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因為嫉妒,太嫉妒你和艾蘭的感情,才會……」牧采泣不成聲。她再怎樣,也不想讓牧豐討厭。
「把事情說清楚。」牧豐咬著牙悶哼,氣得胸口不斷起伏。
他必須花很大的氣力,才能將心中沸騰的怒火壓抑下來。
「我……是我在艾蘭十二歲生日時偷了小提琴;是我趁她去刷牙洗臉時,毒死了小白兔,我……」有更多惡毒的事,她不敢說。
「你!」牧豐心寒地倒退一步,「你怎能這麼狠心?」
他的心,痛得仿佛被千刀萬剮。
「對不起,我錯了,是我錯把手足之愛,當作情侶之愛……對不起,對不起!」牧采跪在地上,拉著他的手,祈求他的原諒。
在交了幾個男友後,她才知道手足之愛,和情侶之愛,其實天差地遠。
牧豐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進房去。
他生氣,非常生氣,氣牧采,更氣自己。
「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你原諒我!」牧采在他的門外,肝腸寸斷地請求他的原諒。
但是牧豐的門,一直沒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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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艾蘭和小晶在PUB里,混出了名堂,成了炙手可熱的樂團。
「嗨,各位好。」清甜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現場氣氛馬上為之喧騰。
舞台上不知何時,已經站著打扮別具一格的貝斯手、鍵盤手和打擊樂手。
「好。」觀眾回以熱烈的掌聲。
「我們的主唱啊,正在準備更動人的歌曲,要我先來還歌啦,首先還這首老歌——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哈哈,指的就是各位啦。」
唉,小晶在干嘛,怎麼這麼晚還沒來?真是愈來愈混了。
現場歡聲雷動,听眾們滿懷期待,艾蘭雖然不是主唱,但他們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她的歌聲簡直就是天籟。
「曾經以為我會是你浪漫的愛情故事,惟一不變的永遠……」嘹亮的歌聲以清唱的慢板唱出一段歌詞。
原本吵雜的現場,立時悄然無聲,任憑纏纏綿綿的歌聲席卷呼吸聲和心跳聲。
清唱之後,貝斯音樂一下,鍵盤、打擊手也加人,纏綿悱惻的慢板抒情,立時變成浪漫輕快的藍調。音階提高了,節奏跟著加快,音樂立時變得活潑。
「愛過,就不要說抱歉,畢竟我們走過這一回……」
氣氛被炒熱起來,觀眾也跟著唱和,仿佛要就地起舞。
「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開啟的門……」
艾蘭的嗓音讓人忍不住苞著唱和,現場氣氛像小型演唱會。
「善變的眼神,緊閉的雙唇,何必再去苦苦強求,苦苦追問……」
拌曲由輕快走回慢板,觀眾如痴如醉。
直到貝斯一連串漂亮而充滿韻味的裝飾音落下,現場掌聲雷動。
「哎喲,我忘記唱首組曲,把歌曲一次還光啦。」艾蘭露出傻大姐般的笑容。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觀眾爭相取笑。
「趁主唱練功的機會,彈個曲子來給各位洗洗耳朵好了。」艾蘭撥了下弦。
「冥想曲、冥想曲、冥想曲。」觀眾喧嘩著。
「來了。」手一撥,熱切的旋律暖和每個人的心,每個音符,都像談一場戀愛。
她又托網友從維也納現場收音,偷偷錄了這首曲子,還把第三樂章改成貝斯曲,要是牧豐知道,一定會生大氣吧?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無法遏阻心里那酸酸疼疼的思念。
