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王詩喬的專機停在王家宅院特設的停機坪內,不到幾秒鐘的工夫,王家的管家吳伯已命人推出一張輪椅來到了飛機門前準備迎接腳踝受了傷的王詩語。
「看來我受傷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香港。」王詩語皺著眉看向那張嶄新的輪椅,不由得咕噥出聲。
「不要怪我,詩語,否則我怎麼跟爸爸解釋我找到了你卻沒把你帶回來這件事?」王詩喬抱歉的瞅著王詩語,彎身要抱她卻被她先一步跳開。
「我可以自己走的,不需要你抱,更不需要輪椅。」她氣嘟嘟的一跳一跳往前走,走過管家身邊時還不忘對他打招呼,「嗨,吳伯。」
「小姐,你總算是回家了。」吳伯躬身,臉上有著慈愛的笑容。
「這麼想我啊?」她俏皮的一笑,用手指指身後跟著來的輪椅,「叫人把它弄走,我又沒殘廢。」
「可是小姐的傷還沒好……」
「我說弄走嘛!老天,殺了我也不坐輪椅!」
王詩喬無可奈何的看了吳伯一眼,「就听她的,把輪椅弄走吧,看是送到老人院或是醫院都好。」
「是的,少爺。」吳伯點頭,命人將輪椅推出了王詩語的視線範圍之外,但並沒有真的想把它拿去送給醫院或老人院,王家主人王哲夫的病情未定,也許將來還真用得著。
王家大宅佔地好幾千坪,在這個寸上寸金的香港,王家宅第卻擁有好幾棟各式各樣風格的別墅,而王家人大都住在前棟的兩層樓裹。
眼前這個住了二十幾年的大房子並不會讓她覺得陌生,令她覺得陌生的是她的家人,尤其是她的爸爸。來到王哲夫住的寢室外頭,猶豫的不知該不該伸手敲門,門卻從裹頭先開了。
「小姐,老爺請你進去。」出來的是吳媽,她和吳伯在王家待了整整快二十個年頭。
進門撲鼻而來的是淡淡的藥味,王詩語慢慢的走到床邊,將床頭的窗子打開通風,才將目光移向躺在床上,從她進門便一直盯著她瞧的王哲夫。
「爸爸,好些了嗎?」她一直不知道父親是真的生病了,一直以為他是裝病好將她騙回來,然而看著此刻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父親時,她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嗯。」王哲夫冷冷的應了聲,一連串的埋怨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她好不容易回家,他不想再重蹈覆轍把他這個惟一的女兒氣走,不過該做的他還是得做。
「醫生怎麼說?」她知道他有輕微的心髒病和高血壓,卻不知道他必須像現在一樣躺在床上哪也不能去,不由得感到一陣鼻酸。
「沒什麼,最多是一死。」王哲夫笑了笑,眼楮依然沒有移開王詩語的臉,「你的傷好點了嗎?我可不希望在訂婚宴上你還得在額頭上包著繃帶,把少方給嚇壞,她瞪大了眼,「訂婚宴?什麼訂婚宴?」
「怎麼,你不知道?我以為你回家了就表示答應和少方的婚事,難道不是?」王哲夫的眉頭不悅的揚起。
「我根本不知道什麼訂婚宴,我回家是因為大哥說你病重……」王詩語突然住了口,恍然大悟道︰「大哥騙了我是嗎?該死的王詩喬!」她氣得轉身便要去找王詩喬問個明白。
「不管他是不是騙你,既然你回來了就別想再走出去,除非你和少方正式的結婚走進禮堂,否則你哪也不許去!」
身後傳來父親冷冷的聲音,王詩語頭也不回道︰「腳長在我身上,我想去哪誰也攔不住我。」
「那你就試試!」王哲夫氣白了臉,吼了一聲,門外的吳伯走了進來。
「老爺……」
王哲夫氣憤的說︰「把這丫頭給我關到房,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放她出來!」
王詩語不敢相信的回頭瞪著王哲夫,「爸爸,你不可以這麼做。」
「除非你回心轉意答應嫁給少方。」
「不……」
「不論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你都得嫁人。」王哲夫不去看女兒臉上控訴般的眼神,淡淡的道。
「要嫁也不嫁給余少方。」她根本可以說不認識這個男人,要她如何嫁他?
