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銀夫糟糠夫(上) 第44頁

他拉開棉被,悄悄地躺在她身邊,輕手輕腳地將她挪進自己懷里,他回想起那天……

他送她九十九朵玫瑰,象征長長久久的愛情,她收下玫瑰,反問︰「你認為天底下,有長長久久的東西嗎?」

他回答,「有。」

「比方?」

「比方愛情,比方回憶,比方幸福,比方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他一口氣舉好幾個例證。

她搖頭回答,「愛情只是短暫印記,當費洛蒙過期,感覺就會變得淡薄;回憶會被時間沖散,被瑣碎的生活給切成片片段段,然後一點一點消失;幸福是某個時候、某個時間點的感覺,不會存在于一天二十四小時;人與人的關系就更不可靠了,今天的朋友,明天的敵手,今天的恩人、明日的敵仇,說長久——未免奢侈太過。」

他把她勾進臂彎,笑著說︰「你有一點悲觀。」

她緊了緊眉眼,回答,「這輩子,我沒發生過值得樂觀的事。」

「所以你不相信奇跡。」

對,她不相信。「我認為奇跡只會出現在小說里。」

她的回答讓他很哀愁,因為他還不甘心放棄期待,她卻已經不相信奇跡會來。

他描刻不出自己的心情,在這段時間里,他總是在回想,想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想他開始注意到她,想她的告白、她的愛心便當,想自己毅然決然住到她家里,也想著這些日子里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以為她很勇敢的,但面對死亡,沒有多少人可以勇敢;他以為她很樂觀,但分離在即,她最大的樂觀,不過是不教他們跟著自己悲觀。

怎麼辦呢?他不想放手,他的愛情才剛剛起頭,他不要一份注定失敗的愛情,可是……他無從選擇。

慢慢地,時間滑過指縫,他對奇跡的希求從「讓她恢復健康,和自己談一場有結局的愛情。」到「不指望她痊愈,但求不要讓她痛得那麼凶。」他逐漸明白,手中的籌碼越來越少。

攬緊她,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本來是個還沒過完今天,就已經計劃好未來幾個月的男人,如今,他只敢抓牢現在,而明天……連想象都不敢……

郁喬醒了,她揉揉眼楮,抬頭看見他,笑容綻放。

最近,他常常偷渡到她床邊、她的被窩里,如果這麼明顯的舉動她還弄不清楚他的追求有多努力,那她不是笨得離譜,就是過度掩耳盜鈴。

只是她舍不得啊……舍不得為了自己的幸福感受,不顧慮他即將承受的哀愁,所以她說︰「答應我,不管哪天我離開了,你都要健康豁達。」

那時他深深凝睇著她,然後咬牙回答,「你不可以看不起我,我不是會為了一段戀情,就自我放棄的男性,對我來講,事業才是生活的重心。」

這個說法雖然讓她安心,但她老覺得他在說謊,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還是她不肯承認愛情只佔住他生命的一小點?

