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屋里傳來叫聲。「喂!怎沒人奉茶啊?這是待客之道嗎?」
稻禾握緊拳,叫︰「這就來。」因為急,她不顧自己身體,趕緊跑進屋去。
一進屋,她的眼突然一暗,腳一空,還好她機靈,扶上柱子,沒跌倒。
「啊!還杵在那兒做什麼?我們渴了!」她們使喚起稻禾,就像使喚自家奴婢一樣自然。
「這就給你們倒去。」稻禾順口氣,模著牆,顫顫的往廚室模去。眾人見她這詭異笨拙的模樣,紛紛舉著團扇掩笑。
來到廚室,稻禾弄了很久,還不小心燙到自己的手腕,好不容易才弄出一壺茶來,端了出去。
茶壺剛擱下,小姐們又說︰「不會替咱們倒啊?」
「呃,這……」稻禾有口難言。她怕自己這暈眩的癥狀,會把滾水倒到別人的大腿上。
「哼,樂豐侯養這奴僕做什麼?連倒茶都不會。」又有人火上加油。
稻禾被這一激,不管三七二十一,舉起茶壺,就要往茶杯倒去……
不過,她沒想到自己的身子竟不中用到,連提個重物都會出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稻禾身旁的官小姐發出慘叫。
稻禾被推了一把,瞬間驚醒,這才發現自己干了什麼好事。
丙然,她把熱水倒到人家的大腿上了。
「對不起!我……」她上前去,想看看那人傷得怎麼樣。
「你故意的對不對!」那小姐發瘋,一揮手,就賞了稻禾一巴掌。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忽然,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稻禾一驚,轉頭,看到杭悅離已回到家,親眼目睹這一出鬧劇。
她慌慌的說︰「我、我不小心……」
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插嘴。那小姐裝可憐道︰「樂豐侯!我們難得到你家作客,瞧你家奴僕怎麼對人的?竟拿滾水燙人家的腳,你要幫我們評評理啊!」
稻禾緊張了,她們怎可這樣亂說?
「不、不是的。杭悅離,我不小心的……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稻禾,先不要講這些。」杭悅離卻打住她;不听她解釋。他說︰「你去叫大寶、二寶打水來。」
「我去打。」稻禾自告奮勇,畢竟這是她闖出來的禍。
「不準!我不是說過你不可以靠近水井嗎?」杭悅離沒有笑的臉,看起來很可怕。「快,去叫大寶、二寶。」
稻禾突然覺得臉頰好灼熱。杭悅離這樣盯著她看時,有沒有發現她被這些女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呢?她也很痛、很燙啊……
她低頭。「嗯,我知道了。」
「您是王尚書的千金,王蓉小姐吧?」出門時,稻禾听到杭悅離用他那如春風般的聲音,安慰那位被燙傷的小姐。「抱歉,發生這種事,我不知該怎麼向您賠罪才好。」
那小姐一被安慰,更是不放過機會,盡情的嗚嗚噎噎。
稻禾咬著唇,撇過頭。
杭悅離這算什麼?被打的人是她,該哭的人應該是她……
但,她不會哭。她不想認輸,不想對那小姐認輸,也不想對杭悅離示弱。
她總覺得,如果為了這種事哭,就好像會被杭悅離知道……其實,她心里有多在乎他!
她才不稀罕他的安慰!
她深吸口氣,忍住眼淚,趕緊去找大寶、二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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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代稻禾,向諸位致上歉意。」
平息紛鬧後,杭悅離不但親手為這些貴客奉茶、張羅茶點,甚至對她們深深地一鞠躬,每個動作都不馬虎,以表示他由衷的歉意。
那些女人想得意地笑,卻又得裝著受委屈的苦臉,哼哼哈哈地裝客氣。
「我們也不是想找她麻煩,只是她一壺熱水就這樣兜頭淋下,我們實在是嚇到了。」
「是啊是啊,幸好沒傷得太嚴重,事情過了,也就算了。希望侯爺不要太責怪她……」
杭悅離笑得感激。「悅離感謝諸位小姐的寬宏大量。」
稻禾站在一旁,陰著臉。
她不懂這些小姐何以變臉變得如此快?在她面前個個凶得像要吃人的老虎,在杭悅離面前卻又乖巧得像只小白兔。
她更不懂,杭悅離為什麼要這樣輕聲輕氣地道歉?做錯事的人是她,他干嘛這樣向人低頭?干嘛對她們那麼好?
