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洞 第26頁

他依了她的臉薄,到外頭的浴室去打理自己的門面。

她換上T恤和低腰牛仔褲,沐浴餅後的臉龐紅咚咚的,讓他很想擰上一把。

在出門前,她習慣性的將棒球帽戴上,帽子卻被他一把拿下,她疑惑地看著他。

「妳不需要這個了。」他撥弄她被壓得有些扁的頭發。

是呀,當初戴帽子是為了遮頭遮臉,現在沒了這項困擾,根本不用戴帽子。雖然她是遲威的未婚妻,不過遲威根本不在乎她跟誰在一起,只要她準時出現在婚禮上就行了。

吃過晚餐的兩人,攜手漫步在電影城,為了挑看電影而傷腦筋。

他和她十指緊緊相拍,不時耳鬢廝磨,不時凝望淺笑,兩人走過的地方,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別人的眼光不是羨慕而是驚愕。竊竊私語中,這麼大方的同性戀者,雖然在時髦的大台北地區,還是很少見到。

「明天的報紙會不會登出百勝的副總經理其實是個同性戀?」她調皮地問。

「不會,只會登出百勝的副總經理是怎麼深愛著一個名叫梁雨珊的女人。」他看似說笑,只有她知道他的眼神有多認真。

「別和遲威硬踫硬,我不想你受到任何的傷害。」她擔憂時間愈接近,他會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

「放心吧。」他的笑容里有著自信滿滿。

「我媽說,如果因為我或你的破壞,而讓耀榮或者慶東有任何不名譽的事傳出,甚至影響到我和遲威的婚事,只要我爸怪罪下來,她死都不會原諒我的。」她語重心長地提醒他。

「我知道。」這就是他之前狠話說盡,卻什麼都不能做的原因。一個顧慮不周全,而讓雨珊的媽媽有任何閃失,他一定會抱憾終生。

他直到現在才明白,他寧願當個懦夫,也要珍惜跟她永遠在一起的機會,就算她嫁給了遲威,他們還是能再相愛,還是能在一起;萬一她媽媽有任何意外發生,他們將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不但永不得相愛,還得活生生的被迫分開。

靶情是無邊無際的無底洞,怎麼愛他都覺得不夠,怎麼想都是要擁有全部的她。

他可以自私一點不讓她去結這個婚,可是她會痛苦、會良心不安;他既然愛她,就要顧全她的感受。她若不快樂,他也不會快樂。

夜里的淡海,夜里的車流中,夜里的他和她,無奈加心酸,將他們籠罩在悲情的氣氛中。

棒天傍晚,藍沙帶著梁雨珊回家見梁母。

他沒機會和梁母多談談,這次他打算以他的誠心,看能否感動梁母,讓她收回這種致命的威脅。

豪華的客廳上,有著金碧輝煌的裝潢,法國進口的純白沙發、手工制的波斯地毯、水晶大吊燈、牆面上的裝飾壁爐、蟠龍大花瓶……

這樣極度奢華的擺飾,反應著梁母的寂寞孤獨,只能以物質的享受來慰藉她感情上的空虛失落。

幸好梁雨珊的人格發展很正常,不但沒有驕縱之氣,也沒有染上奢侈的習慣,更沒有因為是私生女而自卑,這也要歸功于梁母對她無盡的愛,才能讓她正正常常的長大。

「伯母。」藍沙恭謹中,堅毅的下巴顯示微微的傲氣。

「媽,我帶藍沙回來讓妳認識。」梁雨珊依偎著藍沙而坐。

梁母話還沒開始說,眼眶就已經濕潤。「雨珊,媽媽做任何事都是為了妳好。」

「伯母,雨珊嫁給遲威不會幸福的,妳忍心看她一輩子不快樂嗎?」藍沙明知這些話雨珊都已經對她媽媽說過了,但他還是抱持著一絲希望,希望梁母能成全他們。

「耀榮金控出了一些問題,如果雨珊的爸爸不跟遲威合作,他在公司里的地位就會不保,更糟的是還有可能被逐出董事會。我沒要雨珊跟著遲威一輩子,我只要雨珊和遲威結婚,讓我對她爸爸有個交代,也讓她爸爸可以穩住在公司的地位,我這樣有錯嗎?」梁母這會已經邊說邊哭了。

