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太龜毛 第11頁

「緹兒,不要對我這麼生疏,我不習慣。」他皺眉說道。

她這樣陌生的表情,讓他很不適應,胸口驀地涌出—股焦躁感。

「沒什麼習不習慣的,您的血統尊貴如天,緹兒只是江湖幫派里的一個小婢女,本來就不應該站在雁公子身邊。」

「緹兒。」

他想拉她的手,不料她卻主動退開,轉過身去。

「很抱歉,請恕緹兒這段日子以來的無知與冒犯。等會兒緹兒會將東西收拾好,離開這兒,不再打擾雁公子。」

她背對著他,單薄的身子,似乎正在微微發顫。

落空的手,讓他覺得胸口似乎有什麼忽然破裂了,並且正在急速崩塌之中。

「醫藥之術,也不願再跟我學了嗎?」他聲音壓抑,沙啞低問。

「緹兒高攀不起,請雁公子另尋有心人吧。」

她搖搖頭,依然背對著他。

緹兒冷漠的語調,讓他沒來由地冒出一股無名怒火,燒斷了他的理智。

「你太過分了!怎麼能如此出爾反爾?」

雁鳴飛怒氣沖沖地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扯過身來面對他。

他完全不能相信,這些日子的相處,只因為他的血統問題,全都變得如此矯情、如此假意,一點意義也沒有?

沒想到,當他將她拉轉過來後,卻發現她那雙漂亮的杏眼瞳里,已經蓄滿了瑩瑩淚水。

被他毫無預警的一扯,眸中的水光當場灑落下來,飛濺到他的手背上。

手背上的熱燙,讓他想起上次毒發時,她抱著他落淚,滴到他臉上的眼淚,也是這樣的灼熱……

他怔住,說不出話來。

何鳳棲說過,緹兒性子倔,一向不愛哭,但他卻已經看她哭了不止一次。

看著她滿是受傷的水眸,他的心又憐又痛,只想將她擁進懷里細細呵護。

「對不起……緹兒,對不起……」

嘆息一聲,他擁住她潮濕且略帶涼意的嬌軟身子,將她的小臉輕輕壓向他的胸口。

他知道她此時定不願再讓他看到她哭泣的模樣。

緹兒被動地倚進他懷里,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努力地在他懷里眨著眼,不肯讓自己再流出第二滴的眼淚。

「緹兒,不要瞧不起自己,我……我不是不對你心動。」

「我感受不出來你有對我心動過。」

她的語調很生硬,像在壓抑著什麼。

「我只是……」

他頓了頓,又嘆了一口氣。

「緹兒,別這樣。我身上的毒一日未解,對我的性命就有威脅,我不希望我們將來會留下任何遺憾。」

「我並不怕任何遺憾啊。」她悶悶地說道。

「緹兒……」

他思考著要如何說服她,別對他有任何的期待。

「自從知道你身中奇毒後,我就很努力地投入醫藥的學習,希望能夠幫助你早日化解身上的毒,可是你看不見我的努力,只想把我推得遠遠的,害我披人恥笑沒有魅力,吸引不了你……」她的聲音開始破碎。