她這才知道,杭悅離不止對她,他對誰都很好……
他就是這樣博愛的好人。他的好,從來就不獨屬于她。
她越想,臉色越悶,就這麼一直呆呆地站在一旁。而那些人談得正熱烈,也就忽略了角落里還有個人。
場面話說完,這些小姐開始說出今日前來拜訪的目的。
「听說侯爺近日發生了一些事情?」
「是啊是啊,我听我父親說,您要……呃……」
「直說無妨。」杭悅離笑說︰「諸位的消息沒錯,貶謫令已下,大概下旬月就要動身,前往窮州。」
大伙倒吸口氣,緊接著唉唉叫,好像被貶到窮州的是她們自己。
稻禾也隱約听到什麼,皺起眉,看向他們。
「窮州?那麼遠?侯爺是做錯什麼事?」
「唉呀呀,我們真為侯爺抱不平呀!」
「是啊,我听我爹爹說,侯爺您做的是好事,為了保護貧人的家,才對抗那些奸商的。這樣就要把人外放到窮州?真是殺人不眨眼啊!」
一時間,屋子里全都是在為杭悅離說話的聲音。
第2章(2)
但杭悅離的表情依然平靜。他輕輕地說︰「事情已定。不過,諸位的心意,我心領了。」
忽然,角落傳來了有些生氣的聲音。「你被貶去窮州,為什麼沒跟我們說?」
杭悅離緩緩地回頭,看著出聲的稻禾。
稻禾正瞪著眼,氣怒地看他。
這麼重要的事,她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而且還是從這些多嘴的麻雀口里知道的?
諸位小姐看到稻禾失態的模樣,皆嗤嗤地偷笑著,奈何杭悅離在場,她們也不敢太放肆。
不過,杭悅離的反應卻出乎她們意料。畢竟驕傲的她們一直以為稻禾不過是一個奴婢,沒什麼分量說話的。
杭悅離露出溫柔卻不舍的表情,用呵護的口吻對稻禾說︰「我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
「你這是什麼話?」稻禾說︰「你去窮州,那我們呢?」
杭悅離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她。
「我們怎麼辦?」稻禾再問。
「你先出去吧,稻禾,晚點兒我再跟你說。」說著,杭悅離起身,伸手要牽住她,把她帶到屋外,讓大寶他們顧著她。
此時,一位看似這群小姐中最嬌貴的千金,說話了。
「事實上,侯爺,您可以不去窮州的。」
杭悅離與稻禾一愣。
那小姐笑得胸有成竹。「我父親可以幫你說話。」
杭悅離不動聲色地打量這位小姐。「我記得,您父親是磨勘院新任的知院?」
「沒錯。」那小姐嬌笑。「我父親有權左右他手下的任何一道命令。」
「是嗎?」杭悅離應了一聲,但是外人卻看不清他的表情,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願意。
倒是稻禾,听得很認真。而其余的小姐也沒料到,她們的同伴還藏了這一手。
「若我請您父親動手腳……」杭悅離問︰「您想要我怎麼報答您呢?」
那小姐笑得花枝亂顫。「侯爺說話真直接。」緩了口氣,她說︰「若我父親替您調職成功,我希望侯爺可以上我家提親。」
屋子里頓時嘩然。而稻禾的腦子里則是轟地一聲巨響,爆炸了。
提……提親?這女人要杭悅離做她的……丈夫?
她怯怯地看向杭悅離,他依然是那副閑適的表情,看不出到底是趨之若騖還是避之唯恐不及。而與他朝夕相處三年的稻禾都看不出了,更遑論這些膚淺、只看表面的小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