「伯母,解決伯父在公司里的危機問題,還有其它的方法,絕不會只有讓雨珊嫁給遲威這一條路。」

「那些公司里的派系斗爭我不懂,我只知道他給我大半輩子的好日子過,從來沒有要求過我什麼事,獨獨只要求我這件事,我連這件事都做不到,豈不是讓他更看不起嗎?」

「媽,妳別這樣,妳別哭嘛!」梁雨珊從藍沙身邊改坐到媽媽身邊。

「藍先生,我知道你很優秀,我也知道雨珊很愛你,若不是有這件事發生,我一定會把雨珊嫁給你。但是現在雨珊只能嫁給遲威,婚禮的一切都準備好了,連五院院長都會來參加,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改變,你不要再多說了,一切到此為止。」梁母接過梁雨珊遞過來的面紙,說了一長串的話來堵住藍沙準備要說的話。

「伯母,妳以死威脅我們,難道妳不怕雨珊也以死來威脅妳嗎?」藍沙終于知道雨珊的痛,他現在也面臨那種溝通不了的無奈。

「雨珊是我生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個性,她絕不會尋死尋活的。」

藍沙還想說什麼,梁母一個手勢阻止他的話。「我累了,上去休息了。」梁母起身,擺明了要送客,也不管藍沙的感受,自顧自地走回她二樓的房間。

「媽!」她喊著,梁母卻頭也不回,拒絕再跟他們對談。

「妳媽害怕跟我們說話。」藍沙能感受到梁母隱藏在堅強表面下的是滿滿的愧疚。

「算了,就依她吧,她也可憐一輩子了,好不容易有她可以出頭的日子,我就乖乖的嫁給遲威吧。」這些日子來的折磨,讓她的心也跟著脆弱萬分。完全沒有希望的未來,她痛苦的哀傷著。

「妳別這樣說。那我的努力算什麼?那我辛苦的堅持不都白費了?!」他的口氣有著不耐,那是種悶在胸口的氣,他想發泄,卻無處可發泄。

「努力有什麼用?再多的努力還不是敵不過我媽的一句話,到頭來我還不是要嫁給遲威!」她也火了,時間愈接近,她的心愈慌亂,她根本沒辦法逆來順受的接受這一切。

「要吵到外面吵。」他牽著她的手,帶她遠離梁家的範圍。

「我沒要跟你吵,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從小我媽就把我捧在手心里,連重話都不曾說過一句,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請求我,我怎能這麼不孝,惹得她這麼傷心難過!」她大聲的吼著。在車上,這些日子偽裝的堅強都被一一打破,她再也無法承受這種被命運牽制的感覺。

「說好了,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妳為什麼老是要說出這種喪氣的話?」他這樣委曲求全為的是什麼?他戰戰兢兢的想對策為的又是什麼?難道就是他自以為的愛情?

「不說喪氣的話,事情就能改變嗎?我只是要讓你看清現實,現實就是我們根本沒有明天,你不要再做任何努力了,那根本是白費力氣,沒用的沒用的!」她雙手握拳,咬緊牙關,不讓眼淚輕易掉下來。

他失控了,腳下的油門被他狂踩著。

「有努力不見得會成功,但是沒有努力肯定會失敗,我不放棄任何的機會,除非妳心甘情願要嫁給遲威!」

「就算不是心甘情願,我還是得嫁給他,我不要再跟我媽爭了,我媽不能有萬一,我不能沒有我媽!」

一路上他沒再說任何話,車內的氣氛是山雨欲來,緊繃的力道,像是隨時會火山爆發。

車子駛進地下室後,他沒有下車的打算。「我出去走走,妳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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