「那你想嫁給誰?」王哲夫眯起了眼,細細的審視著自己的女兒,「如果你已經有對象,我也不會勉強你非嫁給少方不可,只要你說出名字,而且這個人比少方的條件還要好。」
是嗎?只要一個男人比余少方的條件好,她就可以免去這場婚姻的脅迫?說來說去,爸爸就是要她嫁人,不管她想嫁給誰。
她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道︰「我要嫁的男人只有一個。」
「誰?」
「高凡。」她閉上眼,輕輕的說出了自己從小到大的願望。
現在,只有高凡可以救她月兌離父親的掌控了,她知道他不會娶地,她只是要等一個時機,一個逃跑的時機,說出高凡的名字可以暫時逃開和余少方的婚事,她不得不這麼做以求自保。
「高凡?!」王哲夫倏地睜大了眼,似乎並不確定女兒口中所說出的名字,「你是說住在美國的凡尼?霍華?和你大哥從小到大的玩伴高凡?」
「沒錯。」她靜靜的听著自己體內狂亂的心跳,說謊讓她很難裝做若無其事的平靜。
王哲夫臉上的肌肉由僵硬轉為松弛,滿意的微笑浮上了他的嘴角與眼角,「如果他真的要娶你,那是再好不過了,不過,你跟他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
「回來之前我一直住在高凡家裹。」她不想多說,多說多錯,說著,為了加強她所說的可信度,又道︰「他說過要娶我。」
「是嗎?那太好了!難怪你對少方看不上眼,原來早心有所屬。」王哲夫哈哈大笑著,「你該早說的,女兒,早點說,我們也不必捉迷藏捉了一整年,你說早嗎?」
王詩語也配合著笑了笑,「我以為爸爸的惟一人選只有余少方,所以才一直沒說。」
「是爸爸的錯、是爸爸的錯,我一直想著要把你在二十五歲之前嫁出去,又一直以為你沒有喜歡的對象,所以才會連問也沒多問你一聲。」
其實,他是想她也找不出什麼條件比少方好的對象才會如此自作主張,可是高凡不同,霍華家族在美國政壇的勢力龐大,可謂威權財勢並重,高凡本身更是個十分杰出的政治奇才,女兒能嫁他,那自是光耀門楣,再說高凡溫柔體貼、斯文有禮,這世上怕難找出這樣的男人來了,他豈有反對之理?
「那……」
「你先歇著吧!這幾天我就會叫詩喬聯絡高凡,請他來一趟香港談談你的婚事……」
她急忙打斷他的話,「不急的,爸爸,這樣會嚇壞他的。」
「高凡會嚇壞?你太低估他的能耐了,女兒,高凡年紀輕輕便能在美國政治圈呼風喚雨,自是有百萬人之上的命格,這點小事也會把他嚇壞?除非……他根本不打算要你,而你剛剛對爸爸說的都是子虛烏有。」
王詩語連忙否認,「怎麼會呢?爸爸,要是我真要詆你,找一個你不認識的人不就得了,何必找高大哥。」
「說得也是,所以我相信你,今天就談到這吧。吳伯,送小姐回房休息。」
「是的,老爺。」吳伯上前要扶她,她則搖了搖頭。
「我自己走便成。」她得一個人靜一靜,說了個謊,還得想辦法圓另一個謊,她的時間太短,短得只能先逃開這裹再說。
門邊站著的是王詩喬,此時他瞅著她的眼神十分詭譎和奇特,看見她從王哲夫房間走出來,他兩手插在口袋內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