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財農家女(下) 第6頁

謝蕙娘天生不是在家里做針線、小心度日的性子,听說要進城幫大姊開鋪子,歡喜得差點蹦起來。

何氏早就放棄了做主的這個想法,閨女們都同意,她也不攔著。

于是,今日就有了姊妹同行進城的行程。

謝嬌娘在城里沒什麼認識的人,佟娘子和佟掌櫃這對堂兄妹都是人精,找他們幫忙,萬一他們要在這生意上摻一腳,她不同意,雙方容易生出罅隙。還不如直接尋牙行,多添佣金,總能找到合適的鋪子。

一連去了三個牙行,終于有一家幫他們尋了一個好鋪子。

這是一個位于街角的小鋪子,前邊兩間鋪面打通,後邊有大灶間、小小的院子,外加兩側廂房,最主要是院子里有一口水進,若是做吃食鋪子,用水方便。

鋪子門前的路口是兩條街的交叉口,街道兩邊,連同鋪子後側是一個個小院子,不是貧困人家的棚戶區,也不是富貴大宅,而是日子過得殷實的小戶人家。

偏偏就是這樣的人家,平日有些錢改善伙食,又不會因為過分貧窮,起什麼貪心。那中人許是見謝嬌娘喜歡,笑眯眯地說鋪子東家租金要的高。

不等謝嬌娘說話,趙建碩已經大手一擺,直接道︰「請鋪子主人來說話,我們要買鋪子,不租。」

那中人嚇了一跳,本來以為這夫妻倆不過是有些手藝的農家人,哪里想到是個富豪,趕緊跑去尋了鋪子主人。

主人是個六十歲老翁,原守著這鋪子賣些雜貨,年歲大了,有兒子照顧,就關了鋪子回家養老,收個租金。如今听謝嬌娘夫妻要買鋪子,倒也沒多為難,開了個合理的價格。

趙建碩一口應了,付了訂金和中人的佣金,約好第二日去府衙換契書,屋主和中人就告辭了。

謝嬌娘同謝蕙娘挽了袖子,簡單打掃了鋪子,又攏了攏需要添置的東西,直到日頭西斜才戀戀不舍的坐馬車回去。

第二日,在家坐不住的何氏和謝麗娘、江嬸子母女,外加厚著臉皮的龐大山,都跟了過來。

趙建碩去府衙換契紙,謝嬌娘帶謝蕙娘和龐大山去釆買,何氏則帶著嬸子母女打掃,分工明確又利落。

如此早出晚歸兩三日,小小的鋪子已經是舊貌換新顏。

兩間當街的鋪面大開門戶,里面干淨的架子上擺了很多新木盆,盆里放了各色吃食,有豬頭肉、豬耳朵、豬舌頭、豬尾巴、豬蹄子,外加鹵五花肉和幾樣簡單的小菜,比如五香豆干、芹菜花生米、泡椒雞瓜一類。

簡單的掛一串鞭炮,隨意一放,待門前硝煙散盡,「趙家食鋪」總算低調的開張了。

謝嬌娘同趙建碩親自拎食盒,給左鄰右舍送了些吃食過去。也不是多豐厚,但勝在花樣繁多,幾乎是鋪子里有的吃食都切了一些做拼盤。

敖近的人家這兩三日沒少被這鋪子的香氣攪和得心神不寧,如今見鋪子終于開張,無論是路過的還是吃了拼盤覺得味道好的,都進門轉轉,或多或少買一些回家,來壺酒,借著微冷的風小酌一杯。

傍晚的時候,從衙門下差的雜役小吏、忙了一日生意的商販,外加得了工錢的泥瓦匠等人,幾乎把鋪子里準備的吃食都買個精光。

雖然開業第一日準備的量不多,但如此的好兆頭,還是讓所有人都笑開懷。

謝嬌娘沒舍得宰殺家里的肥豬,暫時聯絡兩家肉鋪供給原料。她準備過些日子鋪子的名氣上來了,再用自家的豬肉做高檔的食品,這樣才能利潤最大化。

晚上回家,在馬車里,謝蕙娘忍不住數了數這一日賺的銅錢,林林總總扣去一大半,還剩五百多文,這般下來,一個月怎麼也有十兩銀子的進項,可是足夠頂普通人家大半年的花銷了,何氏幾乎歡喜的要哭出來。

