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財農家女(上) 第17頁

何氏更是喜得不行,直接拿了一大把銅錢塞給劉三娘,並附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劉三娘一個勁的點頭,笑道︰「你放心,這事我曉得。老話說,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回家好過年,誰不盼著家里早些有個婆娘做頓飯菜呢,你就安心替嬌娘準備嫁妝吧!」

听她這麼一說,何氏總算放心了些,待得送走劉三娘,她將三個女兒都喊到跟前,可沒等著說話,她的眼淚便像雨點般落下。

謝嬌娘見娘親雙手都在哆嗦,想起自己先前也是夜不能寐,作為母親,怕是壓力更大,不禁心頭泛酸,趕緊抱住娘親,安慰道︰「娘,你別哭,都好了,一切都好了。」

「是啊是啊,娘這是歡喜的,你終于有個好歸宿了,不用嫁給光棍了。」何氏抹了眼淚,回身把櫃子里的存銀都拿了出來,「咱們快想想要預備什麼嫁妝,雖然趙家沒有高堂,但村里人也都看著呢,不能讓人家背後笑話。」

謝嬌娘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嫁給一個陌生人,或是吃喝嫖賭的無賴,如今確定未來的夫君是趙建碩,她便不再擔心了,對于嫁妝更是沒有半點要求,何況以家里的條件,怎麼也不能為了臉面,把家里好不容易存下的底子掏空。

她是出嫁了,難道要讓娘親和兩個妹妹喝西北風嗎?

「娘,你把銀子收起來,這些銀子是留給家里的,我只要兩套新被褥跟兩套新衣裳就好。」

「那怎麼成,你……」

何氏自然是反對,但謝嬌娘直接把裝著銀子的荷包扔回了箱子,重新鎖好。

「娘,我不會因為嫁就忘了繡圖怎麼畫啊,趙家娶了我就是娶了個聚寶盆,說起來還是他家佔便宜了呢。」她笑道。

「這孩子……」何氏忍不住笑了起來,末了,覺得女兒這話有道理,轉而盤算著該買什麼花色的布料、什麼圖樣的被褥,又想著到時招待村人也得擺兩桌酒席,酒菜點心外加打點的零碎銅錢,加一加也是筆不小的開銷。

倒是謝蕙娘和謝麗娘先前盼著大姊找個好人家,如今婚事定下來,她們又覺得百般不舍,這一日,幾乎是謝嬌娘走到哪兒,她們就跟到哪兒,甚至連晚上也抱了枕頭跟著,打算膩著大姊一起睡。

謝嬌娘何嘗舍得她們,這一晚,她攬著兩個妹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好在她沒嫁遠,回來一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在謝嬌娘打算趁嫁前多畫點繡圖,好替家里多留些錢做底子的這段時日,趙建碩思索著聘禮的準備,直接給了劉三娘兩百兩銀子的銀票。

「我家里沒有高堂,不清楚聘禮該怎麼置辦,這兩百兩你拿去,其中二十兩是托你辦事的辛苦錢,剩下的銀兩就麻煩你替我辦副體面的聘禮。」

兩張銀票輕如鵝毛,握在手里卻讓劉三娘連手指都在哆嗦。這可是兩百兩啊,足以買二十畝好田或者城里的一座小院……

任憑劉三娘有著多年的好名聲,這一刻在銀兩面前也有些動搖了。

「哼!」趙建碩冷哼一聲,手里的杯盞不輕不重地放回桌上。

如三娘驚得回了神,有些尷尬的抬起頭,道︰「六爺放心,老婆子一定……」

趙建碩沒听她多說,只抬手指了屋子角落那塊遮擋得並不嚴實的油紙。

劉三娘疑惑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卻被驚得差點跳起來。她的眼力極好,絕對沒有看錯,那塊金黃色的毛皮絕對是虎皮。

「這可是……穿天峰的那只虎王?六爺,您把虎王除了?這可了不得!」她激動的別說手里的銀票了,就連三魂七魄都要跑了。

穿天峰是慶安城以南那連綿山脈里最高的一座,那座山里住了只老虎,每年都會下山攔路傷人,不知多少客商死在它的爪上。

沒想到那令人國之喪膽的虎王居然命喪趙建碩之手,這若是傳揚出去,不知道要驚了多少人呢!