「緹兒……我無法給你幸福,無法陪你白頭,這讓我感到害怕,怎麼也不敢給你任何的承諾。」

他嘆息一聲,沉重地說道。

「我說過,我並不怕。」

她從他懷中抬起頭來,雙眸堅定地望著他。

「緹兒,你想一想,如果我們成婚,有了孩子,要是有一天我在找到解毒的方法之前便發作死去,那你跟孩子……」

他不敢想象那樣的場面,再也說不下去。

她定定地瞅著他,靜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

「在我十歲之前,根本沒想過死亡這種事情……直到家鄉發生了大饑荒,我用雙手挖上埋了爹娘之後,就已經明白,世間沒有什麼是永恆的。」

她臉上超乎年紀的堅強與寂寥,讓他大受震顫。

他忍不住緊緊擁著她,將臉埋進她的頸項之間,為那才十歲就被迫長大的小女孩兒感到心碎。

「直到現在,我還會一直想著,如果我在爹娘去世之前,能夠對爹娘更孝順一些,那該有多好……」她輕聲地繼續說道。

「別說了……別再說了……」

他打斷她的話,不忍心再听下去。

「我很堅強,真的,比你以為的還要堅強,我只是覺得人生無常,為什麼不能把握時光,在能珍惜相愛的時候,為彼此付出一切呢?」

緹兒靜靜地望著他。

她的話,她的眼眸,深深地打動了他。

如果他們此刻不能相愛,也許在將來,這才會是生命中唯一的遺憾。

什麼禮教、什麼遺憾,全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在當下,在他能真正憐她、愛她的時候……

他愛憐地嘆息一聲,低下頭去,吻住她潮涼的櫻唇。

她閉上眼,雙手攬向他的後背。

兩人不知如何移動的,迷迷糊糊之際,雙雙倒臥在床上。

他急切地月兌去兩人身上潮黏的衣裳,撥開她的長發,雙手輕輕撫上同樣濕潮的嬌軀,這才發現因為批著濕發、濕衣,才剛從熱水中出浴的她,早已涼得正在微微打顫。

他突然清醒過來,自責又憐惜地趕緊將身旁的衾被拉起,密密實實地蓋住她,一邊側身取來她早先放在床邊圓凳上的方巾,細細地為她擦干一頭長發。

「我自己來吧。」

她伸出一條手臂,想接過方巾。

「你把你自己裹好,都冷到打顫了還不說,難道想得風寒嗎?」

他把她光果的手臂塞回被子里。

她眨著杏眼,乖乖地躺在被子里取暖,任他為她擦發。

「好奇怪喔。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服侍閣主的,沒想到有一天也會讓人服侍擦頭發耶!」她笑嘻嘻地說道。

「以後你只能服侍我,何鳳棲就不必再管他了。」他有些醋意地回道。

他半躺在床上,慢慢為她擦發時,鼻尖聞到整個床褥盡是與她身上、發上相同的清香味道。

「我的床什麼時候變這麼香了?」

他在床褥之間嗅來嗅去。

「這已經是我的床了。」

她好笑地拍拍他的頭,像在拍小狽一樣。

「你的床?剛剛說要馬上打包離開的是誰?」

他抬起頭來吻了吻她的額,惹得她滿臉紅暈。

很高興她又恢復回原先俏皮又帶點任性的可愛模樣。

他不愛看她傷感哭泣的模樣,那會讓他的胸口如火焚冰裂一般,比他毒發時還要更加難以忍受。

「既然你提醒了我,我看我還是馬上離開好了。」

她眨了眼,隨即做出推開被子要起身的動作。

「你要干麼?」

他想都沒想地就拋開方巾,用身體將她壓回被褥間躺著。

「我以為你要我離開啊!」她露出無辜的表情。

「以後沒我的準許,不可以任意離開,听到了沒?」他捏了捏她的臉頰。

「干麼捏人?」她揮開他的手。

「你的臉頰總是白女敕得要命,從你十歲開始,我就一直很想這麼做了。」

他誠實地對她坦白。

「哇,你太過分了,竟然對十歲的我就有心懷不軌的意圖了!」

她裝出驚慌害怕的模樣。

「亂講!心懷不軌的意圖,應該是這樣才對!」他露出惡作劇的笑意。

她還來不及防備,他就猛地掀開被子,涼涼的空氣瞬間襲上她一絲不掛的嬌軀,惹得她尖叫連連,連忙想搶回被子。

兩人像孩子似地打打鬧鬧,先前已熄滅的火焰,在玩笑似的肢體扭掙之間,悄悄地重新燃起。

笑聲越來越低,笑意越來越淡,身體的熱度卻越來越高。

最後,房里除了昧的喘息聲外,再無其它笑語對話,春色蕩漾,濃得讓人無法呼息……

不知道是誰的手,在無意中扯到了床幔,絲質床幔像水一般滑泄而下,遮住了床褥之間那對緊緊交纏、急于探索彼此、急于融入彼此的火熱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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