謝嬌娘心情太好,但這只是開始,離她預計的情況還差很多。

第二日,吃香了嘴巴的食客們幾乎都成了回頭客,甚至還帶了一些朋友親戚同來。

謝蕙娘腦子靈活,推出了「捆綁銷售」,買一百文錢的熟食就送兩樣小菜。

一斤豬頭肉四十文,一斤豬蹄三十文,豬舌頭、豬耳朵是五十文,隨便來上一些,都能到二百文錢,加上小菜,家里若是來客人,再炒兩道熱菜,婦人們就不必費心思安排酒席,輕易地整治完了。

這樣促銷,生意自然是好上加好,開張七八日居然就有紅透半個慶安城的趨勢。

謝蕙娘直接住在鋪子里,謝嬌娘惦記她一個小泵娘不安全,再說還有龐大山在,雖然兩人即將訂親,但總是不好听,于是留下了江姨子母女。

如此一來,家里倒是空得厲害,經常讓謝嬌娘手忙腳亂。平日兩人過日子還好,但是從鋪子里忙完回來還要做飯就太累了,或者偶爾陳家莊的兄弟們上門,整治酒席也沒個幫手。

趙建碩看在眼里,尋個機會又去人市買了一對兄妹,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哥哥清明眉清目秀,妹妹谷雨勤快本分,平日里一個趕車,一個幫忙洗衣服做飯,讓謝嬌娘松了一口氣。

第十一章  紅衣女子上門作亂(1)

日子飛速到了二月,天氣暖和了很多。

山坡之南、屋檐向陽處的積雪已經被太陽曬得流眼淚,不時掉落下來,砸中某個倒霉之人,讓人享受了一次什麼叫透心涼。

隨著時間過去,鋪子的生意漸漸上了正軌,江嬸子母女在前邊招呼客人,謝蕙娘在後邊準備熟食,龐大山打雜做粗活外加跑腿,幾人配合得默契又自在。

這日,在鋪子里幫忙的謝嬌娘隱約覺得有些疲憊,早早拉了趙建碩回家。

夫妻倆一個坐在車轅趕車,一個半躺在車里,曬著春日的太陽,很有幾分懶洋洋。

謝嬌娘扯了一個墊子枕在頭下,笑道︰「六爺,咱們慶安城真是好地方,人杰地靈,民風淳樸。你看咱們鋪子開了這麼些時日是不說日進斗金,卻也生意火紅得讓人眼紅。但除了開始幾日來過兩個地痞鬧事,被大山扛跑之後,就再沒人來搗亂了,可見世道真是清明啊。」

她這般說著,翻開馬車壁板里的一個小小匣子,模了一把葡萄干吃,不時喂趙建碩一顆,自然沒有看到趙建碩嘴角的古怪笑容。

世道清明?民心淳樸?人杰地靈?不知道那些斷了手腳的地痞、趕去江南鹽場做工到老的江湖大哥,還有護城河里喂了王八的某些人,听到這幾個詞會不會抗議一番。

這世道從來都是拳頭大的才有道理,拳頭大的才能立規矩,拳頭大的才能護著妻兒頭頂的一片晴朗天空。

他回身望了望睡著的嬌妻,月兌了身上的披風蓋了上去。

北風是個欺軟怕硬的,極有眼色的繞了路,倒是墨玉嫌棄這般慢慢晃悠,實在有些不耐煩,想要加快步,上卻挨了一記鞭子,只能打著響鼻陪著他見色忘馬的主人在路上磨磨蹭蹭。

謝嬌娘夫妻走後不到兩個時辰,鋪子里的吃食就賣得差不多了,謝蕙娘笑嘻嘻地同江嬸子母女說著閑話,歸攏剩下的東西,盤算著一會兒湊在一起算便宜一些,那些放工回來的工匠必定願意買回去下酒,然後今日的買賣也就差不多了。

結果,放工的工匠還沒等到,反倒是有惡客上門。

一個紅衣姑娘騎了高頭大馬,帶著一名凶巴巴的男護衛,直接堵了鋪子的大門,叫囂道︰「趙建碩呢?讓他給我滾出來!」

謝蕙娘就是個小辣椒,听到有人這麼喝罵自家姊夫,頓時急了,「你是什麼人,當街這般呼喊,學沒學過禮數兩個字怎麼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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