「醒了?」他的聲音喚回她的注意力。

她拉出笑容,問︰「我應不應該告你性騷擾?」

「為什麼?因為我爬上你的床?」話說完,他拉起棉被,把兩人蓋得更密實,很明顯的,他沒把她的話听進耳里。

「不然呢?」

他想想,搖頭說︰「這種程度是告不成的。」

「不然要哪種程度才告得成?」

他沒回答,卻用實際行動替她解答疑惑。

他支起上半身,俯下頭,封上她的唇。

他在她唇間輾轉流連、輕輕吸吮,他在她的唇舌間燃起火焰,他的手掌順著她的頸子往下滑,輕輕地劃過她身上每個溫柔曲線。

欲火燒上她的身體,燒上她每寸肌膚,也燒斷她的知覺神經。

她知道自私很惡劣,她明白自己沒有權利淪陷,她清楚他對自己越好、便是對他越殘忍,但是……她無法控制追求幸福的。

她環上他精壯的腰為他付出熱情,她在他探索自己的柔軟時,也探索他的剛硬。

是她的主動,造就他的失控。

他的吻越深入,她的越高張,他的手滑入她的睡衣里,她的身軀在他掌間酥軟……

鈴鈴鈴……鈴鈴鈴……

鬧鐘響起,及時拉住兩人的理智、沖散激情,他大口大口喘氣,迅速坐起身離開她的棉被,按下鬧鈴,吸氣、吐氣,在平抑氣息、壓制後,才敢轉頭面對她。

他應該說對不起的,但看見她春水似的眼神,他換了另一句話。

「至少要到這等程度,才能告我性騷擾。」他試著幽默,試著把曖昧氣氛推回正常。

而她應該害羞別開臉的,但她卻悶著聲音直覺地說︰「再下去一點點,就不知道是誰要告誰性騷擾。」

他听見、大笑,于是他知道,她並不討厭這樣的騷擾了。

一翻身,他又翻進她的被窩里,湊近問︰「要不要再試一次?放心,我對上法院不感興趣。」

話沒說白,但已經表明得夠清晰︰本人蘇凊文,歡迎郁喬小姐性騷擾。

臉上浮起兩坨紅暈,她把尷尬全都堆在臉上。

好吧,他同意,這種事做比說更自然,如果他想要繼續,不應該問可不可以,而是應該直接制造情境。

用力抱緊她、用力在她臉上親一下,他翻身下床,俯視床上的睡美人說︰「起床吧,我們去海邊。」

「為什麼去海邊?」

「你的手冊里寫的,要去海邊吹吹風、留下一排腳印。」

「你是說真的?真的要幫我完成所有夢想?」

「在你眼里,我是個隨口說說的人嗎?」他瞪她,佯裝生氣。

不只這個,其實他也已經訂了機票,五天四夜日本游。他願意去更遠的國家,願意花更多時間完成她的出國夢,只是黃伯伯擔心她的身體禁不起折騰,旅行是很耗費體力的活動。

「不,在我眼里,你是言出必行的男人,只是你為什麼要這麼認真看待,說不定我在手冊里寫的只是無聊屁話?」

「因為,等我把你的願望全部達成,就輪到你來達成我的願望了。」

「什麼願望?」

「忘記了?我已經寫在你的手冊里面。」

她想起來了,想起他補上的那些字︰把好男人拐進禮堂,牽著他的手走紅毯,生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相差兩歲到三歲,等孩子念國中後,重新回到職場,和丈夫一起拼命賺財產——

她想笑的,卻沒想到淚水比笑容更快呈現,因為她明白,自己永遠無法完成他的心願。埋進他懷里,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愛她、追求她的男人。

他明白她為什麼落淚,卻假裝不明白,捧起她的臉,他刻意笑得很張揚。

「我知道,能被我這種優秀到幾乎瀕臨絕種的男人喜歡很不容易,那是要打遍天下多少無敵高手才能辦得到的事情,但你也不必激動到痛哭流涕,我還沒正式求婚,還沒帶著你走紅毯呢!」

她也跟著笑了,只是笑容里帶著心酸。「你裝不來的,痞是大橋的專利。」

「眼里看著新情人,心里想著舊情人,郁喬,你太過分了!」

話一落下,他彎下腰伸手呵她的癢,他的手指頭在她腋下制造一波波的高潮迭起,于是她尖叫、她求饒、她放聲大笑。

肆無忌憚地笑,笑得站在門外偷听的鐘裕橋和齊翔也跟著拉開嘴角。

齊翔望向他,眼底有兩分憐憫,鐘裕橋明白他的意思,低聲說︰「沒關系,她的快樂比較重要。」

齊翔點點頭,勾住他的肩膀說︰「走吧,我們去替他們準備野餐,外面賣的東西不健康。」

「不,你去弄吧,我回房間,幫小喬設計一件新娘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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