趙建碩無心多說,只道︰「此處沒有河澤,活雁難尋,下聘之日,你替我送上兩只木雕雁,這老虎就當彌補之禮。」

劉三娘咧了咧嘴,這老虎就抵得過所有的聘禮了,哪是兩只活雁能比擬的……不討這話她可不敢說出口,想起自己方才還動了歹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六爺這般安排是最好不過了,老婆子明日一早就去置辦聘禮,一定替謝家大姑娘置辦一份最體面的聘禮,請六爺放心。」

趙建碩這才松了眉頭,微微點頭,「若銀兩不夠,只管再來拿。」

听出這話是送客的意思,劉三娘趕緊行禮走人,一路上,她都在琢磨該送什麼聘禮給謝家。

第二日,天色剛亮,劉三娘便帶著兒媳婦和兒子在慶安城各處的鋪子忙碌。

于是趙、謝兩家背著旁人,都暗暗張羅了起來。

這一天,謝嬌娘進了一趟慶安城,把繡圖給了佟娘子,得了二十多兩銀子。

饒是佟娘子的錦繡莊日進斗金,也忍不住肉疼。然而盡避她曾私下找人仿照著繡圖作畫,可謝嬌娘的畫法太新奇,尤其明暗處理極色,一般的畫師根本就模仿不了。

于是她忍不住探問道︰「嬌娘妹子,你這繡圖畫法是同誰學的?當真奇特。」

謝嬌娘猜到她必定早在背後搞了小動作,這倒也無可非,畢竟商人逐利是本性,但這門技術是她眼下養家糊口的根本,自然不能告訴旁人,遂含糊地道︰「我也是自己瞎琢磨的。」

聞言,佟娘子失笑地抬手點了她的腦門,「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聰明呢,不知道以後誰家有幸娶了去?」

謝嬌娘順勢提起自己即將訂親、準備嫁妝的事。

佟娘子跟著歡喜,將南邊來的新花色綢緞和細棉布都抬了出來,替謝嬌娘選了兩匹顏色素雅的棉布、四匹花色艷麗的綢緞,並做了個順水人情打了八折,但依舊花了謝嬌娘六兩多的銀子。

許是瞧著給出去的銀兩又轉回自己的荷包里,佟娘子笑得見牙不見眼,最後又送了一盒繡線給謝嬌娘。

謝嬌娘忍著心疼,在街上逛了一圈,接著便望著大包小包犯愁。

結果,當初的那一幕好似重新上演一般,就見趙建碩突然駕著馬車出現,把即將過門的媳婦和生活用品一起挪到了馬車上。

待得謝嬌娘回神時,他已駕著馬車出城了。

春日的尾聲,就連風也比先前熱了許多,惹得謝嬌娘在抬眼覷向那魁梧的脊背時,臉蛋紅得好似著了火。

「你……怎麼來了?」

她的聲音輕得同蚊子聲沒什麼區別,但趙建碩依舊察覺那其中的羞澀,忍不住翹起了嘴角,簡單應了二字,「有事。」

他說話向來簡潔,謝嬌娘尷尬得不知道再說什麼好,只能暗自體驗著待嫁女子的忐忑和期盼。

趙建碩手下的鞭子輕輕揮著,打在黑馬的身上同撓癢癢沒什麼區別,一馬一車兩人就這麼慢悠悠地走在歸家的路上。

即將迎來萬物蓬勃生長的夏日,田里的衣夫扛著鋤頭,滿臉喜色的四下走動,但凡見到雜草就趕緊鏟掉,眼里的青苗早已在他們心里長成了黃橙橙的苞谷及那沉甸甸的谷穗子。

一路上,風光無限好,然而再遙遠的路途也有走完的時候,眼見小王莊已近在眼前,趙建碩突地回身望了眼發呆的謝嬌娘,低聲道︰「過三日就是下聘的日子,記得拾掇一間空屋子出來。」

謝嬌娘回過神,沒听懂他話里的意思,卻下意識地應道︰「好。」

這令他眼底的笑意更濃了,轉身甩了個鞭花,黑馬隨即加緊腳下速度,幾乎眨眼間就到了謝家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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