇,不予置評。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尤其是那晚師兄對我說的話……」

「該是他追上你時說的吧?」海寧多麼希望他沒追過去,不然今日的情勢就有所不同了吧。然而,如果他是這種見異思遷的男子,也不值得她喜歡了。

「嗯。」像是想到什麼私密的事,一抹紅暈飛上想柔柔女敕的粉頰。她很快抖開那份親密記憶。「他說,如果我想不開,不管他怎麼做都無法讓我安心。所以我就一直想一直想。從爹、娘及海師叔,想到師兄、我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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