她想念他,但是更怕他。
這幾年來,他在國內發表的演奏會,她每場都有去。
他琴藝精進,變得更好、更迷人,她都知道,也知道自己已經不敢再回去,也回不去了。那段日子,雖然好像很近,但事實上,已經很遠了。
餅去,是她太稚氣,也太痴狂,才會落得那種下場,如果再來一次,情況一定會不同。她絕不會再讓自己蒙受不白之冤,更不會再任他擺布。
這些年來,她變得自信、堅毅、強悍,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單純天真的包艾蘭。惟一不變的,是深藏在內心的愛。
轉移目標,朝億萬富婆的目標全力前進並沒什麼不好,起碼不用再受那百般折磨。
收回心思,艾蘭以超高的技巧給這優美的曲子劃下句點。
「安可、安可!」觀眾歡聲雷動,要她再演奏一遍。
「是不是唱完安可,我們就可以回家啦?」艾蘭說著,調皮地眨眨眼。
「當然不是。」抗議聲四起。
「今天就先唱到這兒,我們的主唱來了,給個熱烈的噓聲吧。」艾蘭開個玩笑,退到一旁去。
「噓聲就不用了,掌聲多一點才是真的。」遲到的主唱小晶上台來,「嘿,先來首熱鬧的歌曲吧。給我個擁抱!」
小晶扯開嗓子,唱了一句,隨後音樂跟著到。
「你就是我的驕傲,同時瘋也同時笑,有你我才彈得高……」張惠妹高難度的歌曲,炒熱全場氣氛。
表演節目,終于上軌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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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豐並不是無法原諒牧采,他真正不能原諒的是自己。
他恨自己那麼愚昧,恨自己相信片面之詞,恨自己被怒火沖昏頭。
他一直無法忘記艾蘭那傷痛的神情。他不只罵她、趕走她,甚至還推她、打她!
她是他最想珍惜的人,卻也是傷害最深的人。
CD唱盤里播放著思念奏鳴曲。
他還是沒空進錄音室濯唱片,這片CD,是艾蘭的,這些年來,他隨手帶著,常常下意識地放來听。
牧豐把小提琴上的灰塵擦拭干淨,用薄鐵片把上頭的刮痕磨平,又用砂紙磨光,再逐一打底、重新上漆……每個動作都既小心又仔細。而這些動作花去了他一個月的時間。
這段期間,他推掉了所有工作,用盡一切法子打听她的下落,但是半點好消息都沒有。
如果把小提琴恢復原本的模樣,她會再拉吧?會再回來吧?他暗暗想著,眼眶也跟著刺痛起來。
她到底在哪里?沒再繼續深造,也沒進入教育體系,她會到哪里去?
或者,她跑到音樂的路上去了?
這想法太天方夜譚,牧豐對自己苦笑。
當初,他禁止艾蘭踫音樂,恐怕早已傷透她的心,怎能希冀在音樂的領域里找到她?
現在,他終于知道她為什麼不讀音樂學校了——失去了重要的樂器,教她如何繼續下去?
可是,他現在多想把她找回來,彈一百遍、一千遍思念奏鳴曲給她听!
他後悔當初所做的所有事,後悔不相信她,後悔誤信謊言,後悔趕走她!
離她走出這里,已經五年了,這五年來,她是否過得好?還是每天都哭紅著眼怪他?
牧豐不敢再想下去,只用指尖輕輕撫過小提琴。
如果仁慈的上天恩賜他一個願望,他惟一的希望是艾蘭回到他的懷抱。
但是,現在她在哪里?
鈴——
電話鈴聲拉回了他的心思,他起身去接。
「牧大師,原來您在國內,好久不見啦。是這樣的,我們想跟您接洽下半年度在國內開演奏會的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來電的是牧豐以前的同學兼朋友,專門負責國內大大小小音樂會的安排和統籌。
「演奏會?」牧豐遲疑了一下。
這不失為找到艾蘭的方法之一。
「是的。」
「好吧。」牧豐一口答應。只要有一絲機會找到艾蘭,他絕不放棄。
「這樣吧,下星期我們見個面,敘敘舊,也談談相關事宜。我知道有家PUB不錯,就在那兒見吧。」統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